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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是二十下和三十下的事，哪怕是一下，也關(guān)乎朱媺娖顏面。
那邊戚承豪親自揮動著廷杖，眼角余光見吳爭沒有停止的意思，一記廷杖已經(jīng)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了鄭三屁股上，鄭三歇斯底里地嚎了起來。
朱媺娖尖叫道：“來人……來人！”
然而，無數(shù)人在心中嘆息，哪還有人？
很快，朱媺娖也意識到這點，她終于放緩語氣，“吳爭，鄭三伴隨本宮從順天府一路行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如此糟踐他。”
這說話之間，戚承豪已經(jīng)揮動了不下十杖。
吳爭又遲滯了數(shù)息，幾是幾杖下去，吳爭終于揮了揮手，放過了鄭三。
吳爭回身拱手道：“臣對事不對人，今日若是陛下在，鄭三該打還是得打……也罷，既然殿下求情，那余下十幾杖，權(quán)當欠著吧。”
這吳爭這么一鬧，已經(jīng)沒有人再敢出言了。
只有鄭三在那不停哀呼，卻已經(jīng)沒有人去看他了。
唯有王翊不依不饒，“郡王，之前殿下所說，釋放禁軍、搜救陛下之事，郡王還須有個交待。”
吳爭回頭看了朱媺娖一眼，再看看王翊，招了招手，“你來，到本王面前來。”
群臣為王翊著實捏了把汗，心中思忖著，這下王翊怕是要遭難了。
然而王翊卻昂首挺胸，徑直走到吳爭面前，低頭看著坐著的吳爭，“郡王有何吩咐？”
出乎所有人意料，吳爭不僅沒有突然發(fā)難，而是平靜地對王翊說道：“淑妃慘遭毒手，陛下失蹤，皆發(fā)生在宮禁之中，能在禁中殺人、擄人，而不被發(fā)覺，王大人難道就不覺得蹊蹺嗎？”
王翊一愣，問道：“郡王的意思，是指兇徒是宮中人？”
吳爭隨手甩了甩袖子，“你問本王，那本王問誰去？是不是宮中人，那得你王大人和刑部徐大人去查……禁軍謀逆，罪證確鑿，自然是不能放的，沒有讓兇徒去追查兇徒的道理。這樣，本王麾下戚承豪所部一千火槍兵，暫時歸王大人和徐大人調(diào)遣，搜救陛下。王大人以為如何？”
王翊這次沒有看朱媺娖，應道：“本官遵命。”
“你不會徇私枉法吧？”吳爭隨口問道，這話問得可笑，怕是沒有人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承認自己會徇私枉法。
王翊摘下頂戴，托在手里，“若郡王發(fā)現(xiàn)下官徇私枉法，任由郡王處置。”
“那就好。”吳爭起身，指著殿外道，“至于宮中北伐軍及看守禁軍的瀝海衛(wèi)，就保持原狀吧，等確認了陛下的情況，再作定奪吧。”
說完，吳爭朝朱媺娖行禮道：“大勝關(guān)軍務繁忙，且江北戰(zhàn)事也未終結(jié)，臣不能逗留太久，這就行請告退了。”
朱媺娖這時已經(jīng)臉色恢復過來，她問道：“那殿中諸臣……。”
“讓他們都留在奉天殿，陛下有消息之前，一個都不準走……本王請他們吃飯。”
連話都不給朱媺娖說的機會，吳爭揚長而去。
身后馬士英、莫執(zhí)念緊隨而去。
留下滿殿群臣心中那個怨念，是無以復加。
吃什么飯？
自家吃不起飯嗎？
可沒人真敢離開，因為，連監(jiān)國殿下朱媺娖也沒離開。
……。
回王府的路上，車上的馬士英幾次欲言又止。
因為吳爭在閉目沉思，臉色不甚好看。
馬士英輕輕地捅捅莫執(zhí)念的后腰，希望莫執(zhí)念能向吳爭進言。
他確實不理解，這么好的機會，吳爭怎么就輕易放棄了。
在他看來，今日整個皇城都在吳爭的控制之下，說難聽點，就算屠盡滿朝文武，總該沒人反對了吧？這要是直接登基，成了皇帝，得省去多少麻煩事？
可吳爭愣是沒有一絲這意思，讓馬士英和莫執(zhí)念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后面吳爭的一系列言行，那就更讓馬士英想不通了。
既然無意奪位，何必當著滿朝文武的臉，讓長公主如何下不來臺？
有道是做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嘛。
這種當眾頂撞君上的言行，刻意避之還尤恐不及。
所以，馬士英心里是真急。
奈何莫執(zhí)念只是微微搖頭，連一聲都不吭。
馬士英只好暗嘆一聲作罷，他可不敢再冒險進言，剛剛就丟了一個本是囊中之物的戶部尚書職位，這再要不合吳爭心意，還不被趕回杭州府去？
馬士英可不想失去一個可以就近從龍的良機。
馬車里，三人雖說面對面，可沒有一人說話。
會稽王府離洪武門不遠，須臾即到。
三人默默下車，卻發(fā)現(xiàn)王府面前已經(jīng)站滿了人。
人員成份復雜，各色人等皆有，他們被府衛(wèi)阻隔在府門正門約十丈外。
他們的脖子不斷地往府門方向伸著神情驚惶，帶著一絲急切、期待。
吳爭眉頭一皺，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沒心情和精力處理民事，轉(zhuǎn)身打算折回馬車上，從側(cè)門進府。
可時值午時末，馬車的到來，誰還能看不見？
單就一隊府衛(wèi)已經(jīng)向馬車迎來，百姓豈能看不見？
于是哄地向吳爭方向涌來，口中還大聲叫嚷著“王爺……為小民作主啊。”
吳爭無奈之下，只好回轉(zhuǎn)身，微笑著看向百姓。
可嘴上輕聲對馬士英道：“去問問找本王何事？”
馬士英上前，從府衛(wèi)的中間擠過去。
一會兒，他匆匆回來向吳爭稟報道：“王爺，這些是昨日北門橋全市街的幸存者，他們說，他們用命保護了王爺，問王爺……說過話可還算數(shù)？”
吳爭心里大驚，原來是昨日那些“亂民”。
“昨日魚市街民眾傷亡多少人？”
“據(jù)百姓說，被亂軍殺死一百七十余人，傷者六百多人。”
吳爭大步向百姓走去，揮退了府衛(wèi)，吳爭拱手團團一禮。
“吳爭昨日得各位鄉(xiāng)親相護，活命之恩，銘記于心。”吳爭大聲道，“昨夜本王承諾不變，鄉(xiāng)親們?nèi)菸乙恍⿻r日，快則半月慢則一月，定會給你們一個公道。”
一個離吳爭較近的中年漢子泣道：“王爺，我家中兄弟三人，一死一傷，傷的斷了胳膊……狠心的官兵，生生將我三弟的左臂劈折了，我家中尚有高堂要贍養(yǎng)，兩個弟弟皆有子女……王爺，這叫我怎么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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