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示警還沒得來陳澤的回應,先讓旁邊平民們緊張起來。
這就攻上來了?
剛才的一場惡戰還沒喘勻一口氣,這緊接著就要來第二場了?
對方可是整整五千人啊!
就憑咱們這些手無寸……哦,倒是有武器,可這重要嗎?
面對訓練有毒的精銳士兵,并且對方在人數上還占據絕對優勢,他們這些平民除了被屠殺的份,還有別的嗎?
盡管陳澤也與他們一起,盡管陳澤剛才還在拍著胸口保證,可當聽到敵軍已經攻上來之后,大多數的平民還是嚇得腿肚子打顫。
沒有轉身就跑,只是因為抖得太厲害跑不動了而已。
“大……大人,要不咱們……”
還是先前那位膽子比較大的平民,他咕咚咽了下口水,艱難地勸說道:“先退吧?”
“我說了,你們誰都不會死!”
陳澤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心下暗嘆,終究只是一些平民而已,就此人這番言論,若是從士兵的口中說出,那是犯了大忌諱,會被主將以擾亂軍心為由,一劍給砍了的。
如果換作其他的將領,比如何玄,只怕是真的就出手了。
可若真這么做了,以這些平民們低落的士氣,估計當場就得崩潰,繼而作出一些什么過激的作為,還真不好說。
眼下正是用人之際,為了軍心作想,陳澤在厲聲喝斥之后,身先士卒與李全安許青三人走在前面,也算是為眾人作了個表率。
眾平民們躊躇片刻,到底不敢太過違背軍令,只得硬著頭皮跟上。
結果陳澤并沒有直接去到山丘的另一側,而是走了大半便停了下來,回頭靜靜地等著他們。
眼見事不可為,想要放棄么?
平民們大喜過望,緊走兩步趕到陳澤身邊,只等他說出撤退的命令。
然而陳澤卻指著當場數十輛馬車道:“點了它們!”
何玄的部隊押解糧草到博安城后返回,這幾十輛馬車里裝著的乃是返城部隊所需的糧草。
眾人聞言懼都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陳澤。
“還不明白么?”
許青早就忍了許久,終于不耐煩道:“還不明白么?大人說了不讓你們死,就沒想過會讓你們上戰場!”
“你們要做的就是將這些車馬點燃,然后往山丘下沖,僅此而已!”
此言一出,眾皆恍然。
“妙啊!”
有人如釋重負高叫道:“那些人由山下攻上來,咱們以點燃的馬車作火攻加沖撞之用,不把他們砸得人仰馬翻才怪!”
“大人高招啊!”
“唔,原來如此!”
回過神來的眾平民個個面色興奮,一想起那些可惡的朱炎士兵被烈火馬車沖撞得哀嚎連天的模樣,就更興奮!
當然,最興奮的還是原來自己真的不用再上戰場,只需要點上一把火,再驅趕一下馬車即可。
這有什么問題?
陳澤微微一笑,朗聲道:“大家也別耽擱太久,先做正事才是。”
剛才斥候來回報時,陳澤得知對方已經攻上了半山腰,估摸著頂多也就兩柱香的功夫便能上來,一旦被其沖上山頭,對方畢竟人多勢眾外加部隊構成乃是刀盾手加鉤鐮槍兵的組合,要結成陣勢防御這數十輛馬車的沖撞也不是難事。
會付出一定的損傷,但絕不會太大,仍然會有屠殺這些平民的實力。
火攻之計,這是陳澤早就想好了的,但卻只適合在這時使用,方才阮文山率領的大部隊以偃月之陣半包圍上山,其陣線鋪得太開,而馬車總共也就幾十輛,并不足以對其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是以陳澤才一直隱忍著沒有動用這張底牌。
而這邊的敵軍卻又不同。
剛才那鳳鳴響箭不止是阮文山聽到了,陳澤當然也能聽到,雖然不解其中之意,但只需稍稍一想,也知這定然是在給阮文山打信號,除了告知騎兵的動向之外,也是向其說明自己這邊從會另一側攻上山丘的意圖。
他們要的是快速的攻山,并不是像阮文山之前那樣,打得是不跑掉一個青陽士兵的全殲主意,所以當然不會也同樣擺出偃月之陣。
再者就算要擺,人數方面畢竟少了許多,擺出的陣勢并不厚重,其效果自然就大打折扣。
所以對方的陣勢站位自然密集,那么也就能讓這幾十輛馬車發揮出最大的功效。
讓許青留在這里指揮平民們往裝滿糧草的馬車上淋火油,陳澤與李全安還有那位趕來報信的斥候一道,先行趕去了山丘邊緣。
“大人!”
留守的幾個斥候見只三人回來不由一陣疑惑,陳澤也沒空向他們解釋,只問道:“人呢?走到哪里了?”
有人連忙往山下指給陳澤看,這邊的山丘長著不少沒過人脖子的灌木,只要俯低身子就能在當中潛行而不易被人察覺。
可陳澤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已走過半山腰的朱炎士兵。
這邊的部隊本就重裝推進,更是抬頭就能看到山頂上并沒有多少人,在急切間哪還顧得上隱藏身形,五千余眾,基本就是急行軍的模式,一邊走一邊砍開灌木,若非此阻擋,只怕已然登頂了。
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方的陣型,果然如自己所料乃是密集推進的方式,陳澤心中稍定,更將對方的行進路線在腦中進行了一番計算。
隨即點頭,沖那幾個斥候道:“你們繼續監視,如果他們陣型有變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通知我!”
不待眾人回應,他留下李全安在此,自己又飛速沖了回去,只讓幾個斥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那邊廂,平民們畢竟接近兩千人,人多自然好辦事,不消片刻,那幾十輛馬車上已經淋透了火油。
可憐那些馬兒還不知道自己將會面對怎樣的惡夢,只顧著低頭啃食地面嫩草。
憑著腦中的記憶,陳澤指揮人將馬車排列好,分成了幾路縱隊,默默計算了下時間,這才猛然抬起頭,面色凌厲道:“好,就讓咱們送他們一份大禮!”
“點火!”
一聲令下,早有準備的平民紛紛將火折子扔向馬車。
傾刻間,烈焰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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