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可以告訴你我所知道的真相。”吳爭遲疑道，“不過，在說了之后，你得……隨我回府！”

    錢瑾萱淡淡道：“請王爺先說。”

    吳爭仔細(xì)打量了錢瑾萱一眼，“好吧！”

    “當(dāng)時，北伐受困于兗州……大軍軍糧、軍械各種補(bǔ)給缺少，甚至一度斷炊……！”

    “岳丈傳信于我，說是大將軍府內(nèi)部出了問題……但確認(rèn)不了是誰！”

    “于是岳丈獻(xiàn)上一計(jì)……假道伐虢、引蛇出洞。”

    “與其說，大長公主謀劃了那場政變，不如說是岳父說服陳子龍慫恿了大長公主……我……同意了！”

    “果然如此。”錢瑾萱恨聲道，“莫側(cè)妃說得沒錯，此事你從頭至尾都了然于胸……吳爭，父親從紹興府始，便處處護(hù)你、助你，將我許配于你，將兄長送至你麾下效力……父親怎么可能背叛你？！可你，竟為了你所謂的大業(yè)……不惜犧牲父親性命……！”

    吳爭平靜地看著錢瑾萱，保持著沉默，任由錢瑾萱發(fā)泄著心中的恨意。

    但錢瑾萱話中的“莫側(cè)妃”三字，讓吳爭心中一動。

    錢瑾萱越說越激動，她起身向吳爭撲來，手，伸向吳爭腰間的……佩劍！

    吳爭大驚，忙側(cè)身閃避。

    可錢瑾萱卻不依不饒，大有與吳爭同歸于盡的意思。

    吳爭不得不伸手抱住錢瑾萱，將她的雙手，挾制于自己的雙臂之下。

    “能不能聽我說完？”

    “還有什么好說的……你都已經(jīng)承認(rèn)了！”

    “我只是說了前面，還有后面沒說！”吳爭也有了些怒意，“等我說完……你再來奪劍……不，我將劍給你就是！”

    吳爭說著放開手，將腰中佩劍取下，往錢瑾萱打坐的團(tuán)子上一扔，負(fù)手看著錢瑾萱。

    “認(rèn)定是我害死岳丈……那就取劍來刺！”

    錢瑾萱急喘了幾口，恨鼠膽地瞪著吳爭，“好……我聽你講完！”

    吳爭直向桌子，拿起茶壺倒了杯水，然后坐了下來。

    “當(dāng)時岳丈和我心中已有了懷疑對象，只是沒有證據(jù)……岳丈所獻(xiàn)之計(jì)，是以蠱惑大長公主發(fā)動政變，引出宗室和背后之人，然后將其一網(wǎng)打盡……我同意的，就是這些，可后面所發(fā)生的事，卻是我所不知的……計(jì)劃，從大長公主主動撞向我的劍尖開始，就變了……包括黃道周的自盡、陳子龍?jiān)诤贾莩侵猩縿优褋y……直到岳丈被鄭森下令處死……這些，皆非我所能預(yù)料的……。”

    “你撒謊！”

    “我為何要撒謊？！”吳爭皺眉道。

    “若按你說的，是父親主動向你獻(xiàn)出此計(jì)，那么在大長公主突然死去時，父親為何還要與陳子龍繼續(xù)下去？況且，父親與陳子龍也曾造訪過你父親……難道連你父親也是此計(jì)中的一扣？”

    吳爭搖搖頭，“我也不解……但據(jù)陳子龍伏法前夜，與我交談的話中推測……很可能是岳丈瞞過了陳子龍，至少，沒有告訴他實(shí)情……而我爹，同樣可能只是被岳丈向我所獻(xiàn)之計(jì)迷惑，并不知道后面所發(fā)生的事情……至少，我爹不會聽任兒子和女兒……哪怕不是親生女兒刀兵相向！”

    錢瑾萱沉默下來，她在思忖著吳爭說的話，合不合情理。

    過了好一會，錢瑾萱抬頭問道，“如果你真不知情……那為何任由郡主登基，而不幫任何應(yīng)對？”

    吳爭苦笑，“吳家十代先人守護(hù)惠宗后裔，我能與她爭奪那位置嗎……？”

    “你推得好干凈！”錢瑾萱慢慢閉上眼睛，“如今當(dāng)事之人皆已亡故，已是死無對證之局……你不承認(rèn)，我亦無法……請回吧！”

    吳爭皺眉道：“你答應(yīng)過……隨我回府的。”

    “我沒有答應(yīng)。”

    “你……！”吳爭換了口吻，“蓉兒她想娘了。”

    錢瑾萱霍地睜開眼，看著吳爭，慢慢又閉上了眼睛，“蓉兒是王爺親骨肉，有王爺照顧，自然不會受委屈的……我已落發(fā)，王爺請回吧！”

    “落發(fā)沒什么大不了的，有個一年半載，便又是一頭青絲……！”

    錢瑾萱慢慢睜開眼睛，直直地盯著吳爭，“先不說王爺無法證明，父親的死與你無關(guān)……就算能證明，王爺放縱兇手逍遙法外……亦是不可原諒，我怎能回王府？”

    吳爭嘆息道：“這事確實(shí)是我的不是……當(dāng)時，我想著……鄭森對我還有用。”

    “在王爺心里，世間人只分兩種……有用和無用，對嗎？”錢瑾萱帶著一絲譏諷道。

    吳爭惱了，“別用這種口吻與我說話……我自問沒有愧對過你、愧對過錢家！”

    二人又沉默起來。

    許久，錢瑾萱悠悠開口，“王爺請回吧……你其實(shí)應(yīng)該知曉，若我父親的謀反罪名無法洗清……一個反臣的女兒，占著王妃尊位，必會有無窮無盡的彈劾……為王爺計(jì)，亦為蓉兒計(jì)，我都不能回去！”

    這話在理，文臣們或許在面對外敵入侵時，可以突然間失憶，記不起禮義廉恥，可如果天下太平了，象這等關(guān)乎朝廷顏面之事，必定會沒完沒了地糾纏。

    幸好錢瑾萱誕下的是女兒，若是兒子，就算是冊封了世子，也會被他們提議廢黜，否則，天天月月年年，沒完沒了。

    看著錢瑾萱堅(jiān)定的眼神，吳爭知道自己勸不動她了。

    吳爭慢慢起身，走向門口。

    至門邊時，吳爭止步，沒有回頭，說道，“我今日來……其實(shí)是想告訴你一聲……我又要大婚了……不過，只是平妻，依舊尊你為長。”

    錢瑾萱臉色一變，但很快平復(fù)了，“如此說來……我要敬賀王爺了。”

    “你不問問……我要娶誰？”

    錢瑾萱沉默不語。

    吳爭回過頭來，“李海岳……你知道的，如今局勢，東西對立……若不能就此一統(tǒng)，怕又會引發(fā)一場曠日持久的內(nèi)戰(zhàn)……我，沒得選擇！”

    “王爺要娶晉王嫡女，早已世人皆知。”錢瑾萱冷冷道：“我已是出家人……俗事與我無干，若王爺尚還念舊……好生對待蓉兒就是！”

    吳爭已經(jīng)無話可說，“你……保重！”

    “王爺……珍重！”

    就在夫妻二人近在咫尺卻遠(yuǎn)在天涯之際。

    屋外突然槍聲大作。

    黃昌平從外沖入，口中大呼，“王爺……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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