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面上的面具輕輕顫動著,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著心神激蕩,只是他的聲音,依舊還是那么的平淡:“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這個樣子么?對朋友總是這么相信,一點也不提防么?”
幻劍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可是口一張開,卻是噴出了滿口的鮮血。他的臉色在迅速的蒼白下去,仿佛生命也在悄悄離他而去。
然后,他卻是輕輕笑了一下,在鮮血與苦澀中,淡淡的微笑了一下,轉過頭,看著陸凌天。
那目光,此刻不知怎么,卻有幾分柔和。
陸凌天深深呼吸,忽然間眼眶竟是一熱,這前一刻還在生死相搏的老人,此刻卻令他不敢正眼相看。他默默放下了老人,站了起來,低聲道:“你手中若有破穹劍,我絕不是你的對手的。”
幻劍看著這個年輕人,他雙手緊
.了身,盯著莫先生。莫先生沒有回避他的眼光,甚至連陸凌天眼中不加以絲毫掩飾的鄙夷厭惡的眼神,他似乎也毫不在意。
陸凌天默默盯著他看了一會,然后再不言語,掉轉過頭,向著幻夜洞府的那條山路走了進去,很快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場中,只剩下了兩個人。
莫先生慢慢走到了幻劍的身旁。無力的老人躺在地上,慢慢抬眼,看著他,從嘴角邊仍然不斷涌出了鮮血。
就在這個時候,忽地,從遠處響起一陣腳步聲音,卻是有人從山下走來,穿行于薄霧之中,眼看就要走到這里。
莫先生臉色一變,黑影晃動,瞬間消失在薄霧之中。
片刻之后,吳玉書的身影從薄霧中閃現(xiàn)出來,來到場中,看清了這一切。
原本淡淡的笑意瞬間凝固,不可置信的表情占據(jù)了他的眼神,那個十年來與他朝夕相處的老人渾身是血,衰弱地躺在地上。
“啊!……”
吳玉書沖了過去,帶著一絲絕望,而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在他身后,有一條黑影閃過。
“前輩,前輩,你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吳玉書沖到幻劍的身旁,跪了下來,雙手顫抖著想要扶起他,可是入手之處一片綿軟,一股惡寒從心中泛起,吳玉書像是置身無底冰窖,他觸手的地方,這個老者竟然沒有一處的骨頭是完整的。
“是誰,是誰?”吳玉書的聲音瞬間嘶啞了下來,牙齒深深咬著嘴唇,轉眼流出血來,甚至連他的眼睛都在憤怒與絕望中迸裂。
“前輩,前輩……”
他低聲叫喊著,哽咽著,終于哭了出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會哭的,就在這個渾身蒼涼無力的老者身前,十幾年前的絕望仿佛又一次籠罩了他。
唐一道苦笑道:“還記得那家伙拿出的那把匕首一樣的法寶么,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幽光如墨,邪氣驚人,那東西便是傳說中‘三寸相思斷人魂’的那把「相思毒」了。”
“相思毒?好奇怪的名字。”靈蕓念了一聲,只覺有種這法寶名字有一絲說不出的凄涼之感。
“那本是世上已知僅存的上古魔兵,若不是陸凌天那小子不知從哪里弄到那把劍,只怕這世間最煞氣逼人的邪物法寶便是那把魔匕了。據(jù)爺爺所知,當年那一場正邪大戰(zhàn)中,死在這相思斷魂匕之下的人,無一不是正道中名動一方的高手,相傳這「相思毒」的主人道法奇高,行蹤鬼魅,從來都沒人見到過他的真容,或許有過,但那都是死人了,所以當年曾一度有段時期這魔匕的主人被瘋傳為是九幽里出來的索命妖魔,你說那古非人手上拿的若真是「相思毒」的話,就是冰水劍在手,以齊霞的道行,又怎么是他的對手?”
靈蕓聽完爺爺?shù)脑挘赝蛱爝叄魂囈癸L重重襲來,她下意識的縮了縮,挨近了腳邊的大狗,似是只有如此才能感到些許的溫暖。
靈音山脈,天光熹微,悠悠鐘聲,在群山之間回蕩,帶著過往千萬年從來不變的低沉與莊嚴,又一次掠過光陰,宣告著新的一天的來臨。
萬法寺山門,小靈音山的山路長階上,隨著第一聲鐘聲的響起,已有許多僧人弟子從各處禪房走出,一步一步沿著臺階向山上那座雄偉的寺廟行去,滿面虔誠,開始新一天的禪修。
劫后余生,萬法寺這個古老的佛宗,依舊沉默而安靜地佇立在人世的這一頭,目向紅塵,心朝佛海,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過。
只不知,眾人頭頂?shù)倪@片天,還是從前那片佛光普照的長空么?
后山,古林,老寺,蓮花池前。
穿著灰袍僧衣的大師兄坐在一塊光滑的石塊上,手中拿著的是那個數(shù)百年來從不離身的茶壺,靜靜品著茶,意態(tài)安詳,偶爾向眼前那位有條不絮掃著落葉的師弟投去一眼,目光平靜,微笑不語。
兩人的表情很是隨意,但動靜看去卻顯得非常耐心,仿佛各自沉浸在某些微妙的禪意中,時間就這么一點一點悄悄過去,大師兄依舊品著那壺仿佛永遠也飲不盡的清茶,而那位年輕僧人則拿著那把早已破爛不堪的掃把,把落葉掃了一遍又一遍,有趣的是,很多時候在他好不容易剛把落葉掃成一堆,但隨后一陣風來,落葉紛飛,也便前功盡廢,只是這僧人卻從不抱怨,而是又重新開始了新一輪的動作,專注而沉默,仿佛此刻他掃的不是這漫山遍野的枯枝敗葉,而是他的心頭上的微塵。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師兄終于放下了手上那個陳舊發(fā)黑的小茶壺,雙手合十,嘆了一聲,悠悠說道:“阿彌陀佛,師弟這個年紀便能體悟到這樣的心上禪境,真是難得,看來從靜念禪院出來,師弟獲益良多啊,善哉,善哉!”
那年輕僧人止住了手中動作,笑了笑,謙聲道:“大師兄見笑了,不過掃葉,何來禪境之言。”
這名長身玉立,相貌俊朗的年輕僧人,不是別人,正是這代萬法寺的長門弟子,妙悟,而那位大師兄,自然便是二代弟子中最年長的妙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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