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平搖搖頭,并沒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而是又問道:“能大致描述一下你看到的情形么身高身材、面貌還有車的型號之類的消息。”
“面貌我看不太清,雖然有路燈,但是挺暗的。”老板搖頭,說:“身高的話……挺高的吧感覺得有一米八,他抱著的那人我就不知道了。
車子的話……是一輛福特SUV,銀色的,好像是銳界不是很確定,當時沒怎么留意。”
這老板還挺懂車的,要換做祁淵來的話,認出是福特倒是不難,具體型號他可就說不出口了。
蘇平點點頭,立刻將這些信息記下。
小趙也在豎起耳朵聽,得知這一消息,趕緊放下筷子,給自己的兄弟發了條信息,讓他們重點查查這輛銀色的福特銳界。
這年頭,查一輛車,可比查一個人簡單的多了。
而這時老板才后知后覺:“警官,瞧你們這架勢,不像是……難不成那家伙是兇手”
蘇平卻沒有回他,只岔開話題問道:“能說的更詳細些么比如大概是什么時候,他們穿著什么樣的衣服之類的。”
雖然蘇平并沒有正面回答,但老板已經能反應過來了。
蘇平其實也知道消息泄露出去肯定會引起兇手警覺,但沒有辦法,別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出來。
只能在結束后告誡老板別瞎傳,并盡快將兇手逮捕歸案了。
但……
開放性骨折,基本只能上醫院處理,鎖定兇手想來并不難。、
換句話說,這樁案子,其實沒什么挑戰性。
老板思忖許久后,說:“深色的棉外套,具體什么顏色我記不清了,但袖子是灰白的。那女人穿的什么我就記不清了,真記不清。”
蘇平輕輕點頭,對此也表示理解。
尋常人確實根本記不住那么多訊息,連衣服顏色都可能記錯,紅的記成藍的,短袖記成外套,都很正常。
畢竟大腦的記憶總撒謊。
又詢問了一些細節,老板卻沒法提供更多線索,蘇平也不強求,再次遞上跟煙,便輕笑著說:“今晚問你的這些問題,麻煩不要外傳,至少在我們逮到兇手之前別外傳。”
“行,警官你放心,我這嘴嚴實的很!”老板拍著胸膛說道。
至于有幾分可信度就不好保證了。
于是蘇平又說:“留個聯系方式吧,只要你不外傳,等我們依著你提供的線索抓住兇手,就請你來支隊,我們會提供一份線索征集獎勵金。”
“哎,不用不用,警官你太客氣了,這些都是咱們該做的,維護社會治安人人有責嘛!”老板嘿嘿笑道,接著又忍不住問:“那啥,能有多少錢啊”
蘇平不禁莞爾,隨后搖頭說:“我現在也沒法給你答案,但你放心,只要你提供的線索真實有效,會讓你滿意的。但如果走漏消息,導致兇手逃脫的話……”
他話沒說完。
雖然給顆棗子,打一棒子,在這種情況下最有效,但他還真沒法給這老板下實質性的“威脅”,只能果斷留白,讓老板自己去遐想。
果然,老板表情立刻嚴肅下來,再次點頭保證絕對不會瞎說。
蘇平便又笑道:“多少錢”
“啊”
“炒米粉多少錢”
老板反應過來,咧嘴一笑:“十二塊錢,你們點的多,算十塊錢一份就好了。”
蘇平挑眉。
不算貴,但也不便宜,可想到里頭有蛋有肉,料子充足,味道也不錯,倒是值這個價。
于是他掏出手機掃碼付款,接著回頭說:“吃完各自解散吧,該休息的休息,該干活的干活,明早再集合。”
刑警們紛紛頷首,同時紛紛掏出手機,把錢給蘇平轉過去。
哪能真讓領導請客吃宵夜的。
……
吃完飯,大家伙兒便也散了,祁淵回到自己家,洗個澡準備睡覺。
但剛吹完頭發,就聽見了陣敲門聲。
他趕緊喊聲稍等,便立即穿上衣服,走到門口,趴貓眼瞅了下,見是住受害人隔壁那女孩兒,不由愣了瞬,接著趕緊開門。
“你好,怎么了需要幫助嗎”開門后,祁淵便直接開口問道。
女孩抿抿嘴,又咽了口唾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祁淵挑眉,眼珠子一轉,猜到了她的心思,問道:“害怕”
“嗯……嗯。”女孩低下頭,輕輕頷首,臉微微紅了些,聲若細蚊的問:“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她心跳似乎很快,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見狀,祁淵呵呵一笑,說:“你會害怕倒也正常啦,人之常情,不用不好意思的。”
“真……真的嗎”女孩眼前一亮,似乎有些欣喜,但很快又別過頭去,臉上紅暈更重了些。
祁淵點點頭,認真的說:“支隊對面就有一家賓館,還是比較安全的,這樣吧,我送你過去,你開個房。”
女孩:
她似乎沒聽清楚祁淵說的話,只聽到了開房兩字。
祁淵似乎猜出了姑娘的顧慮,又笑道:“放心吧,我們有很嚴格的紀律,我不可能對你圖謀不軌。”
聽了這話,女孩臉色有些尷尬,但還是點點頭:“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敢來找你……”
說話倒是利索了許多。
祁淵又說:“那我帶你過去吧,你在那兒住一段時間,什么時候覺得不那么害怕了,或者這事告一段落了你再回來,不然直接搬家也成,我認識個私人的搬家師傅,價格還算公道,可以介紹給你。”
女孩猶豫一陣,也不知是不舍得花錢還是怎么的,但最后還是輕輕點頭。
“你稍等下,我換身衣服。”祁淵笑笑,將女孩請了進來,給她泡了杯菊花茶,便走進自己房間里。
想了想,他還是換了身警服,想來這樣能讓那女孩更安心些吧。
指尖在警銜上摩挲片刻,他微微一笑,便將外套披起,拿了鑰匙手機錢包等,便走出客廳。
女孩眼前一亮,隨后站起身來,十指又絞在了一塊兒,顯露出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東西么我陪你回去一并帶上吧。”
“麻煩你了。”女孩點頭。
兩人便出了門,來到三樓,祁淵停下腳步,示意女孩兒自己進去收拾東西,她再次道謝,隨后立刻進去,過了好一會兒才提著個小行李箱出來。
祁淵對她點頭示意,又提醒她將窗戶什么的都鎖好,便看著她關門反鎖,轉身當先在前邊帶路。
兩人一言不發。
三五分鐘后,走到大馬路上,那孩兒忽的加快了些腳步,和祁淵并肩而行,并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問道:“警官,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呢。”
“祁淵。”祁淵笑道:“祁連山的祁,淵博的淵,可不是千古奇冤的奇冤啊。”
女孩噗嗤一笑,隨后說:“我姓洛,洛陽的洛,叫洛羽菓,羽毛的羽,艸字頭加水果的果的菓。”
祁淵挑眉。
這話有點兒繞,他一時半會沒能反應過來,但還是回了個微笑。
“你們平時工作很忙嗎”洛羽菓又開始找話。
祁淵:“也還好,忙的時候足不沾地,閑的時候閑到發霉。”
洛羽菓哦一聲,接著又問:“能加個微信嗎祁警官。”
“我不玩微信。”他說,片刻后又補充道:“微信只用來工作。”
洛羽菓:……
她明顯有抬手扶額的沖動。
隨后祁淵又默默的從口袋中掏出煙點上。
過了一小會兒,洛羽菓又問:“秋秋呢”
“……”祁淵默默掏出手機,打開秋秋,展現出了自己的二維碼。
洛羽菓也立刻掏出手機掃碼加上。
之后又是一路無話。
嗯,挺尷尬的,兩人的性子其實都比較內斂,并不太擅長和別人打交道,祁淵剛入警隊的時候連問詢和審訊都不會,難以開口,工作一年雖然轉變了不少,但總的來說,非工作情況下還是宅,不和人交流。
不一會兒,走到了目的地,祁淵看著女孩開好房間,便對她說一聲有事找她,便對她擺擺手,目送她進電梯,然后轉身回家。
有點困了。
剛回到家,他忽然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洛羽菓不會想住他家里吧
嘴角微微一抽,說實話他不太能接受跟別人合租,不論對象是誰……
脫掉衣服,掏出手機瞧了眼,女孩說她到房間了,還給他發了張照片,又發了個紅包,說聲謝謝。
祁淵微笑,沒領紅包,說句早點休息,便開了鬧鐘,將手機扔一邊,上傳睡覺。
才五點左右,他便被手機鈴聲吵醒,是蘇平打來的電話。
他晃晃腦袋,讓自己迅速清醒過來,才接通電話,問道:“蘇隊怎么了這么大清早的……”
“受害人的鄰居,你帶去賓館的”蘇平語氣聽上去不大好,上來就是質問的語氣。
祁淵愣了片刻,隨后嗯一聲,問道:“是我帶去的,她說自己害怕,不敢睡,我就給她送賓館去了……怎么了”
“她遇害了!”蘇平聽上去似乎是在咬牙切齒:“尸體就拋在離支隊五十米的地方!”
“啊”祁淵隨意瞬間消失,趕緊問道:“怎么會”
“你趕緊過來一趟再說!”蘇平說道,隨后掛斷電話。
祁淵咬咬牙,趕忙以最快的衣服穿上鞋襪,也顧不得刷牙了,往嘴里塞了兩粒口香糖就跑了出去。
三分鐘后,他跑到支隊門口,蘇平就在那兒等他,臉色黑的像鍋底一樣。
“什么情況”他喘了幾口粗氣,并問道。
蘇平轉身,示意他跟上,同時邊走邊說:“具體情況暫時不明,老凃正在做尸檢,初步判定受害者死亡于凌晨三點左右,也就是兩個鐘前,致命傷在后腦,被鈍器重擊,一擊致命推測是榔頭。
但發案現場并非第一現場,受害人死亡后被兇手轉移,刻意扔到了支隊東邊的巷道里頭,第一現場目前還在尋找。”
祁淵問道:“誰發現的尸體”
“環衛工。”蘇平說道:“發現受害人后,他直接跑到支隊門口,和門衛說了這事兒,門衛通知我。”
祁淵揉揉眉心,又問:“話說……死亡現場不是賓館里么”
“呵呵。”蘇平冷笑兩聲。
“那就奇怪了,”祁淵嘟噥道:“大半夜的,她出來干什么”
剛說完,他忽的蹙眉,趕忙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打開秋秋。
果然,凌晨兩點四十的時候,洛羽菓給他發了幾條信息……
信息如下:
02:41:58
在么
祁警官,睡了嗎
我有點害怕,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語音通話未接聽
實在不好意思,這么晚給你電話,但真的很急……
語音通話未接聽
語音通話未接聽
02:47:23
能接一下電話嗎求求你了……
他來找我了,我怕他……
02:58:44
抱歉,祁警官,我欺騙了你。我說實話,我認識兇手,是我給他提供的那家伙的信息,我實在受不了那家伙了,他知道我一個人住,整天以惡搞為名折騰我,我真的忍無可忍了。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其實也沒和他見過面,但我有他的手機號,他是用這個號碼聯系我的:180xxxx4616
我這應該也算自首了吧呵呵……
……
祁淵猛地頓足,忍不住罵了聲粗話。
“怎么了”蘇平也停下身子,回頭看他。
祁淵將手機遞給他。
迅速掃了一眼,蘇平嘖一聲,問道:“你沒給秋秋電話設通知權限”
“設了,但不一定能奏效,后臺經常會被切……”祁淵用力握拳,不甘心的說:“早知道我就給她留個電話了……”
“千金難買早知道。”蘇平嘆口氣,搖搖頭,又說:“這事兒,也不能怪你,誰也不能未卜先知。”
說完,他一伸手,將手機還給他。
“我沒事。”祁淵搖搖頭,抬手收起手機,放回口袋,又問道:“兇手還沒有鎖定嗎”
“女性兇手鎖定了。”祁淵輕哼一聲,說道:“十一點多,十二點不到的時候。”
“那怎么……”
“男的跑了。”蘇平擺擺手:“她同伙把她送到骨科醫院,辦好住院手續就跑了,車都沒開,還停在停車場,人至今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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