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華父母與大哥都承認了，七年前，他們曾向一非法團伙以七萬元的價格‘購’得常燕。
而且，他們其實也清楚，常燕屬于被綁來的，且早在此前就受過數(shù)次凌辱，已非完璧之身，否則價格還得更貴一點。
團伙成員，他們只見到了三個，為首是個刀疤臉獨眼禿頂漢子，當時約莫五十歲左右，眼神很兇惡；
主要與他們交談的是個中年婦女，五十歲左右，兔唇，左手五指黏連，聽特征描述像是受過嚴重的燙傷、燒傷，臉上也都是疤，被潑過硫酸似的；
最后一人是個青年，但因為他沒什么特點，所以他們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年紀不大，很高，具體多高也沒個概念，長得還算清秀，沒了，描述相當籠統(tǒng)。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蘇隊你看？”
“特征報給老荀了么？”蘇平咬了口饅頭，問道。
“報了，”松哥也夾了一筷子榨菜塞嘴里，嚼了兩下，啃口饅頭，說道：“荀隊說會第一時間對近七年來被逮捕、統(tǒng)計的非法集團、人販子團伙做逐一篩查。
不過到現(xiàn)在都沒消息，估計是未找到符合特征的，是以這個團伙恐怕尚未落網(wǎng)，甚至尚未浮出水面�！�
“哦�！碧K平頷首：“那就有的查了……”
“是啊，如果全無目標與方向，想要追查并不容易�！彼筛缯f著，問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沒有方向，那就不要方向。”蘇平重新拿起個饅頭，接著說：“我會跟老荀商量，聯(lián)合他，向上級申請，掀起一次打擊人口買賣犯罪的專項行動，至少將余橋范圍內(nèi)的此類團伙肅清。
據(jù)我所知，這類團伙，彼此之間甚至還有一定的交流溝通，比如互換、互相購買拐來的人口。這條‘犯罪鏈’不僅黑，而且相當成熟。如此無差別的打擊一波，或許能獲得關(guān)于此團伙的信息。
沒法獲得也無所謂，打垮這些團伙，總歸是好事。
咱們刑警，很多時候，注定只能充當救火員的身份，出了案子，才能立案才能偵查，才能將犯罪繩之于法。
不能說錯，咱們刑警也沒理由懲戒潛在罪犯，就我們刑警而言，能干的頂多只是提高破案率，對潛在犯罪進行威懾，進而降低破案率，防范于未然。
但是，這類犯罪團伙他們不已經(jīng)犯罪了嗎？為什么總是需要這樣那樣的契機，才會組織起這樣那樣的專項行動呢？”
祁淵想了想，回話道：“大概是因為沒有被發(fā)現(xiàn)吧？”
“不排除這方面原因，”蘇平點點頭，跟著卻又話鋒一轉(zhuǎn)：“但其實更多時候，是因為‘沒工夫搭理’，因為‘太忙’，因為‘人少’�！�
“但這年頭誰不忙忙碌碌？又或者，我們太忙，我們?nèi)比耸郑芎θ司突钤摚偷米哉J倒霉了？沒有這種道理。
當然，我們也無力改變什么，只能說，想辦法，盡我們所能，讓這個世界少一點遺憾。
你們其實都是好樣的，沒有誰是老油條，各個都很勤奮，夙興夜寐，辦案的時候恨不得把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擠出來。
所以我也沒有否定你們，或者讓你們做些什么的意思，只希望你們能因為這樁案子，記住這些事兒。
如果以后你們有能力，有機會，有條件促使整個隊伍做些什么的時候，記住這一刻，記住這樁案子，然后去做該做、能做的事。”
幾人紛紛放下筷子，滿臉嚴肅，輕輕點頭。
“好了，吃吧�！碧K平輕笑著說。
祁淵忍不住看了蘇平幾眼。
他最近，似乎經(jīng)常會有各種各樣的感慨，話也比以往多了許多。
是因為身體受傷，所以自覺地自己老了嗎？
身體滑坡了，連帶著心態(tài)也……
一口一口的將饅頭吃完，祁淵看向窗外，輕聲問道：“蘇隊，今晚咱們留在這兒，還是回去？”
“不留，也不回去�！碧K平搖搖頭：“去趟縣局，找找縣刑偵大隊的同事吧，這個團伙既然在這兒活躍過，說不定，縣大隊對他們有一定的了解，手頭有些線索�！�
“哦�！逼顪Y頷首，眾人便上車，往縣城開進。
半個鐘后，抵達縣局。
蘇平表明來意，縣局領(lǐng)導與大隊長都高度重視，第一時間展開勘察，不過顯然一時半會很難有結(jié)果，畢竟即使有相對具體特征的疤臉獨眼禿頂男和硫酸女，描述的都比較泛化，需要人工去一一篩查，工作量很大。
蘇平便出門找了家離縣局近的賓館。
次日清晨，八點多些，蘇平給縣局去了個電話，依舊沒有結(jié)果。
等到中午，還是沒收獲，眾民警對這幾個人也沒啥印象，蘇平也不打算多待了，找家快餐廳隨便吃了點東西，便驅(qū)車返回支隊。
“常學海一家子呢？”與荀牧匯合，將情況大致報給他，也得知支隊方面同樣沒有收獲后，蘇平又想起沒見著死者家屬，便問道。
“去殯儀館了�！�
“殯儀館？”
“嗯，案件事實清楚，證據(jù)齊全，對楚明華的逮捕申請業(yè)已通過，他們就把尸體帶去殯儀館，火化了。”荀牧說：
“母子倆沒怎么過過好日子，一直在受罪，既然死了，事實又已清楚，早日火化，也好早點入土為安吧。雖然咱們都不信這些，但總得做點什么，何況這樣也能讓她家人稍微好受一些�！�
“知道了�！碧K平輕輕頷首，又問：“那他們是打算回家，還是？”
“方晴雪和常如山母子倆先帶女兒外孫的骨灰回去，回他們原先支教的鄉(xiāng)村，常學海待在這兒�！避髂琳f：“他想等一個公道，等楚明華開庭論罪，他要出席；等劫持走常燕的犯罪團伙被搗毀，他要見證�！�
“不回老家么？”
“沒有老家了�！避髂羾@口氣：“他們夫妻倆，當初決定支教，就與家里人鬧掰了。
當然，一家子沒什么說不開的，后來自然和解，但與老家那邊的人斷了許久聯(lián)系，也就沒什么來往了，他倆雙親先后去世，慢慢的也就把支教的那個山村當成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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