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業？”劉青停了一步，她的眼皮猛地跳起來，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會兒你就知道啦。”穆淺拍拍手，帶他們到了外聯部。

    “這是我們公司的主要部門。”穆淺指了指門口上的粉筆字。

    劉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再次確認了一遍：“你確定，你們公司的主要部門就是這個……外聯部么？”

    穆淺點點頭，道：“當然咯，我們公司的主要收入，擴展業務的途徑都是這個部門在做。事實上，如今我們公司最大的依附是這些……”

    穆淺推開門，劉青的眼睛都直了。

    這也是一間老房，單間面積跟一開始的前臺室沒多大區別，房子又破又舊，房間四壁上的墻壁都掉了下來，窗戶還是老式的斜拉窗。

    不過外聯部有一點不同，這件房格外大。看起來是打通了四到五間普通辦公室之后關聯在一起的，房間內的密度也是劉青在Vinky里見到最大的了。

    這里一共擺了十幾張桌子，每張桌子上都擺著一個三角體，上面寫著一行小字。

    劉青不愧見多識廣，這些小字她都認識。城內外，國內外的各大企業，有跨國大企業，也有小規模的高精尖產業。

    各式各樣業內精英集團公司的名字都寫在這上面，擺布在這間簡陋房間的各處。

    “這是……貴公司跟這些大企業都有合作嗎？”劉青有些膽怯地問道。

    這可是件大事。如果Vinky的人脈已經延伸到了這么多的公司內部，那這家年輕企業的潛力將不可小視。

    “合作，怎么會？沒有啦。”穆淺又是搖頭又是擺手。

    “也對……這怎么可能，再怎么說，這也太厲害了。”劉青也呼出一口氣，想來只是虛張聲勢，又或者是“單方面合作”之類的噱頭吧。

    “這些是我們下屬的分部，融資之后，都是我們的子公司。”穆淺輕描淡寫地說道。

    咯噔一聲，劉青的眼睛似乎都要裂開來。

    她瞪著穆淺，心臟猛地停了一拍。

    “你說什么？”她喘著氣，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難道……”

    穆淺嘆了口氣，解釋起來：“談不上合作。畢竟現在這些單位都是我們公司的下屬部門，他們的產業也是我們公司收入的一部分，我覺得吧，實力相當才叫合作，這種，只能算是給我們打工。”

    劉青深吸了一口氣，收住內心里的震驚，跟著穆淺一家順著一家介紹起來。

    果不其然，劉青仔細打量過去，發現這些企業大多數都是她打聽過，甚至采訪過的大企業，每一家都在城里舉足輕重，權重遍布各行各業。

    然而這些“精英企業”，在Vinky眼里，連一個合格的對手都算不上。

    劉青鼓起勇氣，向穆淺問道：“敢問貴公司就是用了什么辦法，能夠收下這些……唔，原本知名的企業呢？”

    穆淺沒有立即回答，只是默默帶著兩人從后門出來，來到七樓，到了他們的決策辦公室。

    “這件事吧。”穆淺想了想，答道：“說來并不復雜，你們聽過，‘寄生蟲公司’嗎？”

    寄生蟲公司，劉青當然知道這是什么意思。有那么一類企業，他們既不做生產創造，也不推動經濟發展，只是用各種奇巧怪計的辦法，控制市場上的一些成熟企業，或是依附在他們身上，或是假借名號謀取暴利，走的通常都是一些非法途徑。

    “沒有啦，這種勾當我們不干。”穆淺笑的直不起腰，道：“這都是下九流的辦法，誰要干這種不齒的生意了？”

    劉青點點頭，道：“我想也是。那么貴公司所說的寄生蟲，又是怎么一回事？”

    龐兵也覺得好奇，手里的攝像機似乎變得更加沉重，他穩住腳步，扛起相機，仔細觀察穆淺的一言一行。

    “說白了，很簡單，我們掌握了一些企業的秘密，手上有他們的秘密和把柄，比如一些專利法案，一些競標的游走空間。這些東西都是企業級機密，被我們知道了，他們別無他法，只有替我們打工。”

    劉青倒是聽過這類的事，但是一家兩家還算是巧合，這么多家企業都被俘獲，而且一個個服服帖帖，還都是舉足輕重的大集團，這可能嗎？

    似乎看出劉青面目上的不信任，穆淺推開門，帶兩人來到決策辦公室。

    “秘密在這里。”她朝兩人招招手，道。“雖然說是寄生蟲，但是你想想，誰能平白無故任你擺布呢？這里面自然有一些緣由。看看這些。”

    劉青愣住了，一推開門，穆淺給兩人展示的是屋子里琳瑯滿目的照面，墻上掛滿了企業的名號和牌子。

    這些企業名字劉青不能說不熟悉。他們都是城內外，甚至國內外各行各業最知名的大企業，頂尖技術部門。

    如果這些企業都愿意跟這Vinky合作，那這件事本身就足夠震撼。但劉青的本能告訴她，這太匪夷所思了。

    穆淺像是看穿了劉青的眼神似的，道：“不是合作，這些企業里都有我們的重要合作伙伴，他們輕而易舉地就隔三差五把企業內幕展示給我們看，攔也攔不住，長此以往，這些公司自然跟我們‘親密無間’，說是分公司也不為過呢。”

    穆淺的話語有些得意，但是劉青卻嚇得眼睛猛地張開，一句話也說不出。這件事實在太詭異太驚悚，她想不到任何理由，一個小小的Vinky如何使出手段，讓這些公司都臣服于自己。

    除了怪異，就是一種威脅生命的直覺。這直覺讓她汗如雨下。她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道：

    “這不可能……這，這不合常理。怎么會有這樣的事，你們……你們到底是什么企業？”

    穆淺沒有吱聲，只是淺笑。

    但在劉青看來，這笑容就像是吐著信子的竹葉青，直有一種恐怖的氣息。

    劉青的職業本能驅使她繼續問下去：“穆小姐……我，我能問問……這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嗎……？什么叫，叫控制他們？”

    穆淺沒吭聲，眼睛直勾勾盯著劉青，仿佛是看向她身后的什么東西。

    “……穆小姐？”劉青往后退去，身體不住顫抖，她伸出手，往后抓去，嘴里呢喃道：“龐兵，龐兵，你在拍嗎？”

    再往后退，劉青像是撞到了什么東西一樣，背后“噗”的一聲，觸碰到什么軟軟乎乎的東西，身體仿佛沉下去一般，腳也像是被什么纏繞住了一般。

    劉青捏緊手里的底稿，掙扎著往后看去，只見一道巨大肅穆的身影豎在身后。

    “龐兵？龐兵你怎么了？”

    是龐兵那肥碩的身軀，幾乎一下子就阻住了整個樓道，把劉青的退路完全截斷。

    他整個人搖搖晃晃地，肥墩墩臉上沒有了理智和神色，一雙眼睛半睜半閉，兩腮鼓起，一雙巨大的胳膊攔在兩側，嘴里喃喃低語道：

    “Vinky，Vinky……”

    劉青咬著牙，一雙纖細的手臂使勁在龐兵的肚皮上捶起來，大喊道：“醒醒！龐兵！你給我醒過來！你在干嘛！”

    劉青雙腿一軟，驚聲呼喊了起來，腳底好像被什么鞭子一樣的東西纏繞住，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扣在地面上，身體抽筋似地劇痛了起來。

    穆淺拍拍手，蹲下身，看著眼前的劉青，低聲道：“這就是控制，明白了嗎？好奇記者小姐？”

    穆淺仰起頭，朝著龐兵眨了眨眼，低低笑了笑。

    劉青內心的恐懼一下子占據了她的心神，她掙扎著坐起身來，咬著牙握緊手里的資料，雙手奮力地匍匐在地，爬向龐兵身邊的攝像機。

    ……資料，資料……

    他們一直在攝像，劉青的心里很清楚，只要把這些影像曝光，Vinky的秘密就被公之于眾。

    她掙扎著，意識在身體里似乎一點點消失，余光瞥見從決策辦公室里搶出幾個男人，手里拿著古怪的飾品，身上穿著復古的服裝，幾道幽冥的光幕閃過，劉青的身上好像被擊中了一樣，電流滋啦滋啦地在她身體里流竄了起來。

    “在這……”劉青咬著牙，抱著眼前的攝像機。

    穆淺冷冷看著眼前的劉青，低聲道：“這個女人的意志力真夠強的，哼，可惜。”

    劉青顫抖的手抓住攝像機的預覽鏡頭，雙手推開一個小匣子，推進一張SD卡，呼吸變得急促，兩眼掙扎著瞪得滾圓，眼睛里充滿了期待的求知欲和堅定的信念。

    然而她看到畫面的一瞬間，臉色就變了。

    生冷，堅硬，她的臉頰忽然之間硬的像是石頭，整個人呆立著不動彈，雙手緊緊箍住相機，眼睛變成了赤紅色。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這是什么？這是什么……？”

    劉青瞪著視頻里的畫面。

    大企業，大規模，人流進進出出，一派祥和的企業景象，浮現在她的采訪錄像里。這里面有愛崗敬業的員工，有鴻鵠之志的老板，還有他們采訪取經的“致富之路”，儼然就是創業版的范文采訪。

    “不對……不對，這是怎么回事！！！”劉青嘶吼著，眼光變成了血紅色，她緊緊扣住眼前的攝像機，手指過于用力，鮮血從指縫間滲出，把她眼前的畫面滲透成了暗紅色，一幕幕的畫面變成了腥氣和血污，一個個身穿奇裝異服的人站在他們身旁，施展訣咒，讓他們如墮夢中，這樣的場景反復出現。

    穆淺冷冷看著眼前的劉青，一言不發來到她的臉前，一腳把她的攝像機踩得粉碎，鏡頭，卡片，甚至數據資料也都化作齏粉。

    “感謝您的采訪。”穆淺露出微笑，在鏡頭前招了招手，拍了拍劉青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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