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忝居高位,日日反思,往日里也象首輔一直在抿心自問所作所為,對乎錯乎?可半年前,翊終于想通了,對錯并非對錯,黑白亦非黑白亂世之中,引經據典地追究對錯黑白,何其虛妄?所引之經、所據之典,皆為前朝所注國都亡了,經典尚不如一堆廢紙!”
黃道周怒喝道:“怎會是一堆廢紙公道自在人心!”
“何為公道?”王翊冷冷問道,“翊只知道被人心誤為權臣、反臣的吳王,數年間無時無刻不在北伐,而被首輔美譽明主的陛下,卻茍安于應天府一隅,孰對,孰錯?被陛下日夜忌憚篡位自立的吳王治下,民富兵強、上下齊心,可反觀我朝朝廷,敢問首輔,人心可齊就連首輔,也在兩年前效忠于吳王了!”
黃道周手指王翊,吶吶地道:“胡說胡說此為誅心之言!”
王翊木然道:“翊畢生在追求對錯、黑白可翊現在悟了這世間本就沒有對錯、黑白若真有,也須得是一個太平盛世之年,人人識理、人人懂禮、人人遵法,否則,便是矯作,便是虛偽,便是欺世盜名!”
“你你你這是大逆不道!”黃道周厲吼道,神色如同瘋虎。
王翊悠悠道:“太祖皇帝起事之時,不也被當時朝廷污為反賊嗎?既然依舊是勝者為王、強者上位,何須去強求名正言順呢?”
。
“二位相爺走了看來這王翊已經有心效忠王爺了他的這番話著實將首輔駁得是體無完膚啊!”馬士英平生最恨這些滿口忠義、道貌岸然的清流,他此時的模樣,就象一只偷油得手的老鼠,得意之色已經不加掩飾。
“你怎么看?”吳爭轉頭問冒襄。
冒襄稍作沉吟,“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襄以為,這沒什么可以值得慶賀的。”
馬士英一愣,慍顏看向冒襄。
冒襄歉然一笑,沉默。
“是啊!眳菭幱朴埔粐@,“畢生執著的理念在瞬間坍塌無論怎么看,這都不是件令人開心的事!”
說到這,吳爭起身來回踱了幾步。
“可如果我們還有二十萬北伐軍將士的浴血犧牲,只是為了恢復一個行將就木的前朝,恐怕數萬將士的在天之靈,也不會答應!”吳爭神色異常肅穆,“建立一個新時代,那就得去毀滅一個舊時代無論擋在面前的是曾經的友人還是親人,哪怕是孤如果有一天,孤成為了擋在這新時代之前的人,便是自絕于天下,到時馬士英,你做得到嗎?”
馬士英駭然看著吳爭。
吳爭轉向冒襄,“你做得到嗎?”
冒襄一愣,然后一撩官服前擺,鄭重跪倒在地,“臣雖不愿然,不敢辭!”
“好!”吳爭斷然一聲喝彩,“那就隨孤,再進一次宮孤,要,逼,宮!”
逼宮!
這二字不僅讓馬士英臉色劇變,就連冒襄也駭然戰栗起來。
“王爺,非臣反對,只是如今右營在陛下掌控之中,且宮中至少有三萬禁軍,王爺若此時行此逼宮之事,太過兇險,為智者所不取也!”
馬士英是真急了,他竟上前一把拽住吳爭的手,“還是調兵攻城吧,第一軍尚有萬余人馬駐囤江都,江上施瑯水師正來往兩岸一日,最多兩日,便可攻城!”
吳爭平靜地回首一笑,“為何要攻城讓北方清廷看咱的笑話嗎?”
“可可!”
“孤五年來兩度廢立,不差這第三次!”吳爭開始移動腳步,“十萬京營、三萬禁軍,無一不是漢族血脈你們真以為,他們愚鈍到分不清孰是孰非了嗎?傳孤王令明告全城軍民,今夜子時,孤要兵諫!”
。
春和殿。
黃道周、王翊跪伏在朱蓮壁面前。
朱蓮壁憤怒地喝道:“黃首輔、王相,二位自小熟讀圣賢書怎么,今日也要效仿那人欺君、逼宮嗎?”
黃道周將頭重重一磕,真難以想象,如此年紀,還練成了鐵頭神功!
“陛下啊時勢是人強啊!”
朱蓮壁怒吼道:“這是京城,不是他的杭州府,容不得他放肆況且朕有禁軍、京營還有那數以百萬計的子民怕他作甚?!”
王翊平靜地道:“血肉之軀豈能抗吳王的堅船利炮陛下,況且吳王此次之請,并非為了一己私欲,臣以為,吳王此請實為國朝、為天下反觀陛下,卻是為了一己之私,欲坐視同為明室的永歷朝!
“王翊你混帳!”朱蓮壁跳起腳來,指著王翊大罵道,“朕知道了,你是想改投他的門下了朕對你不薄,你你這是忘恩負義,辜負圣恩奸臣賊子,人人得以誅之!”
王翊臉色慘白,皇帝的指責,正擊中了他內心最堅守之處,守身如玉啊,清譽被皇帝蓋棺定論,五年間,嘔心瀝血,最后換來“奸臣賊子,人人得以誅之”的定語焉能不心灰意冷?
王翊慘笑著向朱蓮壁一禮,“臣知罪,這便回府,靜候待參臣告退!”
黃道周急了,反手一把拽住王翊衣襟,一面回頭向朱蓮壁勸諫,“陛下息怒,王相忠義兩全,實為國之棟梁陛下切不可自斷!”
然而,有些偏執的朱蓮壁已經收不住了,他尖叫道:“建興朝天下,皆是大明忠臣獨不缺此等欺君獨賊由他去!”
王翊仰頭哈哈一笑,朝黃道周道:“首輔不必再勸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
朱蓮壁聽聞,更加怒火中燒,大喝道:“來人將此獠!”
黃道周眼看著不對,連忙放開王翊,跪地連連上前幾步,撲向朱蓮壁,抓住朱蓮壁的雙腿,泣道:“陛下不可若殺王相,必定授以柄到時,后果難料!”
還真別說,朱蓮壁聽了黃道周此話,混身打了激零,也對,那殺神還在京城,真要殺了王翊,豈不平白給了他發作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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