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瘦子像是一頭發(fā)瘋的獅子,披頭散發(fā)地沖向姜別怨,任憑他的符箓和降頭在自己的身上種下滿身詛咒,但是這家伙卻好像打定主意要跟姜別怨同歸于盡。
瘦子體內(nèi)法力一瞬間膨脹起來。他知道那張符是怎么回事,只要他咽下這符灰,就成了一條滿身尸毒的肉蠱,毒性對應(yīng)的分別是姜別怨的氣性和歸經(jīng)。
姜別怨也明白,瘦子的舉動是想跟自己同歸于盡。姜家的降頭術(shù)是一門邪術(shù),不類正統(tǒng)的黃老符術(shù),更多的降頭都是詭異難解的,而從小在姜家修煉這門法術(shù)的姜別怨心里也很清楚,只有自己的家族對自己掌握著這個秘密。
瘦子伸出纖細(xì)的胳膊,在指頭上用牙齒鑿出一個血口,在地上臨時結(jié)了一個陣。
姜別怨與他纏斗在一處,一時間竟然無法脫離瘦子布下的結(jié)陣。
“看來你做了很多準(zhǔn)備。”姜別怨嘆了口氣,道:“不論你信不信,我的確沒有爭奪什么姜家主位的想法。”
瘦子咳出一口血,道:“鬼才信。”
說完,他就發(fā)足飛奔,離弦之箭似的沖向姜別怨。后者在七星羅列的陣眼之上分別勾了一記紅印,瘦子的結(jié)陣就輕而易舉地散開,抓住機(jī)會的姜別怨連身掠向顧北北……
“你還是老樣子,優(yōu)等生。我們怎么也比不上你,呵呵。”
然而事與愿違,這瘦子卻咬定了要跟姜別怨分個勝負(fù),整個人纏在姜別怨的腿根上,張開獠牙,陰笑著就要咬下去。
姜別怨一把推開他,冷汗直下。如果真的見了血,這些性味毒素真就進(jìn)入脈門里,神仙難救。
“你難道不知道,如果我想動手,隨時都可以殺了你。”姜別怨站定身影。
“那你就來試試!”瘦子狂嘯一聲,上下其手,手指上冒著鋒利的寒光,在姜別怨身上幾處脈門種下去,招式兇狠。
兩人糾纏了好一會兒,竟然一時不分勝負(fù)。姜別怨逐漸有了殺心,偏偏又要處處擔(dān)心這瘦子不顧死活的撕咬,處處掣肘,難以為繼。
反倒是瘦子把這條命豁出去了,招式大開大合,根本不顧自己安危,盡數(shù)往姜別怨身上的要害抓去。
“等等。”姜別怨跟這瘦子斗了好一會,余光瞥見角落里,成胤竟然采取了行動。
他沒有如姜別怨所說,被這種幻境一般的地獄所吞噬,反倒是冷冷地盯著自己,眼神渙散。姜別怨心里不清楚,這個成胤沒了眼鏡,實(shí)在瞧不清楚。不過在他看來,成胤的氣勢十分?jǐn)z人。
“難道你要眼睜睜放跑這些人?”姜別怨急的汗水直下。
“我管不了那么多。”瘦子苦笑,欺身逼近,他的身影又迅速又模糊,逼的姜別怨以法力打開了屏障。
瘦子道:“都是短命的人,何必在乎他人生死。他們自有他們的天命,姜別怨,今天你的命數(shù)就要折在我的手里。”
“你算過?”姜別怨問道。
瘦子沉吟片刻,迅速破開姜別怨的法陣,又在身體上一連洞開七個血糊糊的大口,噴薄的血液灑在地上,他的臉色更加蒼白。
“你忘了?人不自測。”瘦子腳步在血痂上踏過,身體每走一步,都哆嗦著引發(fā)一陣惡寒。直到最后一步,他才道:
“叫你看看,這些年,我比你差在哪點(diǎn)。”瘦子吐出一大口黑沫的血痰,仍不停地笑。
姜別怨卻無心跟瘦子糾纏。他回過頭,看到顧北北已經(jīng)從窗戶前翻了出去,身后的成胤喚醒了周邊幾人。他們自知遠(yuǎn)不是姜別怨的對手,匆匆離開。
“你要死了。”姜別怨怒從膽生,大叫一聲,卻見到眼前的瘦子四肢膨脹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這瘦子給自己渾身上下貼滿了符箓。
“你這是干什么?”姜別怨哭笑不得。他從沒見過這樣施咒的人,倒像是個完全不通法術(shù)的外行,胡亂地畫了一氣鬼畫符。
瘦子不答,只是照直往身上各處畫去,他筆法嫻熟,看樣子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了。
身上干燥的皮膚耷拉在骨頭上,每一處骨架似乎都堆著皮肉,而血流如注的身體讓他的皮膚顯得更加枯槁。
對此渾不在意的瘦子繼續(xù)在身上寫寫畫畫。姜別怨很快發(fā)現(xiàn),這些字眼的血痕他都很熟悉。
“你要做什么?”他沉聲問道。
瘦子仍舊不答,只是笑。他站起身來笑,又來到姜別怨身前笑,甚至放開雙手,身體跟漏氣的皮球一樣,迅速癟下去后,仍在笑。
笑聲凄厲可怖。
直到姜別怨忍無可忍,他手指挽成一道鋒利的劍訣,法力倏地成了一條筆直的光柱,從瘦子的胸口穿去。
一根,兩根,三根。
不知道成了第幾根。這瘦子仍舊不躲,只是笑。笑聲越來越小,姜別怨依舊面無表情,看著眼前高瘦男人倒在地上,最終連抽搐都消失之后,才從窗戶往外追去。
“你們跑不掉的。”姜別怨念叨起來,他吹響一聲口哨,方便數(shù)十里內(nèi)的蛇蟲蟻獸頓時響應(yīng)。
“我看看,在外面,你還有多少殺蟲劑。”說完,姜別怨朝著夜色之中的一排墨點(diǎn)飛快掠去,他回頭瞧了一眼瘦子的尸體,冰冷地像是大理石。
心頭忽然一凜。
“果然……”姜別怨知道這是什么。他用兩人的鮮血織了一張網(wǎng),瘦子的詛咒是對著姜別怨的毒性的,就像是一一對應(yīng)的鎖槽。
如今這些毒咒深入姜別怨的血脈里面,要祛除是不可能了。
但他卻并不是很擔(dān)慮。
姜別怨很清楚,瘦子的法術(shù)并不精純,而他如今又化作一具尸體。尸體是絕無可能再來彌補(bǔ)他的法咒的,而這道法咒,姜別怨能夠靠自己破解。
他先是封住了自己三條主脈的氣道,然后用兩道紙符壓住內(nèi)心里惶恐。降頭術(shù)是從心頭降下恐懼的法術(shù)。
做完這些,姜別怨回到賓館里。他來到另一間臥室,推開門,屋里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張黑板,黑板上用粉筆畫著一道陣法。這陣法既不是三才四道,也不是太極八卦。
而是一張六芒星。他不急著追出去,就是拜次所賜。姜別怨借用四周廣泛的蚊蟲,靠他們的感官模擬出了四周的地形,利用星象術(shù)做了全方位的定位,要找到顧北北,并不難。
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用顧北北的法力作為引誘,這些毒蟲自然會幫他尋人。
姜別怨祭起法陣。
他舉起顧北北留下的一角法晶。順著這個濃縮的晶體,很輕易就能找到顧北北的準(zhǔn)確位置,姜別怨冥神靜思,以指代筆,在空中揮舞,順著腦海里的印象,很快搜捕出了地形。
接下來是位置。
姜別怨擊碎這塊法晶。濃縮的法力是從顧北北身上天然溢出來的,這種純度的法力幾乎是前所未有。但顯然,這是一種很強(qiáng)的信號,姜別怨能夠捕捉到這種信號,找到顧北北的所在。
他在操控這些毒蟲時,大多數(shù)的意識都飄散在外,心神很不平靜。直到屋里有了風(fēng)吹草動。
準(zhǔn)確的說是風(fēng)動。風(fēng)聲在寧靜的夜晚很清晰,姜別怨起初沒有當(dāng)回事,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屋子里不該有風(fēng)聲。
因?yàn)樗P(guān)了窗。
窗戶上還加了鎖。風(fēng)吹不進(jìn)來,哪里會有風(fēng)聲?姜別怨狐疑地睜開眼,視線里出現(xiàn)一雙同樣橫著的大眼珠,雙目緊緊縮在自己的眼前。
兩人的距離不超過一公分,這雙眼睛來自于一個收縮在自己跟前,半身倒掉在房梁上的男人。
成胤。
他沒有走——或者說,他去而復(fù)返。
這是姜別怨沒想到的事。令他更加想不到的,則是自己的脖子上杵著一把鋒利的匕首,他睜開眼的一瞬間,匕首已經(jīng)刺進(jìn)他的動脈。
只消這男人一挑手腕——甚至只是抖抖手,噴薄的鮮血就會從姜別怨的嗓子眼里貫通而出。
他喉頭微微聳動,身體變得僵硬。
成胤的聲音很沙啞,一只手握住了顧北北留下的法晶,一口從喉嚨里咽下,然后道:“死吧。”
這話一說完,成胤似乎是沒打算脫身。在他領(lǐng)略了姜別怨的實(shí)力之后,他就再也沒打算能夠全身而退。
而更好的機(jī)會莫過于此。
成胤的青筋暴起,渾身的肌肉緊緊繃住,仿佛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這一刺之中,雙腿柔韌地架在姜別怨肩膀上,他雙手抓緊了匕首,從姜別怨的脖子一直挑到他的眉眼,再挑開他的表皮,腦瓜,甚至戳進(jìn)他的喉腔里。
這一刺精妙無比。
只是,成胤最終才意識到,自己斗不過相師。他的背脊發(fā)涼,身體因?yàn)檠氏碌姆ňч_始變得灼燒起來,但渾身上下仍然忍不住打寒噤。
他眼瞧著手里的姜別怨從一個活生生的人,逐漸褪下外皮,內(nèi)里令人生理反感的惡心蠕蟲涌動著四散而去。
而背后,這才走來一個平穩(wěn)的身影。
成胤慌忙回頭,視線已經(jīng)變得模糊——他瞥見這景象,面相猙獰的姜別怨脖頸邊冒出猩紅的血絲,布滿巫毒氣息的手掌綻出藍(lán)紫色的光澤,在他的脖子上緊緊箍住。
成胤笑了。
你的計(jì)劃已經(jīng)失敗了,姜別怨。你們追蹤顧北北的計(jì)劃,改變天命的計(jì)劃,都敗了。成胤嘿嘿笑道:
“你可以殺了我,但是已經(jīng)晚了。至少,你們現(xiàn)在找不到顧北北小姐了。她會殺回來的。”
然而姜別怨沒有答復(fù)他,只是雙眼漲紅,臉色發(fā)紫,身體好像萬蠱噬心,一步兩步趔趄到了窗邊,一手提著成胤,另一手扶住窗沿。
“你說……我該怎么辦呢?”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