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衙門。
如今,成魯王朱以海的臨時駐所。
當然,這是秘密的、不為人知的。
畢竟,有長林衛的存在,朱以海還無法肆無忌憚。
此時,朱以海緊蹩眉頭,他剛剛被告知,趕往應天府登基之行程安排,恐怕有了變化。
因為,吳王可能已經偵知他的動向。
這就可能使得北上之路,不太安穩,畢竟,吳王手中握著兵權。
就算是杭州府府衛,不直屬吳爭麾下,可誰能保證,府衛中沒有吳爭安插的眼線,亦或者,沒有人想向吳王表功,將朱以海拿下獻上?
所以,經諸公商議,為策安全,朱以海須在杭州府登基,以皇帝名義詔告天下,然后再令應天府朝廷調左、右營前來勤王,護送朱以海北上應天府、入主皇宮。
這計策,不可謂不謹慎,也有相當大的可行性。
也對,朱以海一旦登基,建興朝又有了皇帝。
朝廷所轄左右營,自然須奉旨前來護駕,此乃題中之意。
何況,以熊汝霖、張國維、錢肅樂等人的周密,在京城自然已經延攬了不少大臣,絕不會無的放矢。
可朱以海不樂意啊,他是太不樂意了。
明明有著京城國都,為何要委屈自己在杭州府登基如今整個江南,皆是建興朝土地,而自己為這片土地上唯一的主人,怎么可以敷衍?怎么可以權宜?
這不僅是委屈自己,還是掃了新朝顏面。
朱以海絕不愿意,讓自己的聲名有些許污點。
“孤不怕他!”朱以海說得很急,但還是能聽出一絲中氣不足。
也難怪,當年他都已經一屁股坐上了奉天殿那個座位,可就是這個人,這個不當人臣的逆臣,施施然走入殿來,然后伸手將自己拉了下來。
最令朱以海記憶猶新的是,他居然說,別鬧了!
這是鬧嗎?
朱以海當時,已經鼓起勇氣,打算坐在那位置上“殉國”來著,可在他看來,這番熱血竟是“鬧”?
熊汝霖當時不在場,他只是從別人口中聽說此事,而且,還是相當隱晦的。
也對,哪有人敢大肆宣揚這等宮廷“秘事”?
熊汝霖無法體會朱以海心中的戰栗,他沉聲道:“既然殿下都不怕咱們做臣子的,自然更無所懼諸公,那就依殿下所言,明日咱們便進京!”
錢肅樂怒瞪熊汝霖一眼,臉色鐵青,只是,他沒有開口。
那邊張國維是一臉苦笑,人家魯王聽聞只能在杭州府權宜登基,將一場他個人的大典如此糊弄過去,心里不舒坦,只是說句硬話撐撐場面,你老熊卻當真了,愣是湊上去,這不硬讓魯王難堪嘛?
果不其然,朱以海頓時臉一白,他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熊卿熊愛卿茲事體大還須慎重!”
熊汝霖一愕,他驚訝地轉頭,看看張國維,再看看錢肅樂,這下才明白過來,臉“噌”地赤紅起來。
關鍵是,他還不能解釋,如果解釋,只能越描越黑,難道說,臣是真不知道,原來殿下心里還是害怕的?
張國維一如既往地當和事佬,“殿下,臣等商議唯有此策,可以避過長林衛的沿途阻擊,這也是殿下可能順利入京的唯一方法望殿下三思!”
朱以?纯催@個,看看那個,最后,重重一聲嘆息,“也罷諸卿既已商議妥當,那就按計而行吧!”
從善如流,此為明君的一大標志。
堂內諸人,既如釋重負。
然,此時錢肅樂開口道:“殿下想在杭州城登基,還須過那人一關!”
朱以海驚訝地看著錢肅樂,不知“那人”是何人。
張國維解釋道:“殿下想必知道,吳王側妃莫氏乃杭州城莫家之女!
朱以海明白了,“錢卿所說之人,應是財政司莫執念吧?”
錢肅樂點點頭,“殿下上岸之事隱秘,長林衛人手不足,有府兵牽制,尚不足懼,但,因莫辰博將事透露給了他父親莫執念雖說隱晦,但以莫執念的心思縝密,定可猜想到事情原委,故,若不即刻控制莫執念,恐怕他會將此事告知宋安,甚至直接傳訊于徐州。”
這話一出,朱以海臉色大變,他揮舞著手道:“既然如此,那還不趕緊?”
錢肅樂臉色木然,道:“還請魯王示下是否派府兵包圍莫家大宅,并拘捕莫執念?”
“該當然應該!”朱以海手亂揮道,“行事不密,必害己身錢卿趕緊去辦!”
“那拘捕莫執念之后,是該囚該殺,請王爺示下!”
“殺!”朱以海沖口而出,也是,只有死了的人,才能守得住秘密嘛。
可此時張國維開口阻攔道:“殿下萬萬不可莫家數代在江南經營多年,如今的漢明銀行、江南商會,皆為莫執念所控制,這樣的人,若殺,必引發大亂王爺三思!”
朱以海猶豫起來,他躊躇著,“那依張卿之言,該當如何?”
那邊熊汝霖沉聲道:“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依臣之見該當機立斷,殺之而絕后患!”
錢肅樂慍怒道:“我等擁立魯王,為得是天下正朔,大明基業萬世傳承莫老雖依附吳王,可他這些年為北伐大業兢兢業業,別人不知,你熊大人亦不知嗎不教而誅是為虐,熊大人這句做大事不拘小節,置我等心中一片赤誠于何地?”
熊汝霖也意識到自己失言,被錢肅樂指責后,低頭讓到了一邊。
張國維嘆息道:“確實如此,殿下,莫老不可輕言加害況且,他的嫡孫女是吳王側妃,若是今日加害,恐怕會逼吳王揮師南下。
朱以海忙搖手道:“那便不殺孤也無意迦于莫執念只是,那又該如何是好?”
錢肅樂開口道:“臣愿意為說客,前往莫家大宅一行,勸說莫老擁立殿下若是莫老不從,那就先軟禁他,等事后再作定奪宜不遲不知魯王意下如何?”
朱以海看看張國維,張國維微微點頭。
又看向熊汝霖,熊汝霖也不反對。
“那就勞煩錢卿往莫宅一趟轉告莫執念,孤不為己甚,只要他棄暗從明,孤定既往不究,重用于他!”
錢肅樂點了點頭,拱手一禮,扭身外出。
那邊張國維苦笑,棄暗從明?
誰是暗,誰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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