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充氣恐龍？”‘唐吉坷德’不可思議的轉頭看著朱迪斯。

    “對，還會發光，我不該買這么貴的，不帶發光功能的便宜40美元，可是奧利弗說也許晚上用的著......”

    朱迪斯絮絮叨叨的回答著，臉上還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我他媽不關心這個！”‘唐吉坷德’感到自己也快像瓦爾特一樣失去控制了，他指著地上的東西，“所以你們用這個來假扮怪物，制造新聞？”

    朱迪斯不停點著頭，像是脖子上安了個彈簧。

    “坐標到底在那里！”瓦爾特掀起披風，那臺連在他手上的機器抵在年輕人額頭上，開始嗡嗡作響。

    不遠處傳來踩斷樹枝的聲音，那位從紐約來的律師趁著混亂向樹林中跑去。

    這一瞬間，當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那位逃跑的律師先生身上，女記者正在一臉不可思議的念著這位先生的名字，朱迪斯將手伸進懷里，正在默念著什么。

    然后槍聲響起，‘唐吉坷德’扣動扳機，子彈從槍口飛出，伴隨著一蓬轉瞬即逝的火焰，照亮了白旭的臉，白旭生氣的抬起手，伸向‘唐吉坷德’的胳膊。

    子彈射向瓦爾特，他面前的氣流突然增強，改變了子彈的軌跡，彈頭擦過那張屬于丹德里恩的臉，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后飛向遠處。

    “你想殺了他？”白旭抓住了‘唐吉坷德’持槍的手。

    “我說過，你不動手的話，我會替你干！”‘唐吉坷德’瞪著白旭。

    警兆從白旭心中升起，他用力將‘唐吉坷德’推開，藍白色的液團在他們原本所在的位置炸開，地面冒出白煙，接著開始在噼啪聲中萎縮成一個半圓形的泥坑。

    “你沒事吧。”

    白旭甩了甩手臂，大量冰晶和發白的死皮從他手上脫落下來，那是從細胞中提取的水分，通過主動加熱釋放形成了高溫液態保護層，阻止了低溫穿透真皮，新的表層皮膚快速生長出來，他感到自己正在快速適應這種傷害。

    “還差著幾公分。”‘唐吉坷德’看著褲襠中央一塊發白的部位，他輕輕用手碰了碰，那個地方的布料瞬間碎成的粉末。

    “我有40多年沒穿過開襠褲了。”他站了起來，用力提了提褲子，“真讓人懷念。”

    “祝賀你重拾童年的樂趣。”白旭看著瓦爾特的方向，“你的子彈看起來無效。”

    “聽起來你很高興。”‘唐吉坷德’冷哼了一聲，“下次我會用火箭筒，填滿凝固汽油和鋁熱劑。”

    “我會把他救出來。”白旭向前走去，他的雙臂甲胄開始重組，他在距離瓦爾特不遠的地方停下腳步，看著曾經的朋友，現在那個占據他朋友身體的人正躲在女人和基佬的背后，同樣在用用難以形容的眼神看著他。

    “你最好別往前走了，不然會有人死。”瓦爾特用手上的武器戳了戳女記者，讓她渾身顫抖了起來。

    “你到底在找什么？”白旭和瓦爾特保持著距離，繞著他慢慢踱著步。

    “你可以猜猜看。”瓦爾特隨著白旭的腳步轉動著身體。

    “我會抓住你，把你從丹恩的身體里拽出來。”白旭停下腳步，瓦爾特也停了下來。

    緊張的對峙持續了一秒，白旭向前沖了過去，數個暗紅的星點從他手臂上彈出，以弧形軌跡飛向瓦爾特。

    叫做辛普森的年輕人被猛地踹向白旭，他跌跌撞撞向前，擋在白旭的前方，藍白色的液態物體從后面撞上他，白色寒霜在他的慘叫涌出喉嚨之前就完全包裹住了他的身體。

    伴隨著女記者的尖叫，白旭迎頭撞上辛普森，對方的身體如同石膏像般碎裂，冰結的血塊其中飛濺出來。

    暗紅的星點陡然加速，命中瓦爾特的武器，那臺機器從內部開始融化，流淌出橘色發光的鋼水。

    “快跑！”

    朱迪斯沖向女記者，拉著不停尖叫的麥琪向她的普銳斯拼命跑去，在他們身后，爆炸聲響起，霧氣彌散開來。

    幾個小時候，在路易斯安娜州公路上的某個臨時檢查點。

    “所以這次，你準備讓我怎么寫報告。”‘唐吉坷德’靠在車上，看著身邊悶悶不樂的白旭，周圍是閃亮的警燈和正在檢查來往車輛的州警，他們兩個一身的狼狽的樣子，就像剛從泥潭里爬出來，然路過的警察都悄悄捂住鼻子。

    “我怎么知道他會引爆那個武器，再說了，是我救了你的命。”白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臉上露出感到惡心的表情。

    “如果你開始就對他頭上來一發，我就不用考慮寫報告的事了，現在我們穿著沾滿臭烘烘河泥的臟衣服，還得在晚上檢查高速公路上的每一輛車子，嗨，老兄，查查他的后備箱，我保證有違禁品。”

    ‘唐吉坷德’對著遠處正在檢查的警察喊道，他百無聊賴的拿出那本萬年不變的《物種起源》，一邊在手上拍著，一邊看著天空。

    “懷特，我到現在還沒想明白，那個叫辛普森的基佬，殺了他的男朋友，這解釋了湖邊的謀殺案，而你的朋友，我是說瓦爾特，承認他殺了那個攝影師，那么公路上的車禍也有了答案，而我們的主編先生從亞馬遜上買的那個充氣恐龍，證實了他自編自導的新聞完全是徹頭徹尾的鬧劇，問題是——”

    他隨手將書扔進車里，然后摸著下巴在原地轉著圈子。

    “問題是這些事情是怎么攪合在一起的，每件事都有了結局，但是這不合理啊，我們知道你的朋友，抱歉，是瓦爾特，在找某樣東西，他稱之為什么？‘坐標’，很明顯他沒有找到。”

    ‘唐吉坷德’看著白旭，打了個響指。

    “那么這東西在哪里？”

    白旭拍了拍額頭，然后他聳了聳肩，平靜回答道：“我怎么知道，我覺得作者就不想讓我們搞明白。”

    然后他指了指遠處。

    “我看到那里有位警官帶來了夜宵，要喝點咖啡嗎。”

    “噢，當然。”‘唐吉坷德’放下手臂，高興的將他提出的問題拋之腦后。

    朱迪思·米勒站在報社外的湖邊，水面上吹來帶著溫潤氣味的風，他大口呼吸著，這一天的發生的事在他腦中激蕩著，即使經過與女記者的溫存，仍讓他難以入睡。

    他打開手機，看著新的郵件，那是一份Twitter的廣告分成合同，他久久的看著這些文字，麥琪的臉，奧利弗的臉，那個年輕人被凍成碎塊的樣子，那些無名黑衣人的警告，合同和女人帶來的激情漸漸消退，他又開始感到害怕了。

    怯懦占據了上風，他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用顫抖的手向前扔出，扭曲而怪誕的金屬制品在夜空中劃出一條弧線，掉落在湖邊淺灘的鵝卵石堆中，緩和的潮汐不停沖上淺灘，洗刷著這閃亮亮的小東西。

    朱迪思幾乎立刻就后悔了，他想著他的計劃，想著他的夢想，想著錢、想著麥琪，以及眾人的矚目，而在某個無法感知的層面，那塊奇形的怪異金屬也在嚎叫著，嚎叫著它的不甘心，它與現實的連接失去了，它正在向下消退，這違反了它的本能，它開始向它自己許愿，奇妙的悖論。

    水聲響起，朱迪思脫下鞋，走進湖水，他想把失去的東西撿回來，而在湖水的某處，也許是時空產生了裂縫，也許是受到了某個路過大人物的影響，一道門被打開，一條龐大的陰影游了出來。

    朱迪思彎下腰，伸手想撿起那個東西，水里傳來奇怪的聲音，他疑惑的抬起頭，水面爆開，一張有著數排利齒大嘴出現在他面前，在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吞沒了他，心愿皆成了。

    那黑影心滿意足的沉入水中，現在它希望自己能好好睡一覺，一只手伸進湖水，那只手華為黑色煙塵，如墨水般散開，不知不覺中纏繞住了它，于是，血肉枯萎消散，它閉上眼睛，永遠沉眠，一把青銅的鑰匙墜入湖底，落在泥沙上，那些黑煙裹住了鑰匙，然后向上離開了湖水，黑煙在空氣中恢復成人手，手的主人展開拳頭，鑰匙靜靜躺在掌心。

    報社的門打開，麥琪·凱瑟琳·馬龍裹著毯子走了出來，她疑惑叫著主編的名字，但是回應她的只有湖水漲落的聲音。

    “發生了什么，和我們這次有關嗎？”

    白旭端著咖啡，將頭湊到‘唐吉坷德’邊上，后者正隨意翻看著【以諾克書鑒】上的信息。

    “不知道，每天都有新消息，大部分異常體的信息無法查證，也無法找到他們本人。”

    ‘唐吉坷德’將書鑒遞給白旭。

    “看看這個，八成有個倒霉蛋死了，或是遇上了別的什么，不過挺有意思，你看看他拿到的東西叫什么？”

    白旭接了過來，書鑒上顯示著一行文字：

    玩家編號96969696失去游戲資格，奇物——幸運蹄鐵在當前現實無效化，【莫比烏斯扭結點】生成，新的現實錨定索已經建立，恭喜各位玩家，游戲進程又向前邁出了一大步，你們很快能得到自己的獎賞。

    他好奇的點擊文字上的鏈接，這個異常的信息出現在屏幕上。

    名稱：奇物——幸運蹄鐵；

    歸屬：玩家編號96969696（身份未知）

    來源：不那么偏執的偏執狂之國，中央垃圾場；

    說明：心想事成，成您所愿，愿勿后悔。

    狀態：無效化

    幸運？

    白旭不禁嗤之以鼻，他將書鑒還給‘唐吉坷德’，將這件事拋在腦后，開始喝起了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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