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藍拜趕回營地,率全軍向南追擊的時候,其實清軍是發(fā)現(xiàn)原泰州衛(wèi)駐地的地面上,躺著幾十具“尸體”的。
可沒有人去理會。
也是,誰會去理會幾具尸體?清軍更多的認為,這最多無非是傷重無法行走,被主力拋下的傷兵罷了。
哪怕他們確實是裝死,那放走他們又有什么,已經(jīng)選擇裝死的逃兵,不值得一提。
只要截住南突的主力,抓獲那個不講信用的蔣全義,然后回過頭來,再收拾這些“尸體”也來得及,還怕他們逃天哪去?
于是清軍就在距離這十幾具“尸體”百步外,源源不斷地經(jīng)過,去追擊主力。
藍拜甚至還大聲呼喊,“抓住蔣全義者,賞千金,官升一級!”
此時百步外臉沖下正在吃土的蔣全義心里郁悶極了,他一個赫赫威名的泰州衛(wèi)都指揮使的人頭,怎么也得值萬金,官升至少三級吧?
這藍拜狗賊,是真他x的沒見識,白瞎了這牛高馬大的個兒!
……。
清騎呼嘯而過。
可還有數(shù)百新軍值守營地,他們也是清軍。
一隊十多人的新軍慢慢從營地出來,他們似乎要來查探蔣全義這邊,人究竟斷氣了沒有。
蔣全義知道要壞事,如果清軍的眼長在了額頭上,那么,這些新軍可都是北方漢人。
這時不能反抗,如果一反抗,營地的新軍必定會群起而攻之,兵力太過懸殊了。
而且,聲勢一旦過大,會吸引已經(jīng)南向的敵騎返回。
蔣全義緊張起來,他的手開始顫動,在向一同裝死的士兵們比劃著。
好在是黑夜,上前來的新軍手中的火把也在抖動,掩蓋了蔣全義的動作。
這時,一個新軍士兵手中火把上的火油,突然滴下,滴在了一具“尸體”的腿上,“尸體”的腿出現(xiàn)了抽搐的動作。
這動作有些大了,頓時那新兵向后一跳,作出了戒備的姿勢,并張口大呼,“有……。”
蔣全義是急得額頭發(fā)暈,這一聲喝出,不但自己這幾十人突圍成了妄想,還讓那近千將士白白犧牲了。
蔣全義不想再忍下去了,既然非死不可,那么就戰(zhàn)吧!
但古怪的事就在所有“尸體”面前發(fā)生了。
“有老鼠嗎?”一個領頭的新軍軍官用更大的聲音喝道,“不就是只老鼠嗎,至于嚇成這樣……查棎過沒什么,那就回營吧。”
先前那個新軍士兵驚愕地看著軍官,吶吶道:“可……可他在動……。”
“大晚上的……你眼花了。”軍官肯定地說道,“聽我命令,回營。”
當這隊新軍開始轉向回營,那軍官沒有回頭,但輕輕地說了句,“時間不多了,向東去吧……保重!”
……。
蔣全義帶人一路疾行狂奔。
好不容易跑至朐山以北地界,這時,天色已經(jīng)開始有些蒙蒙亮了。
蔣全義知道不能再往前了,一是體力跟不上,二是萬一清軍追來,兩條腿肯定跑不過四條腿。
所以,蔣全義打算先折南入朐山避避再說。
可就在這時,他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隊騎兵,蔣全義整個人是懵的。
早知如此,不如就地與敵撕殺來得痛快,他更痛惜向南突圍牽制敵軍的將士們。
“不用上刺刀了。”蔣全義從腰間摘下僅剩的兩個手雷,慢慢纏繞在一起。
士兵無聲地效仿著,誰都明白,這一個時辰的狂奔之后,想與敵搏殺,幾乎是不可能的。
與其遭受羞辱后死去,不如與敵同歸于盡來得痛快。
然而,奇怪的事再次發(fā)生了。
“蔣全義,你跑不掉了,乖乖上前來……降了吧!”
蔣全義身后士兵們憤怒起來,可也只能是眼神憤怒,他們手腳無力,站著,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堅韌了。
蔣全義開始也憤怒,可隨即驚訝,再然后……他突然笑了。
“致遠老弟,別來無恙乎?”
沈致遠慢慢驅馬從騎兵隊里顯身出來,用馬鞭指著蔣全義,笑罵道:“你小子果然是九條命,打成這樣都不死!”
蔣全義哈哈大笑著,“托老弟的福啊……四年前在如皋我就該死了,是老弟與錢翹恭帶百多人渡海前來增援,方救下了蔣某一命,這筆帳,我一直記著。”
沈致遠越行越近,“這事我不敢居功,是錢翹恭那小子竄掇的我,也是你自己命大,竟能從儀真輾轉千里,突圍至如皋。”
二人迅速接近,蔣全義已經(jīng)可以看清沈致遠的臉。
“可惜老弟之后做得不地道了。”蔣全義惋惜地搖搖頭,“咱們說好是詐降,可你卻假戲真作……攻通州,致使北伐軍千人傷亡,這筆帳,我心里記著,一直沒有消去。”
“吳爭曾經(jīng)說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沈致遠隨口道。
“你可以重新歸來。”蔣全義正色道,“你麾下新軍皆是漢人,就算不會盡數(shù)追隨來歸,但你的回歸,本身意義重大,不管是對王爺還是對朝廷……。”
“別再提什么朝廷,那就是個無用的傀儡,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沈致遠擺擺手道,“也別再提吳爭,他不是個好哥哥,也不是個好主子,他外面血氣方剛,可內(nèi)里柔弱至極……。”
這話令蔣全義大怒,他駢指向沈致遠罵道:“放屁!沈致遠,就憑你,還沒資格評價王爺。如果這六年來沒有王爺,清軍早已占領浙、閩、粵全境……或許全天下都已經(jīng)是滿清的了,還能有你賣身求榮的功夫?”
沈致遠并不動氣,他呵呵笑道:“也是,那小子特別會勾心,總有些人,會將他當作是知交、明主……。”
說到這,沈致遠帶著一絲苦笑,搖搖頭道:“其實,我也是其中一個……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不想再做他的追隨者,我想做他的對手、競爭者。”
蔣全義冷哼一聲,不再爭執(zhí),在他看來,道不同不相為謀,多說半句,都嫌累得慌。
“說吧,今日在此堵我,為了什么?”蔣全義直來直去地道,“如果僅是想與我訴別離之情,抱歉,蔣某沒那么心情。如果說想取我人頭,做你晉身之階……請便,蔣某不反抗,權當是還你當年如皋相救之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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