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孟羊愣了愣，沒想到陳澤竟然在這時突然開口提起此事。
隨即便是沉默。
不錯，陳澤所說的他未嘗沒有想過。
事實上，在經(jīng)歷了最初的憤怒階段之后，冷靜下來的孟羊，未嘗不是在午夜夢回時想過此事。
可，那又如何？
作為玄甲帝國人，孟羊從小耳濡目染的，就是將軍百戰(zhàn)死，在他的字典里，永遠(yuǎn)不會有退縮二字。
而華老？
當(dāng)初的華老，屬實是傷了他們這群兄弟的心，以至于后來，他們在冷靜下來后，也有曾去勸說過他。
可惜，從那以后的華老，已然變成了一個垂垂老者，每日里只知借酒澆愁，任憑孟羊等人如何去勸，他也是無動于衷。
最后，孟羊狠狠地丟下了懦夫二字，便轉(zhuǎn)身拂袖而去，從此之后，他再也不提請華老再出山之事，而自己，也在博安兵營里發(fā)霉，由一個精銳猛士變成了個兵油子。
陳澤說得沒錯，時間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了，有什么氣也早該散了。
可其實，有些事情并不會因為時間過的久而就這么算了。
誠然，現(xiàn)在要說孟羊還有多恨華老，只怕是未必。
只不過長久以來，他對于華老已經(jīng)完全不抱有希望，沒有希望，自然不會失望，事實上，孟羊眼下對于華老，其實是根本無感的。
有說有多恨，或許沒有，但要說再重回華老麾下，那也是不可能的。
至于原諒不原諒什么的，這還重要么？
不過，也是因為過了這么久的時間，陳澤所說的，那時的華老是為了孟羊他們好，關(guān)于這個，孟羊怎么會不知道？
但那是華老自以為的對他們好，誰又征求過孟羊他們的意見？
誰又曾想過，孟羊他們需要的，是不是如此這般的所謂對他們好？
當(dāng)年那一戰(zhàn)死了多少人？
憑什么他孟羊就可以安然活著？
如果可以選的話，孟羊更想要的，是與當(dāng)初那些兄弟們戰(zhàn)死沙場，而非像在博安兵營時那般，生不如死的活著。
孟羊?qū)θA老的不滿，大抵便在于此。
華老對他們的刻意保護(hù)，對于這些將義氣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玄甲帝國人眼中，何嘗不是一種侮辱？
當(dāng)初華老在意外之下救了這支玄甲精銳，孟羊等人最后向華老投誠，原以為這一生便會跟在華老的麾下征戰(zhàn)沙場，而華老，也是最懂他們這些玄甲精銳的人。
可哪知，華老根本就不懂。
為了保護(hù)他們，卻又在侮辱他們！
這才是重點！
見陳澤說完這話之后，就一直緊盯著自己，孟羊苦笑一下，知道這是想要他作個表態(tài)。
可……他有什么好表態(tài)的？
或者說，他的表態(tài)，能夠代表所有人么？
郭子陳明等一個兵營里的兄弟或許會聽他的，谷青鋒他們呢？
在那件事之后，他們這隊隊伍也是四分五裂，雖說都在博安兵營里，可卻是各玩各的，彼此之間也少有交集。
那次孟羊回去找谷青鋒他們加入陳澤的麾下，便可證明雙方的關(guān)系。
那時，谷青鋒五人雖說是同意了隨孟羊一起來陳澤這里看看，可卻一點面子也沒有給孟羊，見陳澤只不過是個小謀士，當(dāng)即就想要回去，對于在陳澤麾下做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而孟羊，卻也是奈何他們不得。
現(xiàn)在的孟羊早失去了那份雄心壯志，若不是遇上陳澤，估計他眼下還在博安兵營里發(fā)霉，外面的事情根本與他毫無關(guān)系。
以這樣的心態(tài)，陳澤卻想要讓他站出來表態(tài)？
這實在是很難。
而且，孟羊更是不大能夠理解得了陳澤的意思。
他們不是一直在著力調(diào)查城主府內(nèi)奸細(xì)的事情么？
怎么這調(diào)查了一半，還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弄明白，這一轉(zhuǎn)頭，陳澤卻又說上這事了？
而且還是在華老的門口。
這讓他怎么表態(tài)？
而孟羊神情間的掙扎，陳澤也是全然看在眼里。
見他久久不語，無奈也只能深嘆一口氣。
再度拍了拍孟羊的肩膀，道：“我也不是逼你，只不過是覺得在這件事上，你有你的委屈，華老也有華老的苦衷，其實你們本不必如此的。”
沒來由的，孟羊的心下一股煩悶之意突然涌上腦海。
“大哥，我……知道了。”
嘴里說著，可誰都能看得出來，孟羊那面容上的一抹不甘。
陳澤微微搖頭，嘆道：“這事也算是你們與華老之間的私事，沒有身處其間，我其實沒有資格參言，只不過不想你們因為一時的意氣，而后悔罷了。”
孟羊眉頭微挑。
他雖然是個大老粗，可也不是全無智商的。
陳澤這話里有話，他還是聽得出來的。
想要解決一下他們與華老之間的恩怨固然是出于好心，可為什么會在這個當(dāng)口？
為什么在這種時候，他會說出不想讓自己后悔的話來？
“大哥，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回想起陳澤今日的異常，孟羊那挑起的眉頭深深地皺了下去，不由得問道。
“我……”
陳澤正要開口，突然之間，自院內(nèi)另外一道聲音傳來。
“陳兄弟，華老他讓你進(jìn)去。”
卻是先一步進(jìn)去稟報的胖掌柜傳來了回信。
話音剛落，胖掌柜那龐大的身子也出現(xiàn)在了門口。
苦笑著往里面指了指，胖掌柜一副你懂的表情，壓低聲音道：“只不過能不能交流……我就不敢保證了。”
陳澤點點頭，收起了與孟羊?qū)υ挄r的那副無奈之色，面無表情地沖胖掌柜拱了拱手，道了聲謝。
這便沖孟羊點點頭，獨自一人走進(jìn)了華老的主院。
反觀孟羊，在看著陳澤的背影時，整個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心下隱隱然間竟生出一種不妙的預(yù)感，似乎有什么事即將會發(fā)生。
可惜他一向耿直，即便是有所感覺，可再仔細(xì)一想，卻又一無所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陳澤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哎，我說你……”
無奈之下，孟羊左右看看，忍不住沖著胖掌柜道：“你有沒有覺得，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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