席本楨不確定地吶吶開口問道：“王爺所言……可當真？”

    吳爭呵呵笑道：“諸位放心，本王還沒喝醉，自然當真。不僅如此，本王還將在之后立法，所有人的私人合法財產(chǎn)，不可侵犯！如此一來，你們的合法私產(chǎn)將可以安心地傳給子孫后代，再不會上演前朝沈萬三諸如此類的悲劇。”

    這話更具有爆炸性，這是在顛覆觀念和倫理。

    席本楨急問道：“那私人財產(chǎn)是否合法，如何界定？又如何保證各地官府不會以此來構(gòu)陷、侵吞商人財產(chǎn)呢？”

    吳爭平靜地說道：“本王之前說了，工商皆本。如今你們起了個好頭啊，江南商會，雖不隸屬于官府，但你們這次抗議，讓本王想到，除了士人、學子的陳情權(quán)之外，商人也該有個可以直陳訴求的組織……本王以為商會就可以做到。商會將是大將軍府直面各地商人訴求的組織，商會可以組成一個議事機構(gòu)，留此機構(gòu)來向官府陳情，既可表達訴求，也達到監(jiān)督各地官府的目的。當然，商會并不會因此而擁有任何官府的權(quán)力。僅僅就是起到鄉(xiāng)紳對于政務的建議、諫言權(quán)。”

    夠了。真的夠了。

    這已經(jīng)使得所有商人們都欣喜若狂，因為這是一種地位的平等，這是商人這個群體自古以來從未有過的平等。

    也就是說，他們從此不用再依附誰，他們有了他們自己可以發(fā)出聲音，提出訴求的地方，那就是商會。

    席本楨突然就收斂起臉上的笑容，他問道：“敢問王爺，想讓我等做些什么呢？”

    這話讓商人慢慢沉寂下來。

    交換。這是他們第一反應。

    商人嘛，記得的第一句話就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如果有，那一定就是騙局。

    吳爭給出的果子太大，大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么，需要的回報就一定更大，說不定就大到他們付不起。

    吳爭笑了，笑得很滿意。

    再沒有什么比與聰明人談事更舒心的了。

    吳爭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本王確實有兩件事要仰仗諸位。”

    席本楨顫抖著嗓音，道：“請王爺明示。”

    商人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這個聲音在安靜的場內(nèi)，顯得異常地清晰。

    吳爭笑道：“別那么緊張，諸位。本王要說的事對諸位而言，確實是有些風險，但絕不至于是絕路。”

    說到這，吳爭正容道：“首先，我要你們打敗北方商幫，在每個州每個縣，無論是鹽、鐵、香料、藥材、成衣、銀樓、糧糖等等，徹底擊敗他們，掌控每個行業(yè)。這事聽起來很難，事實上也很難，但你們能做到，因為今日的你們，不再是單獨與北方商會作戰(zhàn)，而是團結(jié)成一個商會，在與北方還是各自為政的商人作戰(zhàn)。”

    席本楨及所有商人都被吳爭的話震驚了，這事太大了，大到了他們幾乎不敢想象。

    是，往日里，南方商幫與北方商幫之間的明爭暗斗很平常，可那只是一家與一家之間的爭斗，從未上升到一場戰(zhàn)爭的規(guī)模，雖然是一場沒有刀光劍影的戰(zhàn)爭，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比有刀光劍影的戰(zhàn)爭更加可怕。

    因為，那是以南北商人的身家性命為代價的，那是以南北百姓的生計為代價的。

    任何一個行業(yè)的戰(zhàn)爭，都會讓需要這些物資的人身受其害。

    戰(zhàn)敗者，可能比死更痛苦。

    而戰(zhàn)勝者，未必有收獲，至少在短時間內(nèi)，肯定是沒有收益的。

    席本楨苦澀地道：“王爺是要我等死無葬身之地啊？！”

    吳爭道：“席大人可以舍棄家財賑濟災民，是為仁。程員外家學淵源深厚，是為智。陳員外棄舉子業(yè)，治生以奉母，是為孝。諸位賢達齊聚江南商會，是為義。仁、智、孝、義皆在，何愁不能戰(zhàn)而勝之？”

    席本楨苦笑道：“王爺過于高看我等了，北方商幫以出賣大明，與滿清交易物資而囤積起巨量財富，清軍入關后，皇太極更是投桃報李，欽封八大皇商，賦以特權(quán)，我等不過比升斗小民稍稍富足了些……如何對抗？”

    看著這些臉色蒼白、竊竊私語的商人們，吳爭道：“席大人所言，句句屬實，本王自然是看得到的。可諸位也應該清楚，山西商幫與山東、陜西等北方商幫之間，齷齪不斷，特別是晉商受封八大皇商之后，對其余北方商幫的打壓。所以，北方商幫無法象江南商會這樣形成合力，以團結(jié)對分裂，以有備對無備，此戰(zhàn)我們已經(jīng)搶占了先機。再則，本王自然也不會坐視，晉商有清廷支持，而你們有本王支持。”

    吳爭的這席話掃去了商人們臉上的陰霾，席本楨問道：“敢問王爺能提供何等支持？”

    吳爭說了兩個字：“商道。”

    席本楨重復道：“商道？”

    “對，可以通暢無阻的商道。”吳爭解釋道，“但凡本王治下之地，江南商會貨物往來，皆暢通無阻。”

    商人們面面相覷。

    程本原好不容易開了次口，“王爺，恕小民不敬……王爺治下，僅六府之地啊。”

    吳爭沉聲道：“諸位的目光就如此短淺嗎？”

    商人們竊竊私語起來，而席本楨、程本原幾人卻已經(jīng)領會到了吳爭的意思。

    是啊，吳爭從無到有，三府之地用了兩年，擴張到六府之地，只用了一年。

    席本楨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爺?shù)囊馑际钦f，明年還會有戰(zhàn)爭？”

    吳爭哂然一笑，道：“雖說停戰(zhàn)了，但這不代表著不再北伐。諸位，舟山水師將保護諸位的商隊，在長江沿線的安全。另外，本王還將重新組建一支水師，來保護你們在近海和遠洋的商隊安全。”

    這話讓所有人一愣，他們是真心聽不懂。

    但吳爭沒有解釋。

    席本楨拱手道：“請王爺容我等商議片刻。”

    吳爭點點頭。

    十幾商人圍成一圈，輕聲商議起來。

    陳文奐道：“諸位仁兄可聽懂了王爺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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