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顧北北醒了過來。她只覺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上一次的記憶,還停留在落塌小鎮后的晚上。
當她知道已經過了三天的時候,臉上難以掩蓋震驚的神情。
這件事是吳根告訴她的。
他費力地扛來一桶燒熱的木桶水,先給顧北北換了毛巾,給她擦了汗,又照顧起蘇辰良來。
起初顧北北以為這里還是鎮子周圍,但是四下看去,才發現不對勁。
“這是哪里?”顧北北愣了愣,問。
吳根忙活一半,抹掉額頭上的汗珠,低聲說:“師姐,你小點兒聲,這已經到了城里。”
“城里?”顧北北下意識低下聲音,微微喘了口氣,才嗅到空氣中蔓延著一股鐵銹般的味道,四處張望,這房間的墻壁是陰沉的綠色,而眼前的景象更讓她有些吃驚,沒有窗,仿佛是個封閉的密室一般。
“我們在地下室里,師姐。這地方是瘋子找到的,目前來說,還算安全。”
顧北北拍了拍腦袋,額頭有些痛。
“風老爺爺去哪里了?他人呢?”顧北北下意識左右張望地看去,打量了一番,忽然想起什么,問道。
提到這個,吳根的神色黯淡了下來,他抿了抿嘴,擰干毛巾,歇了口氣,盤坐在地上,說:
“師姐,這事兒說來話長了。你還記得咱們離開鎮子的時候……”
“等等等等……”顧北北忽然察覺到吳根的話里有些古怪。
“離開鎮子?”顧北北瞇著眼,問:“咱們什么時候離開的?”
“三天前啊,你不記得了?”吳根嘟囔道:“當天可是你大顯神威,要不然咱們怕不是早就交代在那了。”
“你在說什么?”顧北北一臉茫然。“我?我做了什么嗎?”
吳根也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他站起身,來到顧北北臉前,上下打量起顧北北的臉色,圍著師姐轉了一圈,才問:
“師姐,我們到鎮子之后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多少……”顧北北絞盡腦汁,也只從腦海的邊緣里摸出一些不太重要的記憶。
“我記得我們訂好了房間,然后我就睡了……唔,后面發生了什么?”
吳根的臉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他不相信,那么可怕那么重要的回憶,師姐這短短時間就忘的一干二凈了。
“你不記得,你干脆利落,瀟灑自然地大殺四方!一口氣把上千人斬得粉碎,跟那個大魔頭纏斗了幾十上百回合不分勝負的事了?”吳根問。
顧北北搖搖頭。
吳根的眼珠子滴溜轉了轉,忽然壞笑著說:“那,那也好。師姐,這一次可是師弟我大發神威。鎮子上有個壞家伙用傀儡術操縱了鎮民,還把他們全部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尸變人,操縱他們來偷襲我們!好在我吳根平時修行認真刻苦,帶你們殺出重圍……”
聽不到一半,顧北北就笑著沒了興趣。
“我不想聽這段,你往后說。”顧北北打斷了吳根。
悻悻地攤開手,吳根無奈地往下繼續講:
“后來,瘋子說,四大家族的人已經發現了我們,他們在相師行當里是龍頭,因此光布召集,通緝我們。”
“通緝什么?”顧北北問。
“通緝的主要是你,師姐。他們說,你不顧道友情誼,濫殺無辜,在歸家大鬧,造成的傷亡慘重。瘋子說,這樣的征令在各個勢力內流通,現在所有的同道人士都要來清理門戶。”
顧北北低下頭,咬起了手指,心里多少明白了,難怪一路上他們遭遇的敵人會那么多。
“瘋子還說了,如今行蹤暴露,雖然我們打退了第一次埋伏,但是只要我們還在暗處行動,就一定會遭到襲擊,所以必須想辦法甩開他們。”
“所以我們就要離開鎮子,對嗎……”顧北北的心里有些不好受,如果是因為他們逃到鎮子里而害了那些鎮民,那就太不應該了。
“可是為什么,不往人少的地方逃,還要來城里?”顧北北又問。
吳根苦笑道:“師姐,咱們本來不就是要來城里打聽這些情況嗎?”
“話是這么說……”顧北北心里有些愧疚,仇恨和慚愧的情緒在她的身體里互相糾纏,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仇恨牽連這么多人進來。
“但瘋子也說了,進城最主要的目的,還是休養生息,躲避敵人。”
“進城躲避?”顧北北愣了。
“沒錯。他說,小隱隱于林,大隱隱于市。我們遭逢重創,現在四大家族全力集中到各大小村鎮搜捕咱們,反而最薄弱的地方,就是他們的大本營了。”
這么一想,也的確有道理,顧北北起了身。
“師姐,你怎么起來了!”吳根大驚失色,忙道:“你昏迷了幾天,還是多歇會兒。”
顧北北搖搖頭,她覺得沒有必要。事實上她到現在也不太相信,自己是因為受傷昏迷了這么久。
因為剛蘇醒過來,一股暖洋洋的舒適感就縈繞在身體里,而身體四肢,連法力都十分充沛有力,這哪里又像是受過傷的樣子呢?
“那風爺爺到底在哪,我還是覺得要去找他問些事。”顧北北起身,活動了手腳,甚至覺得肺腑之中的氣海更加通暢澎湃。
吳根的臉色犯難。
“瘋子說,如果你醒了,叫你千萬不能出門,更不能找他。”
“神神叨叨的。”顧北北撇撇嘴,在房間里徘徊了一會兒。
吳根又說道:“我聽他說漏嘴的時候,的確是在給我們刺探情報。”
“真的?”顧北北一聽,眼睛都亮了起來,她拍拍手,心想果然是同族的老前輩,辦事干凈利落。
“那你快告訴我他在哪。”顧北北說什么也要問出來。
吳根卻搖搖頭,說:“師姐,我覺得吧,現在這個情況,咱們還是乖乖等他回來的好,你別忘了,不管是四大家族的成員,還是莫氏集團和vinky,都在市內有不小的實力,他們如果知道我們就在這里,到時候我們可真就逃不了了。”
顧北北一聽到“莫家”,整個人都落寞了下來。
“再說了,你的蘇師兄這不還昏迷不醒嗎?”
吳根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蘇辰良。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顧北北這才注意到蘇辰良的模樣有些不對勁。
“讓我看看。”顧北北站起身,撩開了蘇辰良的被子,吳根想要勸阻,卻已經來不及了。
蘇辰良的身體四處都包著雪白的紗布,但是肉眼可見的傷口幾乎是在他身體的每一處角落,從肩膀到腳踝,大小不一地裂口宛如一道道旋渦般盤踞。
“這是怎么回事?”顧北北忽然質問。
吳根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一五一十說了。
“他們倆,為了保護我……?傀儡術?操縱傀儡的施術者?”顧北北好像在聽天方夜譚一樣,這些天發生在她身上的事,竟然如此迷幻。
“沒錯。聽瘋子說,這施術者現在很可能就在城里。當時那個小鎮離市中心不遠,所以一定要警惕小心。”吳根模仿風顛的語氣,說道。
顧北北眼睜睜看著蘇辰良的傷口,氣的渾身打顫,拳頭捏緊。
“我……我為什么沒受傷?”忽然,顧北北抬起頭,瞪著吳根,問道。
“怎么會呢?”吳根也嚇了一跳,說:“我每天給你換藥,你的傷也很嚴重啊師姐,尤其是手臂……誒?”
吳根愣住了,原本傷痕累累,身體上布滿大小創口的顧北北,此刻仔細看去,無論是肌膚皮肉還是精氣神,都的確不像是一個受過傷的人。
“神了嘿。”吳根驚嘆不已,嘖嘖稱其。“看來這老瘋子真有兩把刷子。”
“什么意思?”顧北北疑惑不解。
“他給你用了藥之后,原本你身上好幾十處傷口,一下子就完全恢復了,連疤都沒剩下!”
吳根這時候對風顛的敬佩心理已經上升到了頂峰。
“不行,我得去見他。”顧北北站起身,抓起風雷尺和問天簽。
“師姐,不是說好了,咱們要掩人耳目,不能出去的嗎?”吳根急了。
“他們把蘇師兄傷成這個樣子!我怎么能放著不管——你放心,師弟,我不會貿然行動的,我知道,先打探他們的虛實!”顧北北抓過墻頭邊的斗笠和面罩,穿上一身厚實的大風衣,幾乎掩蓋了身體的曲線,連性別也瞧不出來。
顧北北又指捏成訣,施展出了障眼的法子,讓她看起來更像男人。
“你瞧,這樣就沒問題了吧。”顧北北轉了個圈,問。
吳根也拗不過師姐,只能跟顧北北一樣改裝易容,兩人小心翼翼地來到地下室外。
在地下室里看不見太陽,兩人一出來,才注意到時間已經到了傍晚,濃厚的霞光籠罩在地面上,拉出長長的斜影。
“咳咳,帶路。”顧北北故意捏粗嗓音,拍了拍吳根的肩膀。
吳根無奈,他只記得瘋子說過在天橋底下打聽情報,具體什么地方,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兩人邊摸索邊四顧看去,像是無頭蒼蠅。
好在顧北北會有些追蹤的法門,催動天眼配合法術,顧北北吃了一驚,迅速偃旗息鼓,按下了法門。
“師姐?”注意到顧北北的異常,吳根忙問。“怎么了?”
顧北北摁住了吳根的腦袋,兩人低下頭,一句話不說,順著巷道的小路,七拐八拐,到了一處隱蔽少人的陰暗空間里,顧北北才低聲說:
“咱們四周,少說有百十來人體內有法力……遠近的不說,現在情況好像有些麻煩。”
吳根一聽,心里也不禁有些膽怯。
這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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