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戶,照在房間的花布沙發(fā)上。陳興打了個呵欠,緩緩坐起來。望著窗外的裝飾各異的小樓,發(fā)了會兒呆,掀開衣袖,看了看手腕上的紅表。
[dr2613-5-7,am8:06]
[臨時身份id:26130506#6513]
[臨時社會信用度分值:100]
[擔(dān)保公司:老馱馬商業(yè)運(yùn)輸有限公司,注冊資金:1000金幣]
[擔(dān)保有效期:29天]
時間緊迫,他必須盡快處理完事情,然后到巨蜥城找商隊過境。只有到了千帆港,他才能真正松口氣。他拍了拍臉,背上包裹,提上行李,從樓梯下到一樓的門廳。
前臺處沒有人,陳興正想朝樓上喊一聲“結(jié)賬”,身后忽然飄過一陣香風(fēng)。
“嗨~”
他轉(zhuǎn)過頭,陽光從門口處透進(jìn)來,有些耀眼。女孩就站在晨光中,朝他微微一笑。明眸鋯齒,眉目生輝。
她雙手提著書包,穿著藍(lán)灰色的衣裙,領(lǐng)子上系著紅帶子,文靜而乖巧。剎那間,陳興的心怦然一動,想起了許多年前,瑯瑯讀書聲中,那位同桌的女孩。
若是單論相貌,她比不上陳興身邊任何一個女人。阿麗雅的妖嬈多姿,蘇娜的清純可愛,葉陽白柳的傾城絕色。在她們面前,她只能淪為陪襯的綠葉,默默無聞。
可她卻有一種獨(dú)特的氣質(zhì),深深地吸引著陳興。那是一種熟悉的、酸楚的、朦朦朧朧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蛟S,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初戀。
如果說,他的前兩世有過那么一次戀愛,那就是眼前的這位,與他高中同桌有幾分相似的女孩兒。
高中的時候,陳興還沒有開竅,只知道努力讀書,將來考個還行的大學(xué),再找份還行的工作。寒門難出貴子,他從來不奢望太多,腳踏實地做人,實實在在地做事。
可當(dāng)他回眸往事,總覺得失去了什么……
然后他就遇見了她。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傭兵,跟著雷光團(tuán)東奔西跑。他們的邂逅,并不那么的美麗。在一個驛鎮(zhèn)的小酒吧里,身心疲憊的炮灰遇上了心地善良的流鶯。在吟游詩人的故事中,他們都是被忽略的。
但她真的,給了他一段難忘的時光;蛟S是那灰暗的日子里,唯一的光。她會像個大姐姐那樣心痛他,又會像個小妹妹那樣纏著他。女人能給的,她都給了。唯一給不了的,只有未來。可他們誰都給不了對方未來,炮灰和流鶯的結(jié)局,注定只有分離。
正如她當(dāng)年所說的,他們或許會相遇,但永遠(yuǎn)都是兩條平行線。
注視陽光中的女孩,陳興正想開口,頭頂卻響起了河?xùn)|獅吼。
“還不快去上學(xué),想遲到嗎!”蘇沐珠插著腰走下來,嘴里罵罵咧咧的,“真是個賠錢貨,沒一天讓人省心的!”
蘇雪菲朝陳興點了下頭,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目送蘇雪菲離開,陳興從錢袋里取出九個金幣,拍在前臺上,說道,“這是一個月的房錢!
“好好好……”蘇沐珠立即堆滿了笑容,熱情地說著,將金幣掃進(jìn)衣袋里。
陳興轉(zhuǎn)過身,走向大門,身后傳來蘇沐珠的叫聲,“晚上回來吃飯嗎,老娘親自給你下廚!
“沒空。”陳興丟下一句,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二十分鐘后,陳興搭乘出租車,來到最近的一個銀行。
一名年輕的估價師接待了他。看過收藏品后,給出了7310金幣的報價。陳興表示了同意。來這之前,他就做過反復(fù)思考。為了節(jié)省時間,以及避免過多容易暴露身份的手續(xù),他決定虧些錢,直接賣給銀行。
“先生,請出示您的身份!蹦贻p估價師禮貌地說道。
陳興面露疑惑,搖晃了一下紅表。
“很抱歉,先生,我們無法和非公民交易!蹦贻p估價師說道。
“為什么?”陳興皺起眉頭問道。
“我們無法得知,您的所擁有的售賣品來源是否合法!蹦贻p估價師頷首說道,“所以很抱歉,我們無法進(jìn)行交易!
“那么,你有什么建議嗎?”陳興問道。世界銀行的規(guī)則是無法改變的,只能另尋途徑了。他心里不由得感嘆,主流世界對流民的歧視真是無處不在。沒有黑表,連正常的交易都做不到。
“您可以去后巷碰碰運(yùn)氣,我聽說那里有個不錯的第三方拍賣行。”年輕估價師說道。
“謝謝。”陳興帶上東西,離開了銀行。
在街上攔下懸浮出租車,坐上去,向司機(jī)指明地點。半小時后,陳興來到一條陰暗的小巷。巷子里人來人往,摩肩擦踵,十分擁擠。
經(jīng)過一番打聽,陳興來到了一個掛著黑布簾的小門,掀開簾子走了進(jìn)去。
“干什么的?”
一名壯漢迎了上來,雙手抱胸,露出扎實的肌肉,粗聲粗氣地問道。
“賣貨!标惻d拍了下背包。
“從那里下去,負(fù)四層!眽褲h指著角落里的老舊貨梯,說道。
陳興走過去按下按鈕,電梯門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緩緩開啟。電梯里四處掉漆,銹跡斑斑。在這現(xiàn)代化的城市里,十分違和。
“哐哐……鐺……”
一陣金屬撞擊聲后,電梯下到了負(fù)四層。門一開,喧鬧的聲音立即涌了進(jìn)來。
外面人又多擠,圍在拳擊擂臺改成的拍賣臺,激動地叫喊著。一時之間,陳興分辨不出這里到底是拍賣場,還是地下搏擊場。
拍賣的場面十分爽快,用的全是現(xiàn)金,看好了就用力砸上去。出了電梯,陳興沿著墻壁繞行,來到拍賣場的收貨處。一個年逾九十的老估價師接待了他,頭發(fā)斑白,拄著拐杖,顫顫巍巍,讓人不禁懷疑其判斷力。
“年輕人,把東西都放在桌上。”老估價師用拐杖敲了敲木制的桌面,說道。
片刻之后,老估價師給出了7260金的報價,比世界銀行那里略低一點兒。
“行吧。”陳興嘆息道。低就低些,起碼還能交易。
“年輕人,您是要現(xiàn)金還是過賬?”老估價師問道。
“現(xiàn)金。”陳興說道。
“這樣啊……”老估價師摸著胡子,沉吟道,“要現(xiàn)金的話……”他的眼鏡片閃爍了一下,“要收百分之五的手續(xù)費(fèi)!
“什么!”陳興徹底怒了。這里砍一刀那里砍一刀,簡直是當(dāng)他豬來宰。
“年輕人,不要激動,這是行規(guī),沒有辦法的……”老估價師微笑著,勸說道。
“什么狗屁行規(guī)!”陳興破口大罵。
“滴滴……”話音剛落,紅表就發(fā)出提示音。低頭看去,屏幕上滾動著兩行紅字。
[檢測到您使用低俗攻擊性語言,臨時社會信用度-2,請使用文明用語]
[檢測到您語言攻擊的對象是一位九十六歲高齡的老人,處罰加重,臨時社會信用度-3,請使用文明用語,尊老愛幼]
“窩……”陳興罵到一半,硬生生地把第二個字咽了回去。他終于明白了,地下拍賣場為什么請這么個老古董來辦事,簡直太毒了。
“行,我認(rèn)栽……”陳興點著頭說道,接著目光一凝,咬牙說道,“七千金幣,少一個镚我都不賣!”
“好說,好說……”老估價師眉開眼笑地說道。
二十分鐘后,陳興背著一大袋金幣出了地下拍賣場。加上之前的,一共有八千多金幣的現(xiàn)金。接著,他到附近的餐館點了桌美食,開了一瓶xo,好好犒勞了自己一番,也算是給自己順順氣。不能使用黑表,實在太惡心了。他以前知道流民困難,卻不知道這么困難,事事都矮人一截,處處都要受制約,簡直是要命!
晚上八點,他如約來到大榕樹酒店。
卡西、阿喬木、丹尼已經(jīng)將貨全部賣出,總共三千七百多金幣,每人能分到九百多。陳興原想著有一萬多金幣的,沒想到才九千多,這也是處處被盤剝的結(jié)果。
“老大,我,我給你一千金幣怎么樣?”卡西做出一副討好的模樣。
“你什么意思?”陳興問道。
“那個,那個……”卡西有些結(jié)巴地說道,“蟋,蟋蟀,武裝蟋蟀……”
陳興皺了皺眉頭,原來對方是在打這個主意。那武裝蟋蟀二手都要兩千金幣,卡西一千就想買,簡直是異想天開。陳興正要拒絕,可轉(zhuǎn)念一想,車輛始終是身外物,而且不同于槍械和飾品,武裝蟋蟀裝有車載電腦,很容易被有心人認(rèn)出來。
據(jù)他所知,黒鷲團(tuán)還有兩百多人,而且是在烏鴉市一帶活動,說不定哪天就碰上了。
“老大,黑人小伙和跑車是一對的,你就讓給我吧,我會好好對待她的,就像對待我的老媽媽一樣……”卡西乞求著,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陳興本想再加兩百的,但兩人畢竟并肩作戰(zhàn)過,話到嘴邊,有點兒說不出口,最后把車鑰匙拋過去,只收了卡西一千金幣。這樣一來,他就有一萬多金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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