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可能性不大,但在這防空洞里,鑰匙婁忠云忽然暴起發(fā)難,攻擊他們的話,也是相當危險的事兒。
而且,雖然防空洞在設(shè)計之初便考慮了通風換氣的事兒,但畢竟這么多年過去了,再加上婁忠云明顯對防空洞做了一定的“裝修”,所以此時此刻里頭空氣質(zhì)量如何,不好保證。
萬一婁忠云動了手腳,或者隱瞞了一些事,此時此刻防空洞內(nèi)二氧化碳濃度較高,甚至干脆里頭存在有毒氣體、窒息氣體,也同樣很危險。
好在婁忠云本身也處于不設(shè)防的狀態(tài),與他一塊進去,而且里頭還有大量的野生動物存在,如果這些動物精神狀態(tài)尚可,那至少空氣質(zhì)量這一塊就不用太過擔心。
讓兩名派出所民警在外頭空氣相對好些的地方等著,有個照應(yīng)就足夠了。
而且蘇平也點上了煙,以煙來粗略檢測空氣質(zhì)量——外頭是山林,山林當中嚴禁火種,但防空洞中還好,肉眼之中并沒有易燃物。
打開鋁合金柵欄門,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距離,婁修云所說的臭味,他們便也聞到了。
怎么說呢,其實并沒有婁修云說的那么夸張,不過味道確實類似于豬圈,而且還要更臭一些,畢竟貓糞的味道確實有些一言難盡。
但對蘇平和祁淵而言遠沒有達到“惡臭”的程度,還可以接受。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
這樣的密閉空間中,臭味卻并不算濃烈,可知婁忠云應(yīng)當會定期做清理。
愿意清理、情節(jié)這些動物的糞便,保證最基本的衛(wèi)生條件,這其實也足以間接證明婁忠云并沒有撒謊了。
防空洞入口及走道,其實蠻狹窄的,只夠三四個人并肩而行,而且也不算高,只有兩米左右。
復行數(shù)十步,豁然開朗,通道盡頭便是個圓頂?shù)拇蟆胺块g”,目測面積能有個教室大。
但也僅限于此了,為了保證結(jié)構(gòu)的穩(wěn)定性,防空洞內(nèi)是不會有太大太廣闊的空間的。
而祁淵放眼望去,發(fā)現(xiàn)也和婁修云說的差不多,這里擺了不少的鐵柵欄,部分柵欄是空的,還有部分……
里頭有黑熊、金絲猴、緬甸蟒等名貴動物,和大量的各式各樣的貓。
而且絕大多數(shù)動物,都能明顯看出身體有所殘缺,許多還掛著針水。
不過有幾個細節(jié)值得注意——這些動物其實都做了不嚴格的分區(qū),且一個籠子內(nèi)僅有一只;籠子本身還算干凈,積蓄的糞便很少,貓籠里還有貓砂盆;角落中堆放著一麻袋一麻袋的各式飼料。
還有,其中一只黑熊籠子里,食槽中的食物并沒有吃完,祁淵瞥了兩眼,還能辨認出那應(yīng)該是雞胸。
以及,這些動物見到婁忠云后,大多都活動了起來,或是在籠子內(nèi)踱步,或是扒拉籠門,瞧上去是興奮的情緒。
這些足以證明婁忠云的話了。
婁忠云輕嘆口氣,說道:“對不起啊,午飯還沒給你們喂,都餓了吧?”
祁淵抿抿嘴,瞧著他不由自主的走到角落,將形形色色的各種飼料按照不同分類投喂給不同的動物。
片刻后,祁淵的目光又落在幾頭黑熊身上。
這幾頭熊,有點發(fā)福了,但它們?nèi)耘f吊著針水,以繃帶纏繞在它們的手臂上……
就是這些針水,被婁修云誤以為是在取膽汁吧?
給動物打點滴并不奇怪,但這兒聚集著形形色色肢體殘缺的動物,再加上地方隱秘,婁忠云夫婦又有點兒“鬼鬼祟祟”的,以此為背景,普通人第一反應(yīng)確實容易誤以為是在虐待這些動物,而不是救治他們。
“其實我沒有給熊、蟒蛇治病的經(jīng)驗和能力!边@時婁忠云正抬著一袋飼料走到一頭黑熊的籠子之前,似乎感受到了祁淵的目光,他回頭看了眼,然后便會讓開口。
接著,他一邊投食,一邊說道:“好在,一般疾病、外傷以及補充營養(yǎng)方面,都還是萬變不離其宗,通過計算體重再進行一定的加權(quán),就能得到合適的用藥量,而且相關(guān)學習資料其實也不難收集。
最重要的是,我不救它們,又有誰去救呢?難道眼睜睜看著它們等死?”
說著,他又輕輕一笑,看著眼前這頭熊,說:“它叫毛子,我剛把它帶到這兒來的時候,它瘦的厲害,而且左掌還被剁掉了,對人有著極強的戒備心,為了救它……
說實話,那一次怪危險的哩,它根本不允許我和我老婆靠近,我就尋思著用麻醉針,結(jié)果剛打過去,它就發(fā)狂了,嚇得我趕緊竄樹上,它缺了只爪子沒法爬樹,再加上麻醉針還是有一點兒效果,我這才躲過一劫。”
祁淵忍不住問:“后來呢?”
“后來啊,就給吃的唄,喂肉,肉里頭放大量的麻醉藥物!眾渲以普f:“它一開始不吃,后來實在餓得厲害了,才小心翼翼過去把肉吃完,又過了好久才昏迷過去,然后我就和老婆抓緊把它轉(zhuǎn)移過來。
再接著,就是給它好好清理清理,然后埋針,輸液——這些熊無一例外,被救之前都被長期取膽,肝功能早就受到了嚴重的不可逆破壞,初期只能靠輸液維持,并加強營養(yǎng)了!
頓了頓,婁忠云嘴角又微微揚起,說:“養(yǎng)了它大概半年吧,它對我的戒備心才一點點消散,看到我和我老婆過來,它的情緒已從害怕?lián)Q成了欣喜,也不再嘗試著攻擊籠子了,喂它吃的它也都會很干脆的全部吃完。
當然,我還是不敢放它出來,每次換手、換血管埋針或者做檢查、資料和清理,也得往他點滴里加入麻醉藥物,讓它睡過去才敢進行,畢竟這么大一只熊嘛!
祁淵輕輕點頭,又側(cè)目看向離他最近的那個籠子。
籠子里頭,養(yǎng)著一只小貍花貓,目測應(yīng)該就五六個月的樣子。
說實話,這只貓挺嚇人的,眼睛缺了一只,倆耳朵都被減去,倆前肢都沒了,尾巴也斷了一截……
但它依舊湊在了籠子邊上,用腦袋湊著籠門,對祁淵喵喵的叫著。
祁淵鼻子一酸,擠出笑容對它點點頭,然后問道:“這些貓怎么回事?”
“如你們所見,都是遭受虐待的小貓。”婁忠云側(cè)目看向祁淵,說:“一部分嘛,是一些熊孩子搞的,那些小……唉,算了,不罵人了,總之有一部分是我從那幫兔崽子手里救下來的。”
“還有呢?”祁淵問道。
“還有一部分……”婁修云握了握拳,說:“前年年底,去年年初,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吧,鄉(xiāng)里來了伙外地人,說是來做生意的。
我們一開始沒太在意,以為是來搞農(nóng)家樂——挺多城里人來這投資搞這個的,挺賺錢哩。
但從那以后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好些人家里的貓啊、狗啊離奇失蹤,我們慢慢就懷疑到了他們身上,結(jié)果到了地方一看……”
祁淵立刻問道:“他們偷貓偷狗?”
婁忠云點點頭。
祁淵若有所思。
這個地方的人或許不太把動物太當一回事,但自家養(yǎng)大的看門狗捕鼠貓,還是有些感情的,得知它們被偷被搶被藥死,大多數(shù)人都得炸。
更何況,看這些貓狗的樣子,恐怕不僅僅是偷貓偷狗那么簡單——理論上說,婁忠云忽然提到那個團伙,顯然與這些貓貓狗狗相關(guān)。
果不其然,婁忠云又接著說:“但不只是偷貓偷狗,而且他們手中的貓狗也不全是偷來的!
一直沉默的蘇平微微挑眉,耳朵悄悄的豎了起來。
婁忠云說:“農(nóng)村嘛,基本都是土貓土狗,但他們手中還有不少品種的貓狗,飼養(yǎng)條件非常惡劣,具體就不說了,反正就是下崽子然后賣寵物市場去。
這是其一,他們不只這么個產(chǎn)業(yè),還有個更過分的,就是挑選出品相不那么好的,或者土貓土狗,虐待、拍下視頻,之后再把它們[鉛筆小說 ]的尸體送飯店去!
祁淵呼吸加深了些許。
花了兩三秒時間勉強調(diào)整好情緒,祁淵又問:“這些貓,就是你從他們手中解救出來的嗎?”
“不是我,是我們!眾渲以普f道:“鄉(xiāng)親們各自帶回了自己的貓狗,還有些品相不錯長得好看的,就剩下少部分完好健康的貓狗,還有這些,并不是鄉(xiāng)親們養(yǎng)大,不知從何而來,同時身患殘疾的毛孩子……
我就把這些毛孩子都接了回來,盡量治療它們,然后在各個平臺征集領(lǐng)養(yǎng)……好心人還是多的,許多人過來詢問,健全的毛孩子基本都被領(lǐng)養(yǎng)的差不多了,殘疾的也有好心人領(lǐng)。”
頓了頓后,他又補充說:“領(lǐng)養(yǎng),我只有一個條件,時不時的給我拍張照片,最好能通個視頻,讓我知道它們還好好的,沒有被虐待……
真出現(xiàn)過這種事兒,看上去人模人樣,說話溫聲細語的,過來領(lǐng)養(yǎng)貓狗,帶回去百般虐待,我想盡量杜絕這種事兒。”
說著,他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笑道:“好在,真的,好心人還是多,警官你們看看我微信,都是他們的反饋……”
祁淵輕輕點頭,接著他又忍不住問道:“支撐起這么多動物,確實很難,光吃每天都是不少錢……為什么不募捐呢?”
“不行的,我一沒有養(yǎng)這些動物的資歷,二也不能暴露這個防空洞,三嘛……其實倒也有不少好心人送飼料、貓狗糧還有保暖品、藥品、肉干的!眾渲以菩Φ溃
“我不收錢,也沒有必要收錢,我不指望靠它們讓自己過的更好,也怕自己受不住誘惑,我不認為自己是個意志力多堅定的人,手上錢多了,變壞的可能性很大!
祁淵無言。
“能問幾個問題嗎?”蘇平忽然開口。
婁忠云看向他,點點頭:“當然!
“第一個問題……這兒為什么只有貓,沒有狗呢?”蘇平問道:“聽你說的,解救出來的殘缺的貓狗應(yīng)該都有才是吧!
“狗不在這兒!眾渲以茡u頭說道:“狗養(yǎng)在家里的羊圈里……以前是羊圈,現(xiàn)在我不養(yǎng)羊了。”
說完停頓了兩秒,他又立刻補充:“狗愛叫,而且一只叫就只只叫,叫起來沒完沒了,我怕暴露了這個地方。貓就不一樣,除非發(fā)情,不然平時一般都不叫的,叫起來聲音也不大!
“原來如此!碧K平了然的點點頭,面露微笑表示明白。
隨后他又抬手一指,問:“那……這四頭熊,倆金絲猴,四……哦不看錯了,三條蟒蛇,又是從哪兒來的呢?它們不同于貓狗,能弄到它們的,一般背景也不簡單,想從那幫家伙嘴里把這些它們摳出來,恐怕不容易!
“其實剛剛就已經(jīng)說了,講到我救毛子的時候!眾渲以瓶聪蚰穷^黑熊,表情略微有些糾結(jié):“但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它們……都是我在野外,在山林里發(fā)現(xiàn)的。”
“嗯?”祁淵眉心瞬間擰緊。
說實話,他確實不信。
平寬山中或許還有不少野生動物的蹤跡,但像金絲猴、黑熊、緬甸蟒……
即使有,也不可能有如此多的數(shù)量。
就算是這些動物逃生逃出來了,也不可能逃得了這么多,畢竟它們的狀態(tài)也都很不妙,一只兩只逃出來可以說名好,逃出這么多就絕對有問題了。
邏輯上有大問題。
但正當他打算質(zhì)疑的時候,他忽的又想起了幾個月前,揭開平寬山系列有組織犯罪調(diào)查序幕的那起事件……
巨大的、吞吃了信天翁尸體的緬甸蟒,與信天翁死狀相似,被村民家的大狗拋出了爪子的金絲猴……
都是平寬山,都涉嫌野生動物交易,這兩者之間,會否有什么關(guān)系?
那一系列案件可并未完美告終,其實還有不少與案件性質(zhì),與犯罪分子定罪定責沒有太大關(guān)聯(lián)的疑點。
緬甸蟒和金絲猴便算一個。
而這個防空洞里,不只有緬甸蟒與金絲猴,還多了四頭大黑熊。
想到這兒,祁淵忍不住側(cè)目看向蘇平,而與此同時,蘇平也看了過來。
二人的目光都挺復雜的,且各自蘊含的意思并不相同。
但……
他倆并沒有讀懂對方的眼神。
卻都認為自己讀懂了,同時點了點頭。
嗯,心未照,還TM不宣。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