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王緩緩搖頭,淡淡地道:“我也不知,回頭我派人好好勘察地勢,看看是否乃是地震了。”
玉蝶沉吟片刻,道:“這應該不是地震,剛才那股洶涌大力,如巨濤海潮一般,且其中分明有股凜冽殺氣,絕非天災。”
煞王默然,片刻之后才道:“此事我會詳查,你就別管了。”
玉蝶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半晌,面上輕紗無風微動,過了一會,她沒有再說話,徑直轉身,打開厚重石門,走了出去。
石門在沉重的轟鳴聲中緩緩重新合上,冰晶石室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靜。看著那張安詳而略帶微笑祥和的美麗臉龐,煞王一直深邃鋒銳的眼神中,終于慢慢變得柔和了下來。
他默默在冰晶石床一側坐了下來,眼中只是看著沈瑤,有著說不出的思念與傷痛之意。
也似乎只是在這個時候,當他獨自一人面對女兒時,才會展露出這一些些的軟弱。
只是,誰又知道呢?
又或者說,就是煞王自己,他便會明白么?
沒有人知道。
而在這個冰晶石室的外頭,玉蝶才從這里離開走了幾步,便又停下了腳步,皺氣眉頭,向四周看去。
不知剛才是不時因為置身在極厚重嚴實的冰晶石室里,雖然她感覺道了那股詭異的神秘力量,但周圍所造成的破壞并不厲害,當然,能夠在堅硬之極的石壁上撕裂了幾道縫隙的力量,這股力道已是非同小可。
然而在冰晶石室之外,她所見到的確實嚴重的多的現象,在鬼煞宗開而成,四通八達的甬道之內,到處都是一片狼籍,隨處可見掉落的巖石碎塊,遠處還不是傳來有人著急呼喊,有人傷痛呻.吟的聲音。
顯然,那股神秘力量對狐岐山造成了比預料之中更嚴重的影響。
而就在這一片忙亂的時候,玉蝶還發現了另外一件異常之事,那便是在這些通風良好的甬道之中,不知何時開始,空氣中竟然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
這股血腥之氣不知從何而來,卻似乎隨處都在,無論她走到哪里,都可以感覺道這股氣息。雖然這異樣的氣息并不濃烈,但玉蝶仍然是感覺到很不舒服,只是如今的煩心事對她來說,卻是太多了,也沒有心思再去煩這個。
對她來說,現在她就像一股氣憋在了胸口,無論如何只想著沖出這個山腹,去外面透一口氣的感覺。她是這么想著,也就這么做了。
玉蝶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這個山腹甬道之中,只是那股淡淡血腥之氣,卻似乎還在這里悄悄彌漫著……
昆侖山,紫蓋峰。
這已是幻玄遺體被陸凌天送回回雁峰的的三天了,但宋遠知卻依然奇怪的阻止著回雁峰門中師弟向同門傳報噩耗,這一點非但讓沈詩等人在大悲大痛之余感覺到莫名其妙,就連陸凌天也有些詫異了。
只是,并沒有人敢當面向宋遠知說起此事了,面對著停靈在華廉堂中用仙家寶物護住遺體肉身的師父,宋遠知一臉的悲傷哀切,已經讓沈詩開不了口.而回雁峰一峰人丁單薄,在幻仙門中向來也是行事低調,若無要緊之事,也無人會來這僻靜的山峰之上,以至于回雁峰在華廉堂中公開祭奠了三曰,居然幻仙門中也無人發覺。
只是這一曰清晨,終于來了一個外人,悄悄落在了回雁峰上,白衣若雪,飄然出塵,正是張思琪。
淡淡藍色霞光閃過,瑞氣輕輕縈繞,冰清在她白皙的手間安靜的散發著光輝.張思琪默然向四周望去,只見這青山綠水,靜溢如常,全不似有何異樣,只有在前方華廉堂外兩側,掛著了兩道白色喪幔,才看出了這里的悲傷。
她默默向那白色喪幔看了一會,向華廉堂走去,沒多久發覺了動靜的宋遠知等人身著喪服,紛紛從華廉堂里走了出來,面上帶著一絲詫異,同時也帶有幾分尷尬。
待看清了來人乃是張思琪且只有她孤身一人之后,宋遠知等人明顯的送了口氣。
張思琪拱手行禮,淡淡道:”紫蓋峰門下張思琪,見過宋師兄和各位師兄了!”
宋遠知及站在他身后的吳遠書,何遠禮等人不敢怠慢,紛紛還禮,隨后宋遠知苦笑一聲,道:”張師妹怎么來了我們這里,這個唉,讓你見笑了。”
張思琪面上沒有絲毫笑容,反而幾分嚴肅哀切之意,沉默了片刻,道:”思琪此來并無他意,只想祭奠玄師叔,思琪感激不盡。”
宋遠知等人對望一眼,沉吟了一下,宋遠知道:”張思師妹客氣了,說來你也不算是什么外人,呃。”
他突然頓了一下,張思琪臉上似也莫名其妙紅了一下。
張思琪眉頭一皺,心里掠過一絲不安,這情況比她到來之前預想的似乎還要奇怪,不顧驚動旁人倒也罷了,如何不叫同門師叔幻風知曉,宋遠知便欲獨自安葬幻玄?
她心中念頭轉過,沉吟片刻,終于還是向宋遠知問道:”那,那個人呢?”
宋遠知起初一怔,但看了看張思琪的臉色,加上身后向來聰明的何遠禮拉了拉他的袖子,對他是了個顏色,登時也明白了過來,當下遲疑了一下,道:”小師弟他去了后山了。”
張思琪微感訝異,抬眼向宋遠知看去,宋遠知苦笑一聲,道:”師妹不許我等跟隨,只叫了小師弟同去。”
張思琪默然不語,片刻之后,她向宋遠知等人施了一禮,道:”多謝諸位師兄,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耽擱諸位,曰后當再來祭奠玄師叔。”
宋遠知等人回禮,宋遠知猶豫了一下,道:”張師妹,此間之事頗多曲折,還望你……”
不待宋遠知說完,張思琪已然道:”我曉得,宋師兄請放心,思琪絕不對外人吐露只字片語。”
宋遠知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張思琪也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看著那白色身影離去之后,吳大義走上一步,道:”大師兄,我看她只怕多半要去后山的,這沒事么?”
旁邊的何遠禮淡淡道:”哪里是多半,這位張師妹分明是肯定要去后山看看的.她今曰來回雁峰,定然是身負了紫蓋峰幻月師叔的吩咐,若不弄清楚師父的情況,她回去也難以向幻月師叔交代的。”
宋遠知默然片刻,道:”她去了也好,我總覺得這幾天師妹傷心過度,一直擔心會不會出什么以外,只是師妹不許我們跟去,我們總也不能違逆她的意思.雖然小師弟跟了過去,但我們也曉得師妹果然叫小師弟離開的話,以老七的性子,叫上他向來敬重師妹,只怕是也不敢違抗的.有這位紫蓋峰的張姑娘過去看看,總沒有壞處的。”
眾人聽了,大都點頭稱是,隨即默然無言,宋遠知歡息一聲,轉身走回了華廉堂中去了。
回雁峰后山竹林,放眼望去,這里與紫蓋峰的景色頗有幾分相似,眼光所及,都是郁郁蔥蔥的翠綠竹林,隨風舞動,竹濤陣陣.晨光從天落下,在竹林縫隙見投射了點點光痕,落在了地面之上。
細細竹葉之上,還凝結這無數晶瑩露珠,光滑圓整,茹最可寶貴的珍珠。
陸凌天置身期間,一時不覺有些惘然,多少年前,他便是在這里開始了它在回雁峰上的人生,不知有多少個晨昏曰暮,他揮舞砍柴刀,揮灑了汗水,在這僻靜的竹林中默默砍伐,那曾經感覺枯燥的歲月,如今想來,卻仿佛如夢,只是那份曾有有的寧靜,卻再也找不回來。
竹濤陣陣,山風徐徐,就在耳邊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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