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為何要見吳爭,還選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
許多人都想不明白,譬如白文選、馬維興,再譬如高一功。
在白文選、馬維興看來,這完全沒有必要,高一功所部及其身后的廣信衛(wèi)主力,足以襄助大西軍守住洛陽城。
而高一功一樣疑惑,如今雖說鳳陽大戰(zhàn)結束,可東路,北伐軍正與岳樂大軍對峙,這個時候,勞監(jiān)國殿下奔波數(shù)千里地,怕是有些矯情了吧?
當然,想歸想,高一功也不敢怠慢,畢竟李定國與吳爭的交情放在那。
然而他們這些將領皆忽略了一點,大西軍還堪戰(zhàn)嗎?
至少,被吳三桂這么一圍城,城中原本兵力不多的大西軍亦遭受了重創(chuàng)。
而留在商城駐守的數(shù)千大西軍,遠遠滿足不了追擊吳三桂作戰(zhàn)。
再向調增援,就得從湖廣南部調了。
可這須李定國親自前往,否則,永歷朝堂上那些明室遺老,一旦聞知大西軍在洛陽城兵鋒受挫,鐵定鼓動著撤兵。
因為永歷朝的勢力根基在云貴、兩廣及四川南部,湖廣已經(jīng)是遠了,何況河南?
將巨大的人力、物力投入到為“他人作嫁衣裳”的西北戰(zhàn)場,這本身就已經(jīng)被朝堂詬病,只是李定國權勢盛,他們不敢公然違逆罷了。
可現(xiàn)在,李定國重傷,雖說已無性命之虞,可想起身率軍作戰(zhàn),沒個三、五個月的休養(yǎng),怕是下不了床了。
三、五個月,吳三桂可以用手中三萬多人馬,掃平整個大西北。
到時,成了鐵板一塊的陜甘寧,就需要投入更大的人力、物力去征伐,還需要更多的將士性命!
而這些事的商議、部署,絕非吳爭派個人來可以與李定國相談的,必須親自前來。
同時,李定國另外還有一件事,要與吳爭交待。
。
建興三年,三月初九。
北伐之戰(zhàn),始于建興二年九月初一。
至今已經(jīng)打了半年之久。
戰(zhàn)場最北,到過濟南府,宋安率銳士營在小汶河一戰(zhàn)擊潰了鰲拜所率大軍,陣斬鰲拜,撼動了清廷的根基。
然而,物極必反。
此戰(zhàn)之后,隨著北伐軍戰(zhàn)略效果圖的改變,東西兩線戰(zhàn)場同時發(fā)生“潰敗”。
戰(zhàn)場逐漸向南轉移,清軍一路奪城占地,可謂春風得意。
直到博洛被福臨召回京城“述職”,驕狂地不成人樣的左夢庚,悍然下令強攻鳳陽府。
這若是換了別的北伐軍將領,還真可能被左夢庚占了鳳陽城了。
因為吳爭的戰(zhàn)略意圖,就是將敵人吸引向長江沿線,然后背水一戰(zhàn),圍殲敵人突入黃河以南的有生力量。
可惜啊,左夢庚當時估計沒燒香禮佛,恰巧遇見了沈致遠、蔣全義這兩個瘋子。
兵力已經(jīng)不如人了,還敢派出騎兵主力去打一場完全不可控的“偷襲”。
去他的偷襲,如果不是錢翹恭率風雷騎突然出現(xiàn),恐怕沈致遠的槍騎的全軍覆沒,甚至鳳陽城中守軍,包括沈致遠、蔣全義這兩個瘋子,都得被一鍋燴。
但戰(zhàn)場沒有如果,事實已經(jīng)明了,這兩瘋子贏了,賭贏的!
而博洛大軍一戰(zhàn)覆沒,連代主帥左夢庚也成了俘虜,被吳爭大手一揮,押解去了應天府,交給老馬處置。
天曉得,老馬會作何反應,除非老馬改性成了老牛了,否則夠左夢庚哭爹喊娘的。
扯遠了,回來說戰(zhàn)事。
博洛大軍的覆沒,使得徐州及以北各府,成了軍事真空。
蔣全義、沈致遠一拍腦袋,作了合計,在錢翹恭的稍作修繕下,決定再立新功,一舉攻占大名府,徹底打開京畿門戶。
吳爭接報之后,同意了。
可吳爭并不知道,其實不管他同不同意,大軍已經(jīng)向北開撥。
換句話說,又是一次“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聽起來,這很荒唐。
誰膽子,敢這么大?
可事實上,從古至今,但凡是開國皇帝手下,從來不缺這樣的將領。
能奈何?
閑下來,可以勾肩搭背的主,你能板著臉跟他們講律法、談規(guī)矩?
有用嗎?
你跟他們談規(guī)矩,他們跟你講交情,你跟他們講交情,他們跟你聊戰(zhàn)局,你跟他們聊戰(zhàn)局,他們不干了,和你撂挑子!
知道為何每每開國皇帝要來一場“杯酒釋兵權”嗎?
或文或武,其實那是沒辦法。
但反過來說,收復失地、開疆拓土,還真少不了這樣的將領。
真要是守規(guī)蹈矩的庸人,怎能適應得了這番腥風血雨、變幻莫測的生死之地?
蔣全義、沈致遠、錢翹恭的三路并進,直接導致了東路決戰(zhàn)的提前爆發(fā)。
也對,真要是岳樂聞知鳳陽府博洛大軍盡沒,北伐軍意圖攻占大名府,他還萎縮不動,那他就真是個守規(guī)蹈矩的庸人了,只能坐等北伐軍南北夾擊,最后成了肉餡。
。
三月初九。
凌晨卯時。
岳樂動手了。
他兵分兩路,以一萬二千大軍,強攻安東,可暗地里,以一支三千人的騎兵偏師急襲邳州。
戰(zhàn)略意圖非常明顯,只要占領邳州,那么蔣全義、沈致遠、錢翹恭的三路并進,就會感到后頸一絲冰涼了。
以邳州為據(jù)點,東可攻徐州,南可威脅鳳陽,西與岳樂自己主力相連,而北,岳樂已經(jīng)得到清廷最新邸報,他三哥博洛,已經(jīng)重新復起,成為了清廷獨一無二的大都銃天下兵馬大元帥。
果然是大難不死,有后福啊,雙料親王爵!
而博洛上任第一件事,那就是親率福臨的正黃、鑲黃兩旗騎兵,在京城里大肆“搜刮”了一番。
搜刮的不是錢財、珍寶,也不是漂亮女人,而是各貝子、貝勒,各王府中豢養(yǎng)的滿騎。
這一搜刮,還真搜刮出了不少,整整六千多騎兵。
看來,清廷底子甚厚啊,“藏富于民”的本事,與東林黨那幫清流同出一轍。
也難怪,清廷朝堂上,如今最受福臨器重的,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亨九先生和輝岳先生嗎?
博洛的這一搜刮,惹得京城上下一片怨恨。
可博洛卻毫不理會,五天之后,親率二萬騎兵由保定府南下。
出發(fā)之際,一道密書送給岳樂。
或許,岳樂的突然動手,是這兩兄弟共同的密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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