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城內清軍可以與北伐軍死拼,那是各為其主。
那么,東門的戰斗,守軍的抵抗,更象是敷衍。
這些兵,沒有一個是清廷剛剛調來的,全是多爾博活著時的軍隊。
雖說他們確實是順從剛林、祁充格投了朝廷,可此時多爾博死、東莪被擒,剛林也死了,祁充格拽著東莪下城墻,恐怕是傻子都明白,祁充格是逃了。
誰還有心思拼命?
至少城下攻城的大軍,原本就是同袍,甚至于有親友在攻城隊伍之中。
在不少士兵消極怠戰地悄悄離開城墻,有更多的人加入了離開城墻的行列。
就半個時辰,巴哈納、沈致遠聯軍攻破東門。
破城之時,不下五千守軍,跪在城門內請降。
樂得巴哈納欣喜若狂,這讓他心中占地為王的想法,更有了底氣。
巴哈納向沈致遠提議分兵迅速攻向其余三門,控制全城,可這時二人有了分歧。
沈致遠執意向北追擊,從祁充格手中救出東莪。
而巴哈納卻不看重東莪,東莪只是這女子,就算是先王骨肉,也成為不了他可以效忠的主子,巴哈納此時更看重沈致遠,他覺得此時應該先控制全城,至于東莪,其實并不重要,沈致遠額駙的身份人人皆知,已經不需要東莪進行確認。
二人爭執不下,誰也說服不了誰,終于分道揚鑣。
巴哈納率己部向城中進攻,直指西門,沈致遠率部向北追擊。
……。
天色還未全亮,集結起部隊的陳勝,對南門發起新一輪強攻。
連綿不絕的炮聲響起時,巴哈納還滯留在王府大門口。
這個時候,巴哈納才得知昨日北伐軍已經攻城、剛林被多爾博一劍捅死、多爾博自己也被三箭射死等等實情。
巴哈納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有一種不知道被誰坑了,亦或者被自己整懵了的感覺,他甚至想抽出腰間佩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怪誰?
巴哈納沒有聽從沈致遠北追祁充格,他真實的想法其實很簡單,誰先占了王府,那就有了談判的籌碼。
可誰能想到,居然會是這般爛攤子?
如今,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軍隊向西、南兩門進發,原本以為,破了東門,滋陽城就可以如探囊取物般輕松豆豆 ,可事實上,這是塊硬骨頭……不,這哪是骨頭,分明是塊鐵板。
巴哈納想著往北轉進,與沈致遠會合,可已經派出的軍隊,哪是說撤回就撤回的?
焦急之中,巴哈納終于下了決心,不撤了!
他一邊向北城派出信使,請求沈致遠率軍反援,一邊他集結身邊僅剩的三千騎兵,急往南門方向增援,同時,召回向西門的軍隊向南門靠攏。
……。
沈致遠放棄占領王府重地北追,不僅僅是要救東莪。
事實上,沈致遠在之前巴哈納佯攻東門時,就已經派出一支偏師向北門穿插。
所以,沈致遠有理由相信,祁充格不可能后發先至,必定會在南門或離南門不遠,被偏師截留下來。
在沈致遠看來,此去,自己應該是收獲勝利果實的。
可沈致遠還是沒有預料到中間的變化,很多時候,老天就會與人開玩笑。
祁充格挾持東莪乘馬車北逃,所帶的人馬不多,僅一千多嫡系,也就是說,剛林那群親衛,已經被祁充格丟棄在了東門。
這倒不是祁充格不仁不義,而是祁充格需要有人為他的“轉進”殿后。
出于逃命的急迫心理,這一路的奔馳,顯然所有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城中貫通南北的大街直道是平整的,可畢竟是手鑿的石板,坑坑洼洼在所難免,只要是木輪車,速度一快,能把人顛簸得死去活來。
祁充格一心逃命,自然能承受,可身懷六甲的東莪,又是經歷了這一夜的變故,心神疲憊、萬念俱灰,后果可想而知。
沈致遠是順著血跡追上祁充格的。
祁充格一如既往地全身心投入“逃命偉業”,在南門外遭遇沈致遠派出的偏師攔截時,他就下令他的親衛為他斷后,為他創造逃脫的良機。
可這一路的急馳,更加使得身體已經不堪的東莪雪上加霜。
當沈致遠鐵青著臉,截停了祁充格的馬車時,祁充格還要短刀比劃在東莪的脖頸上,嘶吼著,“沈致遠,放我走,否則我殺了她!”
可沈致遠此時根本不在乎了,他瞪著血紅的雙眼,一步步地邁去。
“別過來……沈致遠,只要你答應放我離開,我絕不傷害格格。”
沈致遠面無表情地大步向前。
“沈致遠……額駙饒命!”
然后就是一聲驚呼、一陣滲人的慘叫,這是男人的慘叫聲。
伴隨著車廂急劇地晃動。
新軍士兵的視線被車廂擋住,什么都看不到。
他們能看到的,就是從車廂流出的血,越來越多、越來越快。
沒有人認為額駙會遇險,更沒有人懷疑他們的將軍會干不過一個猥瑣的老頭。
所有人都靜靜地、麻木地看著車廂,等待著一切結束。
他們心里都在想著,等將軍出來之后,會做什么樣的決定。
“……快叫醫工!”車廂中傳出沈致遠的嘶吼聲。
……。
東莪被沈致遠攔腰抱出車廂,換上一輛干凈的馬車時。
能看到她的人,都被她慘白的臉和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驚到了。
這不該是一雙活人的眼睛啊。
沈致遠隨即下了道命令,“全軍南門外就地駐扎休整。”
然后就召集隨軍二十多醫護,為東莪診治。
大概半個時辰之后,車廂內的兩名醫護退了出來。
從他們滿頭大汗但臉色鎮定可以猜到,東莪沒死,性命無虞。
可誰都能猜到,格格腹中,那個快要出生的孩子,定是保不住了。
所以,沒有人松一口氣,都緊張地望著車廂,他們不知道,接下來,將軍會做出怎樣的舉動來發泄這股怒火。
車廂內,已經知道失去了抬兒的東莪,萬念俱灰,甚至都不搭理沈致遠,她在昨天就已經知道,她與沈致遠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如今加上視為性命的胎兒小產,那種絕望,就連沈致遠,她都一并恨上了。
愛與恨,如同孿生兄弟一般,從來都沒有界線。
只存在于人的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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