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若洪鐘的沛然之聲,回蕩在靈音群山之間,奔騰滾動,震散了一天的云霞,好大一會后,余音才慢慢平靜下來。
遠處,白云崖對面的寺廟中,正在坐禪的幾位萬法寺大師不約而同地睜開了雙眸,白眉微蹙,慢慢抬起頭來,目視窗外。
座下一眾弟子僧人突然聽聞這聲從遠處群山之間傳來的清嘯,亦是面面相覷,驚愕不已,想著靈音山主地,竟有人敢如此放肆?
“好一聲當頭長嘯,不知是哪位師弟修行有悟,善哉善哉。”盤膝坐在眾弟子跟前一個中年面相的僧人放下了手上的敲魚,臉上稍有異色,卻多是歡喜,合十說了一聲。
身邊一眾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搖頭不語,能入這座靈音萬法古寺聽禪的幾乎都是萬法寺中修行有為的弟子了,這一身灰袍看去頗有幾分山林逸氣的的中年僧人,法號妙悟,乃妙空大師座下第一大弟子,亦是萬法寺為數(shù)不多的二代弟子之一,他跟隨在妙空大師多年,不但修行高深,佛法了得,在禪學(xué)辯難一途是聲名遠揚,昔年入世紅塵,曾周游佛宗各派講頌經(jīng)意,風采一時無兩,折服了不少人,所以妙悟便是在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妙字輩的二代弟子中,也是甚受其他幾人尊敬,在二代弟子中,因其修行年月最深,年紀最大,就是出身長門的渡生,也是尊稱他一聲大師兄。
今日眾弟子再此,亦是因為今日正是三月一度的佛學(xué)講座,而考究和為眾人講釋佛法,也主要是這位大師兄。
聽到大師兄的話,場上這些弟子頓時醒悟過來,這是有人在悟道啊,可他們身邊,似乎也沒現(xiàn)少了哪個師兄師弟,那人會是誰呢?
妙悟看到眾人面上愕然之色,又抬頭看了看座上沉默不語的師父和兩位師叔,心中也不禁有些疑惑,倒是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注意到身邊的小師弟一臉怔怔出神的模樣,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師弟,在想什么呢?”
妙無倒似嚇了一跳,身子一震,轉(zhuǎn)身看來,動作著急之下,還險些把手上的敲魚失落掉地。
看到這位二代弟子中年紀最少的師弟這一驚一乍的天真模樣,妙悟不禁有些失笑,搖頭溫聲道:“佛前修行,可不能心不在焉呢?”
妙無面上微紅,連忙合十低頭頌了一聲佛號,才抬頭看著大師兄,訕訕一笑,道:“師兄教訓(xùn)的是,師弟也是一時為那嘯聲所震,故而失神。”
“哦?莫非師弟知道這長嘯之人是誰?”妙悟微微一怔,隨即笑道。
妙無點了點頭,臉上大有敬佩之意,道:“這聲音應(yīng)該是陸施主沒錯,沒想才一天過去,陸施主的修行似乎又大有所進,實在令人驚訝!”
“師弟可是說在我寺養(yǎng)傷的那位陸凌軒施主?”
妙悟倒是來了興趣,他知道這位師弟天資聰慧,對佛學(xué)佛理另有一層慧心,其修行是佛宗中甚為罕見的金剛佛劍,今日他奉師命考究眾位師弟的修行,現(xiàn)妙無的修行大有進境,尤其是佛家劍道一途的造詣是突飛猛進,是令他大吃一驚,一問之下,竟是那位養(yǎng)傷的陸施主點撥了他,此刻聽到妙無的話,是讓這位大師兄對那位陸施主感到驚異,陸凌天的事,他自然也聽聞過幾分,而且對這個反出幻仙門被名門正道斥為離經(jīng)叛道的人,他早些年間跟渡生一次談?wù)撻g便早知道他的存在。
“他的傷好了么?”妙悟微感詫異道。
妙無搖了搖頭,面上現(xiàn)出一絲擔憂之色,“昨日方丈師叔也看過他一次,只說他外傷雖然痊愈,但內(nèi)傷卻是極為嚴重。”
聽到小師弟的話,妙悟一時也愕然無言,在這樣的情況下,道行不退反進,這陸施主難道是那些天生異稟的修行癡人么?
狐岐山,鬼煞宗總堂所在。
“嗷嗷,嗷嗷!”小白熟悉的叫聲在幽深的通道中響了起來,從陰影處走出了陸凌天的身影,在他肩上,小白拿著那個大酒袋喝了幾口,然后聰明地將酒袋口子扎上,垂了下來。大酒袋上有細長繩子,正如一個套子般系在狐貍身上,倒不怕會掉落了。
陸凌天面無表情,往前走去,看那方向正是沈瑤所在的冰晶石室,小白似乎有點困倦的樣子,趴在他肩膀上打著哈欠。狐岐山四下荒涼,并無多少野果,小白回到這里以后,多半時間只能去鬼煞宗地窖里偷點酒水來喝,幾日不見下來,看去似乎又胖了一些。
陸凌天緩步而行,一路之上卻甚少碰到鬼煞宗的普通弟子,他微微皺眉,這幾日鬼煞宗里許多弟子,都被集合了起來,在數(shù)日之前由煞王親自帶領(lǐng)出山去了。至于去向他并不清楚,而奇怪的是,這個看起來似乎非常重要的事情,他這個借住的不知道,而跟隨煞王多年的玉蝶、莫先生包括剛剛加入鬼煞宗的尸魔老妖,以及他所知道的許多鬼煞宗精干人物,俱都留在了狐岐山。
煞王那么神秘地帶著一只人數(shù)雖然眾多,但實力卻只是鬼煞宗不到一半左右的弱旅之師,究竟要到哪里去呢?陸凌天心頭也有些迷惑。不過莫先生、玉蝶等人都保持了沉默,陸凌天自然也不會多話,而且他最關(guān)心的,也并非是煞王要去哪里或者這個事情關(guān)系多么重大,在他看來,沈瑤始終才是第一位的。
而他現(xiàn)在,也很快地來到了冰晶石室之前。
門口悄無一人,玉蝶也不在這里,平常最經(jīng)常看到這個神秘女子的地方就是冰晶石室,但這一段以來鬼煞宗里似乎氣氛很有些不對,她來這里的次數(shù)也少了。
陸凌天在門口站了一會,定了定神,然后推開門走了進去。一進門之后,他便看到一個白色而苗條的身影正站在沈瑤的旁邊,陸凌天一怔,剛開始還以為是玉蝶,但隨即反應(yīng)過來,玉蝶向來身著黑衣,這并不是她。果然當前面那個女子聽到石門響動,轉(zhuǎn)頭看來的時候,面上并沒有蒙著黑紗。
卻是水凝。
陸凌天微感驚訝,自己自從離開狐岐山后,再回到這里之后,便沒有再見過水凝。雖然他從那幾日煞王與水凝見面景象來看,多少知道水凝與煞王之間乃是舊識,但也無意去過問此事。
此刻水凝見到陸凌天,面容也是微微一怔的表情,隨即露出淡淡笑意,道:“是你啊。”
陸凌天畢竟與水凝有過一段交情,而且水凝在救沈瑤一事上也算是指點過他,他心中仍有幾分感激,當下點了點頭,道:“你好。”這時趴在陸凌天肩頭的狐貍小白也興高采烈地向著水凝嗷嗷叫了兩聲。
水凝對小白笑了笑,然后望著陸凌天,道:“你是來看沈瑤的嗎?”
陸凌天慢慢走了上去,沈瑤美麗而恬靜的容顏又一次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道:“是。”
水凝靜靜地看著這個男子在沈瑤身邊坐了下來,然后望著那個躺在寒冰石臺上的身體,一動不動。她輕輕嘆息一聲,搖了搖頭,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石室之中,只留下陸凌天一人面對著沈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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