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婁忠云的訴求,陶毅掙扎許久,終于點點頭,對蘇平說:“行吧,談談也好。”
于是蘇平對婁忠云招了招手,婁忠云便與荀牧、祁淵一塊走了過來。
“陶毅?”婁忠云問道:“婁修云她男友?”
對從小寵到大的妹妹直呼其名,可想而知,此時此刻,婁忠云對這個妹妹的意見很大了。
陶毅輕輕頷首,然后別過頭去,不敢直視婁忠云。
婁忠云卻一直盯著他,始終不說話。
蘇平微微皺眉,眼神示意祁淵和荀牧看緊點,免得婁忠云忽然爆發,一拳懟在陶毅臉上。
但過了半晌,婁忠云終于開口,卻也只說:“年輕人,別那么沖,克制點吧,干好事可以,但別真把自己當成正義衛士了。”
陶毅猛地回過頭,張了張嘴,詫異的看著婁忠云。
片刻后,他合上嘴,咽了口唾沫,說道:“我懂了……謝謝。”
“不,你不懂。”婁忠云緩緩搖頭:“在牢里,多想,多思考。”
陶毅輕輕點頭。
婁忠云不再說話,轉過身走到了一邊,蹲在角落里重新點了根煙。
祁淵眨眨眼睛,有些詫異,婁忠云就想跟陶毅說這個?
不對,婁忠云盯著陶毅的時候,雙目微紅,雙手攥拳,那分明是瞪,分明是在爆發邊緣。
他是恨陶毅的。
但很明顯,他最終克制住了恨,到嘴邊的話,也變成了其他。
或許是他尚且年幼的女兒讓他最終保持住了理智吧?畢竟若真的揍了陶毅一頓,或許一時解恨了,但也得為此承擔代價。而他女兒,短時間內已經再經不起半點刺激了。
何況有祁淵等人在身邊,顯而易見的,他頂多只能打一拳,就會被制止。
……
幾分鐘后,凃仲鑫站起身,抬起勘察箱走了過來,說道:“差不多了,咱們先回去吧,我再做個細致的檢驗。”
蘇平頷首,隨后看向痕檢科的刑警們,問道:“他們呢?”
“還要在現場勘察勘察,然后這幾個垃圾桶說不定都得扛回去。”凃仲鑫說道:“我們先走吧。”
“行。”蘇平點頭說道:“你們先回去,我留一會兒,也方便等會和環衛派來的人交流。”
“嗯。”荀牧頷首,說:“那我們先回去。”
隨后他又看向婁忠云,說道:“婁先生,走了。”
婁忠云踩滅煙頭站起身,默默的走到凃仲鑫身邊,伸出手。
凃仲鑫愣了兩秒,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隨后婁忠云又說:“我想見見我老婆。”
“好。”凃仲鑫只吐出這么一個字。
一行人便又上了車,往支隊方向開去——這兒距離支隊已經很近了,不過兩分鐘左右,車輛便紛紛開入支隊,挺好,荀牧又交代刑警將陶毅押送到看守所去,便帶著眾人走進支隊辦公大樓。
走到一半,婁忠云忽然問道:“對了……婁修云呢?沒一塊被押回來?”
“移交女子看守隊了。”荀牧回道:“關于她的罪責……目前還在調查當中,以進一步精確確定。”
婁忠云竟笑了一聲,爾后搖搖頭:“還有什么不確定的?”
荀牧瞥了婁忠云一眼,沒回話——他看過婁修云的供詞,并對整個案情做了細致的分析,懷疑婁修云恐怕不僅僅只是犯了包庇罪那么簡單。
很可能,還包括唆使犯罪。
是的,荀牧認為,陶毅并不僅僅是沖動犯罪,之所以會撞吳依妹,除“正義感爆棚”被憤怒沖昏了頭外,還有個重要的原因,便是來自婁修云的唆使,至少也是暗示。
他仔細研究過婁修云和陶毅的供詞,重點關注了二人對話的部分,發現婁修云初次打電話給陶毅時,以及向警方供述時,都有意無意的將“虐待動物”的責任推到了吳依妹的身上。
而且在講述中,也有不少“雖然放心自己哥哥,但不放心嫂子”這一類的對話,也說過“哥哥原本很善良,熱愛動物,怎么會變成這樣”之類的言辭。
字里行間,似乎都在表明,要不是吳依妹,事情不會變成這樣,以及如果沒有吳依妹,她哥哥就如何如何……
但僅憑這些,還有些模棱兩可,不足以證明婁修云是在唆使他人犯罪,甚至依據無罪推定原則,唆使犯罪這一罪名基本不成立。
可荀牧有這種直覺——或者說,對人性惡的判斷傾向,讓他忍不住往這種可能去想。
所以他派出了松哥和老海這兩位精英前去提審婁修云——松哥親和力十足,能最大程度解除婁修云的戒備心,而老海則是心理學專業出身,可相對有效且正確的去評判婁修云的心理。
當然,老海在這方面的業務能力并不算太強,荀牧這么做,也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能驗證最好,無法驗證,再想辦法。
對荀牧而言,既然起了疑心,總得想辦法證明或者證否才是,因為在他看來,如果他猜測是正確的,那么婁修云這樣的人可比陶毅可怕多了。
不過……要實在沒轍的話,他也沒辦法。畢竟這年頭辦案講證據,同時人的精力也有限,他不可能長期咬著這樁案子不松口。
終于走到了地下室,來到尸柜前,凃仲鑫拉出個尸柜,露出了吳依妹的尸身。
只一眼,婁忠云渾身便僵住了,忍不住顫抖起來。
祁淵和荀牧別過頭去——這具尸體,硬要論血腥程度、腐敗程度,在他倆見過的尸身中其實排不上號,但那枚被煮爛了的頭顱,最能引發人的共情心,讓人不忍直視。
爾后顫抖著走到尸柜邊上,抬起雙手。
“婁先生。”凃仲鑫立刻說道:“請不要觸碰尸身。”
婁忠云深吸口氣,咬著牙強迫著收回手,豆大的淚珠便開始一滴滴往下砸落。
開始時他還很克制,只是無聲落淚,但很快便啜泣起來,進而有些哽咽,再變得嚎啕大哭。
三個大男人在一旁看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哭了半晌,他才抽噎著問道:“我什么時候能接阿妹回家?”
“一般而言,結案后。”凃仲鑫回答:“或者是經我鑒定,確認尸檢結果不存疑點,無可辯駁,沒有缺漏,無需再次檢驗鑒定,你就能夠帶她回去火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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