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這世上從未有過君臣之間，兩兩相對，卻誰也不開口，默視對方這么久的了。
久得讓邊上莫執(zhí)念不得不干咳一聲，“咳！”
咳歸咳，但莫執(zhí)念終究不敢出聲。
但吳爭顯然是惱了，他轉(zhuǎn)身，看著莫執(zhí)念，似笑非笑道：“莫老出城迎我，入城之后又是宮里宮外地忙活想必是累了！”
“臣不累！”莫執(zhí)念一本正經(jīng)地道，“能為陛下和殿下效力，臣就是累死也如食甘飴啊！”
吳爭臉色漸漸陰冷下來，“不！莫老一定是累了！”
“臣不累！”
“你必須累了！”
莫執(zhí)念愣視著吳爭，上前一步，輕聲道，“殿下這怕是有悖于你我之間的共識吧？”
吳爭冷冷道：“我兄妹二人，多日未見，聊幾句家常、體己難道莫老也不怕光線太亮？”
莫執(zhí)念不明白光線太亮與此時情景何干，但也猜得出吳爭的意思，可如果說他不擔(dān)心自己離開后，皇帝和吳王私下議些他承受不起的事兒，那肯定是假的。
“李磐玉已經(jīng)歸建，孤帶來的人不多！”吳爭悠悠道，“怎么莫老還擔(dān)心孤將皇帝帶出城去，令你挾天子令諸侯的計劃落空嗎？”
莫執(zhí)念確實在擔(dān)心，因為他打心里忌憚吳爭，認為吳爭無所不能。
可擔(dān)心歸擔(dān)心，話說到了這份上，如果再堅持，就是一拍兩散。
莫執(zhí)念不敢準確地說，舍不得這來之不易的讓步。
“那臣去殿外侯著殿下以為如何？”
吳爭抖了下袖擺，“隨你！”
莫執(zhí)念行禮，大呼“老臣告退”退出殿門。
。
這下，安靜了。
可君臣二人，依舊大眼瞪小眼，沒人主動開口。
不是沒話說，而是不知從哪說起。
最終，還是吳爭打破了沉默，“陛下清減了許多！”
話說得并不婉轉(zhuǎn)，顯得有些不，是相當(dāng)?shù)蒙病?br />
可就是這一句相當(dāng)生硬的寒喧，讓朱辰妤情不自禁地有了泣聲。
“今日哥哥滿意了？！”
“滿意什么？”
“他是你的人如今整個京城皆入他的控制之中，等于是落入你的掌控之中！”朱辰妤不無幽怨地恨聲道。
這聲“哥哥”，讓吳爭心緒涌動，往日的點滴，慢慢浮現(xiàn)腦海。
吳爭苦笑著搖搖頭，“他若是我的人，豈會至今冒襄、馬士英還未入宮進見？他若是我的人，為何敢亦步亦趨非要我開口，才離開此地？”
這話讓朱辰妤大吃一驚，“他竟不是你的人？”
吳爭并未聽出話外之音，也對，打從朱辰妤登基，吳爭就下意識地去疏遠朱辰妤，至今未有交過心、說明白當(dāng)然，就算不疏遠，二人之間，又能說些什么呢？
“或許他從來沒將自己當(dāng)作過是我的人吧！”吳爭輕喟道，“人一旦活到象他這歲數(shù)就很難存有忠、義二字了，最多的是世故和利益！”
“那那他是誰的人？”
吳爭咧了咧嘴，“和龐天壽一樣的人不，或許，他忠于的，只有他自己！”
“可龐天壽謀反是他鎮(zhèn)壓的啊？”朱辰妤顯然是驚愕了。
看著這個看似精明，卻是太過單純的少女，吳爭無奈地說道，“聽過斷臂求存嗎替罪羊總明白吧，殺了龐天壽，他不但脫了干系，還立下赫赫護駕救主之功何樂而不為？”
“可打我登基便一直盡心盡力替我辦差！”
這時吳爭沒好氣地道：“怕是他將你賣了你還在替他數(shù)錢呢也難怪，這不，我也著了他的道了！”
“啊！”原本多少有著帝王儀態(tài)的朱辰妤，突然一聲尖叫，從座位上蹦將起來，直朝吳爭跑來。
吳爭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將手按向腰間。
可一年前那一幕，在吳爭腦海中的記憶太過深刻，吳爭隨即松開了劍柄。
“什么事？”
朱辰妤說話間已經(jīng)跑到吳爭面前，她雙手拽住吳爭的衣袖，焦急地道：“銀子我的銀子一千多萬兩銀子啊！”
這副模樣，讓吳爭有種錯愕，仿佛看見了當(dāng)年在杭州府織造司那個“錙銖必較”的吳小妹，不由得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天下都是你的一千多萬兩值當(dāng)你如此嗎？”吳爭沒好氣地斥道，“難道朱媺娖、錢肅樂等人將你架在火上烤的時候，就沒告訴你小心龐天壽？”
這話讓朱辰妤慢慢松開吳爭的袖管，臉色嚴肅起來。
“不，這天下從來不是我的是哥哥的！”
吳爭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怔怔地看著朱辰妤。
朱辰妤繼續(xù)道，“而且，哥哥也誤會了大長公主和錢公等人，沒人將我架在火上烤一切，皆是我自愿的！”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吳爭狐疑起來，警惕地看著朱辰妤。
“這是個局，瞞過了所有人！”朱辰妤鄭重說道。
。
“其實錢公等人早就感覺到大將軍府內(nèi)部有問題，可不管他們怎么查探，皆無法捕捉到背后真正的主謀。”
“他們有懷疑的目標，可此人位高權(quán)重，輕易動不得！”朱辰妤娓娓道來。
吳爭皺眉道：“他們既然有懷疑目標為何不向我稟報，而要設(shè)下這么個局？”
朱辰妤嘆息道，“向哥哥稟報有用嗎沒有證據(jù)，且他又是哥哥最倚重之臣，錢公曾數(shù)次向哥哥提及此人暗中貪臟枉法之事，可哥哥卻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吳爭沉默下來，錢肅樂確實隱諱地提及過幾次，但自己因為信奉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而聽之任之，這道理，吳爭向馬士英也這般說過，也一直依為馭臣之道。
吳爭認為，只要是干臣，就可以放縱他們一些，否則，只讓馬兒跑不讓馬兒吃草，最后在么是馬死，要么馬跑掉。
朱辰妤繼續(xù)道：“錢公等人知道憑他們之力，無法扳倒此人，于是向大長公主陳情，希望大長公主能向哥哥諫言。”
“大長公主知悉之后，拒絕了錢公他們，理由是她那時只是哥哥的階下囚。”推薦：r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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