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爭突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甚至覺得有些許疲憊,隨手一揮,道:“別吃飽撐的,人家是未過門的兩口子……去,給你家少爺找輛馬車來,輕浮了,想歇歇。”
馬車用找嗎?
當然不用!
如果連堂堂吳王殿下都沒有給準備隨行馬車,那宋安和魯進財這等親衛,恐怕得買塊嫰豆腐撞死算了。
手一招,馬車就在眼前。
吳爭從馬上躍下,將韁繩扔給宋安,撩袍抬腿,跨上車階,此時,突然聽到背后傳來隱隱地一聲驚呼。
吳爭心中一顫,出事了?
他霍地回頭,一股熱血猛地上涌。
真出事了!
該死的張同敞!他竟敢弒君?
看不到前面的真實情況,朱媺娖的馬車車廂擋著吳爭的視線。
吳爭來不及問宋安發生什么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從宋安手中搶過韁繩,飛身上馬,往前面沖去。
離朱媺娖的馬車還有十步之遙的時候,吳爭突然放慢了速度。
因為他看清楚了,朱媺娖在兩名侍女的中間安然坐著,雖然背對著自己,但吳爭可以肯定,朱媺娖沒事。
她沒事,自然是張同敞有事。
吳爭策馬慢慢向前,一灘鮮血、倒地的身軀,還有朱媺娖臉上那兩行清淚。
“為什么?”
“……。”
“他不該死……至少不該死在這,不該這么死去!”
“是你殺了他!”朱媺娖轉頭,再抬頭,然后狠狠地盯著馬背上的吳爭,尖聲叫道。
吳爭愕然,渾然不知所謂。
朱媺娖慢慢轉頭,“你不該給他不該有的希望。”
“……。”
“我告訴他……只愿枯燈、古佛、黃卷……一生。”
“……。”
“他說……他等不到那一天了。”
等不到,不如,不等。
吳爭突然明白了,原來,許多人都錯了,世上沒有什么事,需要等,值得等……莫等待!
“來人……好生安葬。”吳爭看著倒臥的身軀,愣了半晌,突然大喝道,然后突然想到,轉向朱媺娖,問道:“立碑嗎……碑文……?”
“不必了。”朱媺娖慢慢放下門簾,“只須知會張家人,讓他們來收殮吧。”
吳爭愕然。
……。
吳淞,準確地說,應該是吳淞江所。
這個大明的千戶所,隸屬于太倉衛,也曾顯赫一時,其為水陸要沖,蘇松喉吭,北可以扼長江之險,南可以援金山之急。
如今,原址成了吳淞衛的駐所,地盤擴大了數倍。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從杭州府至吳淞的鐵路終點就在此處。
終點,許多時候就是起點。
鐵路是從兩頭往中間修,聽起來這很簡單,但其實,這非常難,最大的難點是,在沒有正確定位的年代,你不知道什么時候,兩頭鐵路會不會在相交時,東西偏差出數十里去,而這數十里,可能正好是一條江河,或者一個湖泊,讓你急得直撓腮。
好在,戚道昆加上沈廷揚的組合,讓一切比較順利。
將接見衛匡國的第二次會晤定在吳淞衛,不是吳爭想“仗勢欺人”,事實上衛匡國只是個傳話人。
定下這里,是因為三大水師的主將,在此聚集。
“尊敬的吳王閣下……。”衛匡國臉色緊張地看著吳爭,他是看著吳爭一步步從一個千戶,到指揮使,然后伯、侯、公,最后封王的。
可以說,衛匡國是吳爭發跡的見證人之一。
然而,衛匡國有些怕了,曾經的少年,如今的王爺,一種越來越強大的無形威儀,讓衛匡國喘不過氣來。
“尊敬的吳王閣下,世間的財富需要的是分享,而不是獨占,把每個涉及者、爭奪者吸引在身邊,遠比樹起無數敵對者,要合適得多……這是一場誤會,讓無數人喪生的該死的誤會,看在上帝的份上,讓它遠去吧,再不要回來。”
吳爭笑了,笑得很真心。
還有什么比占據優勢,以一種恩賞的氣勢,來決定一場戰爭的結束,更令人高興的事呢?
“親愛的馬爾蒂尼先生,你來華夏也不少年頭了,應該知道漢人并不好戰,本王是漢人,也不例外……好吧,本王同意你的說法,愿意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
“上帝啊,這一定是我一生中聽到最傳遞的福音了!仁慈的吳王閣下,你會得到天主最慷慨的賜福……。”
“不,不……親愛的馬爾蒂尼先生,雖然本王愿意結束戰爭,但有一句話說得好,先小人后君子,為了長久的和平,為了一起愉快的賺錢……本王提議,東番島歸還我朝。”
衛匡國愣住了,他張大了嘴巴。
吳爭渾然不覺,他繼續道:“當然,本王可以允許各國商人,不,甚至是荷蘭海軍繼續在東番島的存在……他們依舊可以控制馬六甲海峽,繼續一本萬利的香料貿易。”
衛匡國開始苦笑,“尊敬的閣下,這顯然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我想提醒閣下,在東番海域,荷蘭人還有不上千艘的戰艦,這是一支不可忽略、輕視的武裝。”
吳爭微笑道:“當然,馬爾蒂尼先生是本王的朋友,是漢人的朋友,本王又怎會讓馬爾蒂尼先生為難呢……這樣,你將本王的話原封不動地轉告克里?索恩,告訴他,他的艦隊確實強大,但他缺少補給,東番島提供不了他足夠的食物、彈藥,最大的問題是,他補充不了士兵。但本王不同,沿海上千萬漢人,隨時可以成為士兵,只要本王一聲令下,就算是十中取一,那也是百萬之眾,就算扎一片竹筏,也可以將水雷布滿東番島水域……告訴他,與其兩敗俱傷,不如握手言和,愉快地賺取銀子……你放心,克里?索恩是個聰明人。”
衛匡國郁悶地走了,或許這是他此生最郁悶的一次外交。
很顯然,他能理解吳爭說的是事實,正因為是事實,衛匡國才覺得可怕。
太可怕了!
衛匡國在大明待了二十多年,如果不是清軍入關,他幾乎已經成為了一個“明人”。
漢人有句話他很明白,“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漢人已經覺醒,至少沿海漢人已經覺醒……至少大將軍府轄下諸府的漢人,已經覺醒。
千萬人口,百萬兵源,這話不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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