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很少生病,特別是這么嚴重的頭暈目眩。
唯一記得的一次是她還只有六歲。
六歲之前的她,跟著她媽媽。
那天她一直高燒著,被她媽媽從床上攥了起來。
她媽媽一邊打著她巴掌一邊罵著:“你為什么是一個女孩,你要是一個男孩,傅家就會認了,因為你是一個女孩,我什么都沒有了,你把我給毀掉了,我不想活了,我也不想讓你活著。”
后來,她媽媽說什么,她已經聽不見了。
不知道是被打的,還是因為高燒。
耳朵里面只聽到鳴笛一般的聲音,然后就是轟隆隆的。
因為發高燒,她也說不出話,哭都哭不出聲,看著她媽媽把她又拖又拎的拉到了樓頂。
她記得,膝蓋磕在樓梯的臺階上一開始很疼,撞的多了,卻又麻木了,感覺不到疼痛。
她媽媽把她直接從十八樓的樓頂上丟了下去,她摔在了十七樓的空調架子上。
說實話,不疼,只是感覺背部發麻,然后,她看到她媽媽從她身邊經過,掉到了地上。
她想,她以后連媽媽也都沒有了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悅睜開眼睛,入目的是水晶吊燈,金碧輝煌的壁畫。
她應該是在周千煜的家里。
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來的,她不太記得。
“醒了?”
周千煜的聲音。
傅悅緩緩地坐起來,手背有些疼,下意識的看過去。
她在掛著水。
應該是發燒了。
也對啊,周千煜才不會讓她這么輕松的死去。
她看天已經很亮,但是灰蒙蒙的,“幾點了?”
“下午五點。”
周千煜靠在門框上冷冰冰地回答道,深邃地看著傅悅。
“梁美姬是你的人?
金百惠說她是你故意放在我身邊,想要勾引我的。”
她想否認的,可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梁美姬對她來說,就是那頭豬。
金百惠隨便一問,什么都招了啊。
“我這,不是想要彌補過去放下的錯誤嘛,以前我欺負她,你保護她,我覺得你應該是喜歡她的,所以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她,但是我送的女人你肯定不會要,還會覺得我居心叵測的,所以,我就用這種方法,讓她到你身邊,我是用心良苦,好嗎?”
傅悅說道,坐了起來。
頭還是有些暈的,靠著床。
“是嗎?”
周千煜依舊冷冰冰的,“你難道不是想要我愛上她后,讓她說服我放過你嗎?
傅悅,你還真的是用心良苦。”
周千煜一下子把她的目的說穿,傅悅心里有咯噔一下。
她覺得啊,這八個月,她就像是一個跳梁小丑一樣,用盡辦法,絞盡腦汁,夾縫中就生存。
他卻早就看的透透的,不過是配合她的演出,看好戲。
傅悅扯了扯嘴角,揚起了笑容,“是啊,我的命就一條,我不想坐牢,更不想被判死刑,所以茍延殘喘著,也心有不甘著,別人不清楚,你很清楚的,人不是我殺的,我也沒有盜取你的商業機密,一切,都是你在陷害我。”
“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你傷害別人的時候沒有感覺到別人的痛苦?”
周千煜咬牙切齒道。
傅悅知道他一直在報復她。
她單膝踩在床上,沒有掛水的手肘擱在膝蓋上面撐著頭,沉默地看著周千煜。
“怎么不說話?”
周千煜冷聲道。
“我在想,我要不要趕緊去生一個孩子,我國的法律對孕婦很保護,那樣的話,我至少不會立即派死刑,等我孩子生出來,十八年后,就是一條好漢,說不定還能替我報仇。”
傅悅一本正經地說道。
周千煜聽完,擰緊了眉頭,“你還想找我報仇?”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嘛,母仇子報?”
傅悅說著,自己也覺得挺好笑,露出笑容。
她躺回床上,腳丫擱在膝蓋上面,隨意地晃悠著。
她才不要生孩子。
她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媽媽,也不知道爸爸是哪一個,會很可憐的。
傅厲峻那個家伙又太冷漠,小時候都沒有好好帶她,何況是她的孩子。
如果生出來注定是一個悲劇,要歷經磨難和痛苦,她就不要讓她的孩子出來受罪了。
周千煜看傅悅吊兒郎當的,一點都不把他的憤怒放在眼里,還說要生孩子,讓孩子找他報仇。
他是真的生氣,氣的快要爆炸了。
偏偏她還一副我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讓人不知道她的缺口在哪里,讓他八個月了,明明每次都覺得是在折磨她,可是,她還總是笑哈哈的樣子。
好像無堅不摧。
“傅悅。
你給我起來。”
周千煜厲聲道。
傅悅還是躺著,繼續晃悠著腳丫,耍賴皮地說道:“不起。
不起,就不起,你過來抱我啊。
哈哈哈。”
周千煜上前,抓住了傅悅的領子,把她拉了起來。
傅悅像是無骨雞柳一般,任由他拉了起來。
她平靜地看著他。
周千煜看她眼中一點都沒有俱意,“傅悅,你到底怎么樣,才能感覺到害怕,才能會悔改。”
傅悅挑眉,想到了之前的那個回憶。
說實話,她媽把她從樓頂上丟下去的時候,她都沒有覺得害怕。
她只是……想要……一些東西。
比如,溫暖,情感。
可這些東西,可遇不可求。
“你現在這樣,我就覺得挺害怕的。”
傅悅淡淡地說道,揚起笑容,“我好害怕啊,千煜小哥哥,放了我唄。
哈哈。”
周千煜一眼就看出她一點都不害怕,故意的。
他松開手。
傅悅又倒在了沙發上面。
“你……”周千煜還想說她什么,可看到藥水管子里倒流進了血液,他一驚。
剛才可能是他拎起傅悅的時候,管子在手的下方,所以血會倒流進管子。
他把管子拎了起來,血緩緩地又流進她的身體里面。
傅悅沒有發現他這個小動作,側過身,看向他。
周千煜松開管子。
“你剛才拿著我的管子做什么?
想要偷偷的注射什么毒進去嗎。
別啊,我死在這里,你是最大的嫌疑犯,而且,現在的法醫很牛逼的,能夠測出我身體里面中了什么毒。”
傅悅狐疑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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