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頭仰頭講茶水喝光之后,將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坐在他對面的玄虛子就好像沒有聽見一般,繼續沉默的往杯子里添了一碗茶水。
顧北北悄悄的朝著吳根勾了勾手,兩個人十分有眼色的輕輕朝著屋子里走去,幾乎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出來。
只是在吳根不知道將蘇辰良往哪里安置的時候,玄虛子順手指了指隔間里的床,說道:“把人放到床上吧。”
吳根哎了一聲,如釋重負般背著蘇辰良朝著隔間里走去。
顧北北連忙跟上,幫著吳根把蘇辰良安置在床上,然后兩個人互相使著眼色站在了隔間和外間之間,借著中間屏風的掩護,他們兩個的動作外間都完全看不見。
他們兩個默默的站好,但是臉上卻是一副十分八卦的神情,仔細聽著外面的一舉一動。
顧老頭垂著視線,不知道在想什么,整個屋子里靜默了很久之后,才聽見顧老頭開口說道:“師兄近幾年過的可好?”
坐在他對面的玄虛子聞言,眼皮都沒有抬,手底下的動作也沒有停,漫不經心的答道:“和從前并無不同。”
顧老頭好像松了一口氣,眼神朝著里間瞥了一眼,說道:“這次我來...是想請師兄幫個忙。”
“我知道。”玄虛子將茶壺放下,端起自己的茶杯,淺淺的啜飲了一口,看著門外說道:“你那個小徒弟,我曾見過,是個有緣人。”
顧老頭贊同的點點頭:“是有緣,跟你有緣,跟道也有緣。”
兩人就這么閑聊著,看上去十分和諧,只是在屋里的兩個人就有些懵了,他們兩個不僅沒有聽到自己想聽到的,反而師父和師伯說的話是越來越有些聽不懂了。
顧北北看了吳根一眼,見他也沒有多大興致,便挪到床邊去了,她悉心幫著蘇辰良將被角掖好,又聽見吳根在她的身后揶揄道:“這是師伯的床,你這被子拉的也太順手了。”
顧北北臉一紅,也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點過于自覺了,于是十分尷尬的咳了一聲,假裝沒有聽見剛剛吳根說的話。
在外面,顧老頭已經簡要的給玄虛子說完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玄虛子點點頭,說道:“把你那徒弟叫過來吧。”
于是在里間正在發呆的顧北北就聽到了顧老頭的一聲喊,她連忙小跑出來,有些拘束的站在玄虛子的面前。
顧北北十分恭敬的對著他行了個禮:“顧北北見過師伯。”
玄虛子點了點頭,臉上仍舊沒有什么表情,他語氣平緩的對著顧北北說道:“我記得你。”
顧北北看了一眼顧老頭,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點點頭:“我
也記得您,我還...還拿走了您一根豪筆。”
聽到這里,顧老頭疑惑轉頭,用自己的眼神將自己內心的疑惑表達的淋漓盡致。
仿佛在說:你什么時候拿了我師兄的豪筆我竟然不知道?
顧北北無視了顧老頭的目光,繼續對著玄虛子說道:“那個時候不知道您就是師伯,多有唐突和冒犯,希望師伯不要介意。”
玄虛子終于輕輕的笑了笑,說道:“貧道從未在意。”
他對著顧北北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一些,于是顧北北便十分乖巧的走近了一些。
玄虛子直接伸手在顧北北的脈搏上探了探,又伸手在她眉間一點,這才點著頭說道:“果然是少見的血脈。”
顧老頭附和著點了點頭,說道:“我曾用藥物將她體內獨特的靈氣和氣息壓制了下去,三大家族這才沒有找到她,可是我如今……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玄虛子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接著往下說了,于是顧老頭十分適時的閉了嘴。
玄虛子仔細琢磨了一會兒,便拿出一張紙,在紙上洋洋灑灑的寫了幾個名字,寫完之后便將紙遞給了顧老頭:“去把上面的東西找齊吧。”
顧老頭看了一眼,明顯有些疑惑,但自己的認知又并不允許他質疑當年被稱為天才的師兄,所以只得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看著顧老頭奇怪的反應,顧北北將自己的腦袋也湊了過去,只見上面寫著:附子的根、過路黃的葉,白菊的花。
前兩個是在鄉村里常會被人當作雜草的草藥,白菊花則是眾所周知的一種花。
顧北北摸了摸下巴,這三個的功效她倒是都知道,附子可回陽救逆,過路黃可止血生肌,而白菊花則有強身的功效。
三個的的確確都可用藥,只是它們放在一起倒讓顧北北有些迷茫了。
她可從未聽說過這三個藥材還可以放在一起的,不過看顧老頭的表情,好像他也沒有見過。
顧北北從顧老頭手里接過單子,心想,師伯這么厲害,既然他說有用那就一定有用,既然如此她就去摘。
她將單子折好放在衣服口袋里,對著玄虛子拱了拱手道:“多謝師伯,我這就去找。”
“慢著。”
玄虛子突然出聲叫住了顧北北,然后站起身慢悠悠的朝著柜子前走去,上次顧北北來就知道了他腿上有疾,走起路來走著跛,所以這次并沒有很驚奇,倒是顧老頭見此,臉上的表情有些震驚,很顯然是不知道這件事情。
玄虛子完全無視了顧老頭震驚的視線和欲言又止的神情,他打開柜子,從里面拿出來了一個小藥瓶,從藥瓶里倒
出來了兩顆藥丸,然后又拿出一個裝著淺紅色液體的瓶子,他將淺紅色液體往一個空茶杯中倒了些,隨即就把剛剛倒出來的兩顆藥丸扔了進去。
他將茶杯端起,輕輕地晃了晃,遞到了顧北北的面前,說道:“把這個喝了,可以暫時隱藏你的氣息。”
顧北北點點頭,沒有露出半分懷疑的神情,將茶杯端在手中一飲而盡。
無論是這藥丸還是那淺紅色液體,都沒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等到將藥徹底咽下去之后,顧北北嘗試著周轉了一下自己體內的靈氣,只覺得好像有什么不同了,但是卻又感受不到不同的地方在哪兒。
顧老頭伸手拉住顧北北的右手,在她的脈搏上探了探,他瞬間就露出了驚喜的神情,對著玄虛子說道:“師兄果然厲害,我再探她的脈搏,只感覺和一個資質平庸的人沒有什么。”
玄虛子點點頭,叮囑道:“此法雖然可以,但用多傷身,且只能維持幾天時間,你還是要快點找來那三個東西,我好給你制藥。”
顧北北點點頭:“我知道了。”
“記住我想要的,是根、葉和花,不要帶別的回來。”
顧北北誠懇點頭,顧老頭也跟著顧北北點了點頭,順著這個時候,又指了指里間的蘇辰良:“他,也需要師兄您救救。”
這句話說完,顧老頭又露出了自己標志性的帶著幾分賤兮兮神情的笑容。
在聽到顧老頭說這句話之后,玄虛子并沒有進去,而是喝了口茶說道:“他時日無多了。”
雖然早都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但是聽到被這么一個有權威的人蓋章之后,顧北北的心里還是咯噔一下。
她快步上前,對著玄虛子說道:“師伯,我都是次要的,我只想懇求您能夠將蘇師兄從死亡線里拉回來,我相信你,您一定可以讓他醒過來的。”
“未必。”
顧北北訕訕的朝回挪了兩小步,雖說她不該質疑師伯,但是人都是如此,在牽扯上與自己相當重要的人時,總是顯得沒有那么理智。
但當玄虛子將茶杯放在桌子上后,他忽又說道:“不過我可以暫時將他的氣息保護起來,讓他的身體不會再出現繼續如此虛弱的狀態。”
“太好了!”
雖然不是完全治好,但好歹蘇辰良的身體能夠有所好轉了,她下意識的喊了那一聲,等到她在這小小的屋子里喊出來之后,她又有些后悔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表示相當的不好意思。
只是玄虛子和顧老頭都不甚在意。
顧北北認真的對玄虛子再次道過謝之后便轉身朝外走去,走到門口想了一下順手對著吳根招了招手,
本來還以為自己能歇會兒的吳根再次被叫起。
他愁眉苦臉的跟著顧北北朝外面走去,看起來相當的不開心。
他們兩一出去,屋子里就剩下顧老頭和玄虛子二人了,玄虛子不開口,顧老頭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開口,他剛剛在看到玄虛子的腿腳不便時就很想問出口了。
只是但凡這種事情,跟曾經的過往就必然脫不了干系,萬一是一段很難堪的往事呢。
他猶在糾結,玄虛子倒先開口了:“你不必糾結了,腿上的問題與我剛出山時的經歷有關,不過都是一些不重要的陳年往事罷了,我不在意,你也不必再在意了。”
聽到玄虛子這么說,顧老頭也知道自己不好再說什么了,只得點點頭,應聲好。
但同時他又在心里感嘆,他們雖然多年未見,但是二人一旦搭上話,彼此之間那種熟悉的感覺、那種不言而喻的默契,幾乎沒有任何的改變。
顧老頭低著頭輕笑了一聲,又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對著玄虛子舉了舉,說道:“我以茶代酒,敬師兄一杯。”
兩個人都說不出的感情,都化在了這杯茶水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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