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仙訣!”
“這是什么功法?!”
陸凌天慢慢的、慢慢的轉過身來,彷佛每移動一下,都讓他費盡了全身力氣,直到,他面對了所有人。
幻玄面色鐵青,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握著純陽仙劍的手上青筋暴起,所有的幻仙門弟子,都彷佛第一次看到怪物一般,驚愕地望著這個人,這個遍體鱗傷的少年。
背後,彷佛傳來一聲煞王深深的嘆息。
沈詩臉色蒼白之極,走上前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在她與陸凌天之間這段短短的距離,突然間竟是這般遙遠而不可跨越!
“小天……”她低低地,彷佛帶著連她自己都已經不再相信的聲音∶“你到底學了什么法術?”
陸凌天的嘴唇,開始顫抖,彷佛最深的恐懼,從深心一點一點的泛起,他望過沈詩,望向師父,望向遠處所有的同門,所有人的臉色,都那樣的陌生。
他忽然想大聲呼喊,可是張大了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晚風,吹動了他的衣衫,輕輕飄動。
“不錯,就是不嗔兇劍,不會錯的!”
忽然,彷佛惡夢還沒有醒來,又一聲驚訝的呼喊,再一次的響起,梼杌站在旁邊,面容盡是驚愕之色。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無論是魔教中人還是正道,盡皆變色。
“他手中的法寶,血絲繞體,剛才對應龍又有吸噬之能,一定就是一千年前黑血老人的不嗔兇劍!”
眾皆嘩然,個個面帶驚駭神色,只有陸凌天,什麼都聽不到了,一點都聽不到了,感覺中,周圍所有的人,都這麼大聲吵鬧著,無數人向他喝問著,可是他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慢慢的轉過身子,煞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在身後了,在他前方,只有被困在困龍闕法陣中的奇獸應龍,團團亂轉,但最終還是認命一般,站立不動,向天空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嘶吼!
那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夜空中,分外凄涼。
陸凌天緩緩抬頭,仰首望天。
那一片冷冷的夜色啊!黑暗而漫無邊際,彷佛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忽然笑了,絕望的笑著,無聲的笑著,身體晃動,直直的倒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眼前,一片漆黑,彷佛那片無盡的黑暗夜空,無邊無際地向他壓來!
然後,他昏過去了。
天地忽然暗了,黑云壓頂,低的像天塌了下來。
他突然驚叫∶“我認輸了,我認輸了┅┅”
翻身坐起,汗流浹背,喘息不止。
“小天,你怎麼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彷佛被嚇了一跳,抓住了陸凌天的肩膀,急問道。
陸凌天喘息著,向旁邊看去,陸凌軒坐在床前,面色緊張而帶些憔悴,正盯著自己。陸凌天怔了一下,向四周望去,這是一間小小的客房,擺設簡陋,房間里只有普通的桌椅和一張木床,自己此刻就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被。
他低下了頭,定了定神,道∶“沒什麼,我做了個噩夢。”
陸凌軒看著他,嘴角動了動,慢慢松開了雙手。
陸凌天沉默了片刻,道∶“我們這是在哪里?”
陸凌軒遲疑了一下,道∶“我們已經離開了土丘山,現在到了東北邊的隅中城里,這里是隅中城的一個小客棧。”
陸凌天默默無言。
房間里突然顯得很安靜,半晌,陸凌軒忽然道∶“小天,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
陸凌天的肩頭彷佛抖了一下,抬眼向他望去,這一個與自己長的一般無二的兄弟,此刻深深望著自己,可是那種眼神竟是那麼陌生。
他又低下了頭,慢慢地道∶“沒有,小軒。”
陸凌軒眉頭緊皺,剛想說些什麼,但終於還是忍了下來。
又是一陣沉默,陸凌天開口道∶“我們怎麼回來了?”
陸凌軒嘆了口氣,道∶“那日在土丘山上,你昏過去之後,大家看到你┅┅你的樣子,都是面面相覷,最後我師父和你師父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帶著你先退回來了。魔教那里似乎也有些混亂,而且注意力似乎都在那只怪獸身上,也沒有多加阻擋,我們就順利的回到這隅中城了。”
陸凌天沉默了片刻,道∶“我這樣多久了?”
陸凌軒道∶“已經三天了。”
陸凌天又是一陣沉默,陸凌軒看著他的樣子,心中一陣煩躁,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小天,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有┅┅”
“凌軒!”陸凌天忽然大聲叫了一聲,打斷了陸凌軒的問話。
陸凌軒怔了一下,望著他。
陸凌天的聲音也有些嘶啞,也不看陸凌軒的表情眼色,只垂著頭低低地道∶“別問了,你不要再問了好不好?”
陸凌軒咬了咬牙,站了起來,看了陸凌天許久,終於轉過身向外走去,但在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轉身,對著陸凌天道∶“小天,你放心,不管你是┅┅什麼原因,我都相信你,我一定會求師父為你說話的!”
陸凌天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彷佛沒聽到一般,陸凌軒又看了他一眼,毅然轉身走了出去,門外,彷佛還站著人,陸凌軒和他們低聲交談了兩句,然後他的腳步聲就漸漸遠去了。
房間里,很是安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凌天慢慢抬起頭,掀開被子,只見自己身上穿的還是那件在土丘山上穿的衣服,想來也沒人替他換過。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向床頭摸去,但突然手停在了半空。
那里空空如也。
這些年來一直跟隨著他的不嗔,不見蹤影了。
他怔怔的坐著,嘴唇微微有些顫抖。
客棧的另一角,一間僻靜的房間內,幻觀道人和幻玄以及驍桀坤三人,一起坐在這里。
在他們三人中間的小圓桌子上,安靜地擺放著那一柄上古兇劍,不嗔。
忽然,一只手伸了過來,把不嗔拿了過去,卻是幻觀道人。只見他把這柄不嗔劍放在身前,用手輕輕撫摸,他的眼中彷佛也有光彩輕輕閃爍,半晌才淡淡地道∶“原來這就是不嗔劍嗎?”
幻玄忽然冷冷地哼了一聲。
驍桀坤看了看幻玄,又望了望幻觀道人,道∶“二位師叔,如今該如何,還請你們賜教?”
幻觀道人望了驍桀坤一眼,淡淡道∶“驍師侄你一向多謀善斷,不如你來說說?”
驍桀坤搖了搖頭,道∶“這事關系太大,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幻觀道人望了幻玄鐵青的臉色一眼,道∶“如今最麻煩的,就是萬法寺那些道友,不停地向我們追問陸凌天究竟如何會修煉有大梵天般若真訣,其勢洶洶,若不是領頭的那個法相還明白些事理盡力壓制,只怕他們早就向我們要人了!”
幻玄冷然道∶“他們想要拿人?也要等我們問清楚之後,再說我門下的弟子出事,也輪不到他們前來插手。”
幻觀道人皺了皺眉頭,還想說些什麼,驍桀坤卻已開口說道∶“說到這個,玄師叔,今日早上我遇到了火云閣的李師兄,他也、他也向我們要人!”
幻觀道人一怔,幻玄怪眼一翻,怒道∶“又關他們火云閣什麼事了?”
驍桀坤低聲道∶“玄師叔息怒,其實我也覺得火云閣乃是無理取鬧。這一次陸師弟在眾人面前┅┅呃,許多同道都紛紛要我們幻仙門站出來做個交代,說清楚為什麼一千年前的魔教邪物,會在我們幻仙門弟子身上?”
幻玄手掌握拳,不時有輕微辟啪聲音響起,臉色難看之極,低聲怒罵道∶“這幫小畜生!”
幻觀道人緩緩道∶“玄師弟,你也不必太過生氣,這種事誰也料想不到。只是如今事態太過嚴重,更牽扯到萬法寺和魔教,茲事體大,我看我們還是要火速回山,請示掌門師兄再做定奪!”
幻玄深深出了口氣,但他畢竟修煉多年,當下強把心頭怒氣壓了下來,點了點頭道∶“也好,那我們立刻就動身。”說著眼光一轉,向幻觀道人手中的那柄不嗔劍望去。
不料幻觀道人微微一笑,卻是把不嗔劍放到了自己懷里。
幻玄臉色一變,旁邊的驍桀坤也皺了皺眉,道∶“幻觀師叔,這法寶┅┅”
幻觀道人向他擺了擺手,轉頭對幻玄道∶“玄師弟,你門下弟子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已然讓我們幻仙門在天下正道面前丟盡了臉面,還得罪了萬法寺,你這個做師父的只怕要擔待些責任吧?”
幻玄哼了一聲,瞳孔收縮,冷冷道∶“那又怎樣?”
幻觀道人淡淡道∶“我乃是幻仙門中掌管刑罰之人,這件證物放在我這里,想必玄師弟你不會有什麼想法吧?”
幻玄盯著觀觀道人看了半晌,忽地一頓腳,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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