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白旭撲騰著,試圖從水中站起來,然后他發(fā)現(xiàn)在即好端端的站在地面上,渾身干干凈凈,一點(diǎn)都沒浸濕,而博士站在不遠(yuǎn)處,雙手插在口袋里看著他。
“這是哪里?”,白旭放下?lián)]舞的雙手看著四周,他們正站在一塊山間的巖石上,冰雪覆蓋著著他們身后的山坡,大片的針葉林在山間生長著,轟隆聲響起,一群俊美雄壯的馴鹿奔跑著從林中躍出。
“一些記憶碎片而已,一個(gè)神的本能反應(yīng),它總不會在心臟前面掛一塊‘歡迎光臨’的大牌子,不用太在意,這家伙的注意力并不在我們身上。”,戴立克博士掏出他的那個(gè)管狀工具,四處查探著。
“我一直想問,你也是那個(gè)游戲的玩家嗎?”,白旭在他身后問道。
“游戲?哦,那個(gè)無聊的游戲,要知道,人生就是一場游戲,誰不是游戲的玩家。”,戴立克博士一邊看著手里的工具,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
“你應(yīng)該知道我在問什么,你是誰?”,白旭皺著眉頭繼續(xù)說道。
“事實(shí)上,你并不知道自己在問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的名字?名字對你毫無意義,我是博士,戴里克博士,這名字對你有意義嗎?你在詢問一個(gè)人的本質(zhì),每個(gè)人之所以為他自己的原因,知曉了它,你就知道他將會作出的選擇,將要和你交匯的道路,相信我,這是諸神都難以回答的問題,啊哈,終于找到了。”,博士將手伸向一塊巖石,他的手像穿過水面一樣沒入巖石里。
“快來吧,我們時(shí)間不多了。”,他的半個(gè)身子沒入巖石,向白旭招著手,“至于你的問題,總有一天會知道答案的。”
白旭猶豫著走近巖石,在跟著博士鉆了進(jìn)去前,他最后撇了一眼這個(gè)世界,犄角最大的那匹馴鹿躍上他們剛才站著的位置,好奇的看著他,在山坡上,一個(gè)原始部落的孩子指著鹿群驚訝的叫了起來。
這一切隨著白旭沒入巖石而轉(zhuǎn)瞬即逝,白旭揉了揉眼睛,適應(yīng)著四周的光線,發(fā)現(xiàn)他們又到了新的地方。
夜空下,兩人高的篝火燃燒著,一根掛著馴鹿頭骨的圖騰柱立在篝火旁,頭戴羽盔,手拿羽仗的原始部落民們,圍著篝火,模仿著這片土地上的圣靈,跳著現(xiàn)在已無人能懂的舞蹈。
“這又是記憶碎片?”,白旭問道。
“只是一點(diǎn)技術(shù)失誤。”,戴立克博士一邊擺弄著他的工具,一邊辯解道:“人非圣賢。”
白旭看著博士手中的工具又發(fā)出嗚嗚的蜂鳴和閃爍,不禁問道:“你手里的東西是什么儀器?
“啊,這個(gè),這是我的光速起子,完全手工自制,每個(gè)旅行者都需要一把。”,博士看著手里的工具說道。
“來吧,這兒。”,他指著篝火,徑直走了過去,正在舞蹈的人們停下動作,驚疑又好奇的看著他們兩個(gè)。
“我們無意打攪,只是需要借用一下你們的這個(gè)……額,火堆?”,博士看上去試圖解釋,但是很顯然,那些部落民聽不懂那他帶著倫敦口音的英語,他們只是圍住了博士和白旭,偶爾互相間竊竊私語。
看見他們靠近圖騰柱和篝火,這些人開始顯得緊張,他們慢慢舉起長矛,做出拋擲的準(zhǔn)備。
站在篝火旁,戴立克博士用手沒入火焰,確認(rèn)了通道的存在,他的這個(gè)行為讓周圍的部落民情緒激動起來,他們將長矛舉的更高,看上去馬上就要攻擊了。
博士轉(zhuǎn)過身,清了清嗓子,對著周圍的部落民說道:“很遺憾,我們將要分別,希望下次如果有時(shí)間,能夠和你們進(jìn)行親切……”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白旭一把拽進(jìn)了火焰中,隨著他們的消失,幾只長矛穿過他們原來站著的位置,擦著火焰飛了出去,
“…..而友好的會談。”,博士一邊說著后半句話,一邊踉踉蹌蹌的站住身體,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了篝火與夜晚的世界,黃褐色的牧草覆蓋著腳下的土地,遠(yuǎn)處是連綿的山脈,一切都很安靜,直到一發(fā)流彈落在他身邊的地上,彈起泥土,濺在了他的褲管上。
博士低下頭,看了一眼腳邊的彈坑,接著,地面轟隆隆的震動起來,聲音越來越大,他抬起頭,隨著一聲鞭響,兩輛大篷車從一座丘陵后面沖了出來,拉車的褐色夸特馬吐著舌頭,顯然已經(jīng)筋疲力盡。
在車子后面?zhèn)鱽韱鑷5暮奥暎〉诎豺T手們舉著步槍,追擊著馬車,子彈在空氣中飛行,發(fā)出嗖嗖的聲音。
一輛大篷車在狂奔中散了架,車上的人滾落在地上,很快淹沒在后面馬蹄激起的煙塵中。另一輛大篷車的車轅被打斷,四匹夸特馬脫開韁繩狂奔遠(yuǎn)去,而車子慢慢停了下來。
追擊的騎手們繞著停下的大篷車轉(zhuǎn)了一圈,將車子包圍,他們和胯下的馬兒靜默無聲,就這樣看著被包圍的馬車。
“他們在干什么。”,白旭對博士問道。
“噓。”,博士對白旭做了一個(gè)噤聲的手勢,“仇恨。”,他輕聲說道。
駕車的人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將頭上的罩帽扔在地上,金色的長發(fā)顯示出這是一個(gè)姑娘,她抱著一支步槍,警惕的看著四周的印第安騎手,接著,她朝著車子里喊了幾聲,沒有回答。
金發(fā)姑娘走向車尾,向車廂里看去,然后猛然轉(zhuǎn)回頭,她沒有說話,只是眼神里透露出一絲了然,接著,她的表情不再顯得那么兇狠。
她掃了一眼四周,然后將步槍頂在自己下顎,看著車廂的里面,接著荒原上傳來了今天最后的一聲槍響。
印第安騎手們表情肅穆的看著這一切,他們慢慢驅(qū)動馬匹,繞著大篷車轉(zhuǎn)起圈子。
這時(shí),戴立克博士拍了拍白旭的肩膀,示意他轉(zhuǎn)身,一頭巨大的馴鹿站在他們背后的土丘上,馴鹿低下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后慢慢走下丘陵。
“跟著它,快!”,博士沖了出去,白旭也跟著跑了過去,在跑上土丘后,他回頭看了一眼大篷車的方向,那姑娘的身體靠在車輪邊,好像睡著了一樣,一縷金發(fā)隨著風(fēng)兒飄動著。
他們跟著駝鹿不停奔跑,白旭感覺自己好像穿過了無數(shù)的記憶,他看見堆積如山的野牛和駝鹿的尸體,看見部落和拓荒者的戰(zhàn)爭,看見奔行的馴鹿最終在鐵與火中消散為星光,在它身后,躺滿了林間精靈與原住民的尸體。
“我們到了。”,戴立克博士抓住白旭的胳膊,他晃了晃腦袋,發(fā)現(xiàn)自己和博士站在一個(gè)小小的院子里,傍晚的陽光傾瀉下來,院子里的秋千吱呀呀的搖著。
“你之前說這里不是現(xiàn)實(shí),能解釋一下嗎。”,白旭扭了扭脖子,這奇異的旅行讓他感到渾身不舒服。
“如何向水中的魚兒解釋什么是宇宙?”,戴立克博士臉上露出笑容,“到時(shí)候你自然會知道,我的朋友。”
木門發(fā)出的吱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一個(gè)顫顫巍巍的老婦人從屋子里走了出來,她有著棕色的皮膚,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
老婦人駐著手杖,在院子里一個(gè)躺椅上坐下,哼唱起白旭無法理解的歌謠,馴鹿從角落顯現(xiàn),站在她的面前,靜靜的看著她。
白旭看著這一切,忽然感到從心底升起一陣恐慌,“我不明白。”,他低聲說道。
“這是它最后一個(gè)信徒,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從此,再也無人知曉它的名字,哼唱他的歌謠,今日你所見的之事,將不會存在于記憶中,而是與它一同被埋葬。”,戴立克博士的臉上不再有笑容,他面容嚴(yán)肅的看著前方,“誕生于無知,成長于信仰,扭曲于愛恨,隕落于遺忘,你我如此,諸神亦然,吾等終將消逝,如同淚水落入雨中。”
歌聲慢慢變小,馴鹿低下頭,直到它的犄角觸到老婦人那垂落的雙手,銀色的光線從中升起,黑色的霧氣從四周涌出。
“快,抓住他!”,戴立克博士吼道,他指著最亮的地方。
霧氣旋轉(zhuǎn),霧氣升起,猶如海浪包圍他們,白旭好像在海底行走的摩西一樣,他吃力的向著光亮的中心走去,這光猶如實(shí)質(zhì),抗拒著他。
黑色的浪潮終于遮蔽了天空,帶著尖嘯向他們壓了下來,在最后一刻,白旭伸出左手,抓住了光的源頭,然后他被拉出了水面。
“咳咳咳咳。”,戴立克博士吐出喉嚨里的水,推開卡洛斯的手向白旭奔過來,他蹲在同樣濕漉漉的白旭身邊急切的問道:“怎么樣,拿到了嗎?”
“嘿,你這個(gè)跳水的瘋子,你沒看他快要被淹死了嗎。”,喬里恩揮著手試圖把白旭拉起來,他指著水面喊道:“拿到什么,難道這水里面有魚嗎?”
白旭抹了一把滿是水珠的臉,濕漉漉的頭發(fā)黏在額頭上,左手手掌傳來異樣的感覺,他張開手,白色的水晶狀物體鑲嵌在掌心,凸起的血管交纏著它,水晶隨著脈搏震動,仿佛血肉般收縮。
“怎么會這樣?”,白旭沖著戴立克博士伸出手,展示著手中的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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