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席子恒自己知道，當看到手術臺上的人不是她的時候，他的心里松了多大的一口氣。

    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還好……她沒事。

    手術室里是真的安靜，到最后還是醫生打破了沉默。

    “還要繼續做手術嗎？再不做……”捐贈者都臭了。

    這樣的畫外音讓所有的醫護人員都為捐贈者默哀。

    席子恒也穩住了自己的心態，既然不是章小依，那他也就不會下不去手了。

    不過……

    也沒必要自己來了。

    他一開始，就只是想親手取章小依的心臟，那個時候也根本不會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人生，還真是無常啊。

    他將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了醫生，醫生再次從助手變成主刀的。

    面對這樣戲劇化的事情，醫生只能說，果然，他們兩個就是來這里解決情感問題的吧，這么嚴肅的一件事情，居然被當成兒戲。

    醫生只能重新給手術室消毒，然后開始動手。

    外面，陳發看到席子恒拉著章小依出來，第一反應就是露餡了。

    但是下一秒就反應過來，不對，要是露餡了，他們怎么還牽著手？

    陳發是沒談過戀愛的，壓根兒就不懂感情的事情，所以才會這么懵。

    席子恒看到陳發，再結合之前的事情，怎么可能想不出來是他們兩合伙在騙他。

    雖然有點不舒服，但更多的還是慶幸。

    如果真的下了手，那他才會后悔。

    如今也是皆大歡喜，奶奶需要的心臟依然有，章小依也能平安無事。

    但是……還不等他完全的平復下來，一通電話就打來了。

    是曾經被他脅迫了去照顧奶奶的護工。

    說起來，他真的很久沒去過醫院了。

    護工雖然沒看都在發視頻和照片，但不去看看也不會知道到底情況怎么樣了。

    席子恒接通電話，心里想的還是可以讓護工去找醫生說手術的事情了。

    錢的事情已經不需要擔心了，他相信陳發不會食言，更何況，他也看出來了，陳發明顯的很怕章小依，也不敢食言。

    但是，席子恒從來沒想過，他做了這么多，忍受了那么久的煎熬，奶奶卻沒有等他，沒有等到心臟來的那一刻。

    電話里護工的聲音都在顫抖，生怕他一怒之下將氣撒在她和她家人的身上。

    其實之前醫生就讓她聯系席子恒了，奶奶的身體已經在極速的衰竭，別說是做手術了，余下的日子也沒多少了。

    可是她不敢說。

    她害怕席子恒會遷怒她，所以才隱瞞了下來，想著至少還能堅持一段時間，等這段時間過了，她就拿著錢帶著家人跑，這樣就算席子恒生氣也不可能找到她了。

    可是現在……

    她都沒想到會這么快。

    她已經很盡力的在照顧了，可是，心臟衰竭所帶來的一系列的反應都不是一個老人能夠承受的。

    死亡，是遲早的事情。

    但護工還是害怕，如果她不隱瞞的話，或許他們還能多見幾次。

    但是……一切都只是或許，后悔也沒有用了。

    不過，護工想象的憤怒并沒有傳來。

    席子恒聽了消息，只是很平靜的掛了電話，然后低頭。

    未晞當然聽到了電話里是什么聲音。

    按照本來的劇情，奶奶本來就是要死的，這一次還堅持得久了一些。

    席子恒安靜的低著頭，然后靠在未晞的加上，手拉著她的手，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的啞，“奶奶走了……她為什么不再等等我……只差一點……”

    席子恒咬牙。

    真的只差一點。

    心臟都已經有了。

    可是奶奶卻……

    這到底算什么……如果他能夠早點做決定，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席子恒在心里自我懷疑。

    未晞卻覺得他是在自欺欺人，然后一秒鐘拆穿，“哪怕你提前一個月，她的身體也是不能夠做手術的，如果非要做手術，估計就是死在手術臺上的結果，你想要哪一個？”

    是非要做手術讓奶奶死在手術臺上，還是不做手術讓她再多活一個月？

    這其實也是一個難選的題。

    當然。

    未晞覺得老天還是待抱枕很好了，至少沒讓他做這樣的選擇。

    不過這個賊老天要是讓抱枕做這樣的選擇的話。

    她也不介意讓賊老天的打算落空。

    當然這只是一種想象了，現實已經如此，再怎么后悔都只是枉然，更何況你后悔了又怎么會知道自己就不會再次后悔。

    未晞向來不會后悔。

    做了就是做了。

    有什么可后悔的。

    很顯然，席子恒并不是特別懂這樣的道理。

    他狠狠地握著自己的拳頭，仿佛這樣都就能驅散自己內心的悔意和痛苦。

    未晞都能察覺到他微微顫動的肩膀。

    一個人如果依然有熱點有在乎的東西，那么他永遠都不算黑。

    因為他在怎么都無法摒棄人性。

    因為有感情。

    并不是誰都是未晞。

    并不是誰天生就沒有感情。

    這樣的人他們想黑就黑，想白就白，因為不在乎。

    未晞任由席子恒靠著，面無表情不說話，其實心里并不是很懂他為什么會這么難過。

    不過難過的既然是抱枕，那么她也能勉強的讓他抱抱，這樣以后她才能繼續抱。

    席子恒情緒收的很快，快到，似乎之前的脆弱都從來沒有出現過。

    陳發摸了摸鼻子，假裝自己什么都沒有看到。

    特別是未晞他們看過來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會被滅口呢。

    不過還好，他們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沒有真的要做什么。

    走的時候，席子恒還能記得手術室里的那顆心臟，想了想還是決定將心臟捐出去。

    就當是對奶奶的愧疚和彌補。

    畢竟這原本就是為奶奶準備了，既然她用不了了，想必奶奶也會希望它能夠有用處吧。

    陳發還以為是席子恒轉性了，稍微的有點驚訝，不過未晞看過來的那一秒他果斷的收斂了，嚴肅的點頭，“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在捐贈者的名字上加上你奶奶的名字，讓他們知道，這本來該是誰的�！�

    席子恒點了點頭，便不再管，拉著未晞往醫院而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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