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慣了說話滴水不漏，就算是直言直語，不是真蠢就是有目的故意而為之。
但這樣淡然到無視一切，反而讓席溟有一種她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
他看了眼未晞，雖然不確定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在迷惑人，但不知道為什么，席溟就是有一種她不會說謊的感覺。
就是一種直覺，沒有道理的。
如果僅僅如此就算了，更可怕的是，這個女人有一種奇怪的魔力，讓他忍不住的去相信她，去靠近她。
這種事，真的很讓他不習慣。
席溟總是在猜測未晞的行為動機，到底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還是另有目的。
但是他不知道，未晞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他。
“你看我干什么。”
未晞本來不想管，但這人直勾勾的看著她，如果是別人，早就被她一拳頭呼過去了。
但是這個是抱枕，要寵著，不能打。
而且很脆弱。
未晞還以為他就是煩這些血腥的東西，于是干脆的將自己的外衫脫下來蓋上。
這樣總看不見了吧。
要是還不行，她就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拳頭了。
本來這個抱枕就有點不乖。
席溟本來是沒懂，但很快看到未晞的眼神就懂了。
他表情黑了兩度。
好像在這個女人面前，他就沒有過什么面子。
從一開始被摔在地上，他的臉就已經丟盡了。
這么一想，心情稍微好點了。
反正那樣的場面都已經看過了，被誤會害怕這種場景好樣也沒那么不好接受了。
他哼了一聲，“走吧，這里有的是人來收拾。”
走了兩步，又覺得有點礙眼。
特別是周圍的暗衛時不時往未晞身上飄的眼神，讓他心頭的暴躁又有了要爆發的趨勢。
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將人拉過來，回頭就是一句，“你們是不想要眼睛了嗎？！”
暗衛們這才一激靈，連忙低下頭處理。
席溟則是越想越氣，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
要是非要找一個理由，那可能是覺得自己的東西在被別人惦記。
那種感覺，讓他想要做點什么發泄一下。
未晞肯定是沒有反應什么的。
畢竟古代衣服本來就穿得多，脫一件也沒什么影響。
不過抱枕只要沒有做什么過分到觸碰到規則的事情，她都不會管。
畢竟熊孩子要放養。
未晞被一路拉回寢店，就算沒人敢看，席溟還是覺得自己的東西受到了別人的惦記。
但是看未晞這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心底的暴躁更多了，想說點什么，卻又不敢說。
絕對不是怕，只是……
咳，他絕對不承認他確實有點怕她。
程闔有那么一瞬間是真的想要沖進去的，不管未來，不論結果……
可是，當未晞的聲音出現，就像是被拉回了現實。
所有的陰暗和沖動一瞬間瓦解。
他笑了笑，掩藏住眼底的陰暗，“不用，殺人是不好的，你一個女生怎么能隨隨便便放在嘴邊。”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屑。
那個人，哪里需要他付出那么大的代價。
就算他知道未晞會有手段和途徑將一切做得毫無痕跡，但他不愿，不愿未晞的手上粘上這么骯臟的血液。
那多惡心。
更何況……
病房里程軒醒來的時間比較短，和父親溫情了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病房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透著一份詭異又尷尬的安靜。
“小昂，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就行了，我會照顧好小軒的。”
還是男人先打破了沉默，但卻有一絲奇怪。
他背有些彎曲，聲音也不果斷，就連臉上的笑都透露著一種討好。
更別說程昂的態度，雖然沒有針鋒相對，但那雙眼里的冷漠也能夠刺傷人。
“不用。”
男人還想勸，結果程昂直接一句話就堵住了他，“你自己回去吧，看了眼已經夠了。”
“我……我這是關心你們，你們……”
“關心？”程昂低下了眉眼，“你這不叫關心，叫討好，別說的這么冠冕堂皇的，這種話哄哄小孩子還差不多。”
男人也有點惱怒了，“你胡說什么，我是你爸，你身上一半的血都源自于我，有你這么跟爸爸說話的嗎？！！再說了，我幸幸苦苦來這里，完全是為了小軒的身體！”
“你就自己說吧，需要多少錢？”程昂抬頭冷笑，“說那些話給誰聽呢，哥哥睡著了你也沒必要假惺惺的了，真的不可笑嗎？”
“你！”
男人是真的有點怕自己的這個小兒子的。
可是，自己被那娘們兒掃地出門、凈身出戶，身上沒錢只能找這兩個孩子要了。
小軒還好些，對他完全是父親的孺慕，他想要錢分分鐘能拿到。
可惜程昂這個臭小子對他偏見這么大，他使他們老子，要錢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男人心里火氣大，但又不敢對程昂動手。
一方面是怕拿不到錢，另一方面……他也不是程昂的對手。
沒辦法，男人只能咽下這口氣，然后說出一個數字。
程昂沒有太大的反應，“錢會給你，馬上走人。”
男人這才滿意了，也不枉他來一趟，這么遠，他都能去好幾個酒局了。
果然有一個會賺錢的兒子就是好。
可惜還沒成年，不然還能送幾個女人把持一下。
不過……現在也不小了，可以開葷了。
男人心里邪念叢生，程昂也完全不知道他的這個血脈上的父親在打著什么樣的心思，他現在只想把人送走，最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否則，以哥哥的單純，肯定會被他哄騙。
男人裝模作樣了幾句，然后心滿意足的離開。
離開的時候也看到了門外的人，但他沒細看，只是以為是老師探望，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走了，那叫一個趾高氣昂。
程闔深深的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你知道這些？”
未晞沒有什么表情，“哪些？”
“你說呢。”
“嗯。”未晞也沒否認，懶懶的靠在他的身上，“你以為他攀上高枝拋棄你們，但高枝哪有那么好攀，不到一年人家就看出了他的本性把人掃地出門了，只是那女人善良把孩子生了下來，也因此，這男人經常找上孩子要錢，程軒好騙，但程昂不會，看著吧，你不動手他也沒好結果。”
要不怎么是男主呢。
大義滅親是最基本的。
嘖嘖，都被送到外國做鴨了呢，每天只要躺著什么都不用做，還有錢有吃有喝。
未晞表示，這個結果雖然有點麻煩，不過，看得還是津津有味的。
程闔停了未晞的話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病房里的兩人。
心里似乎有什么被打開了。
死亡不是最好的報復，反而一輩子遭受折磨才是最好的。
只是他懶得在那樣一個人身上花費那么多的時間。
他一直以為，那個人應該過得很好才對，但是現在看來，他的悲慘才剛剛開始。
程闔一點兒都不覺得惋惜和心痛，反而什么感覺得都沒有。
就好像，過去的黑暗都隨風而去，留下的只是平淡的時間。
他以為的仇恨，原來早就被磨滅了。
甚至會覺得空虛，想要做些什么來填補。
程闔看向了自己眼前的人，突然就伸了手將人抱住。
“干什么？”
雖然味道很好聞，但是能不能不要抱得那么緊，勒人。
但還沒等未晞將人推開，程闔突然低聲說了一句話。
未晞到底沒有再推開。
行吧，看在你是抱枕的份上，就讓你抱一下。
程闔漸漸的感覺到自己的心情在被平復，哪一種莫名的焦躁和空虛感也被填滿了。
就像是……只要有這個人在，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安安靜靜的呆著都不會覺得無聊。
這大概就是未晞的魔力吧，能讓人輕而易舉的放下防備，安下心神。
不過……
“你還沒有回答我。”
程闔按著未晞的眼睛，眼里是執著，這個答案對他來講，是非常重要的答案。
他必須要知道。
未晞沉默了下，果斷的轉身，“我們該走了。”
她不會隨便給人承諾。
這對她來講并不是一個好事。
但是程闔不會知道這些，他只是執著的想要未晞的一個答案。
他心里也有一種恐慌，就像是未晞隨時隨地都會離開，他再也找不到人。
那種感覺，從夢中驚醒都會帶著冷汗久久不能平復。
哪怕人就在身邊，也會覺得距離遙遠。
哪怕只是一句空話呢。
他也希望能夠得到未晞的回答。
但是，未晞沒有回答，只有沉默。
甚至有一瞬間未晞都想把這個讓人頭大的人打暈了再帶回去。
問一次打暈一次。
這樣他知道痛了就不會亂說話了。
團子：【……】
算了，它剛回來，不要亂說話。
不要說話。
團子都還沒冒影，又偷偷的藏了回去。
未晞也沒有機會將人打暈，因為病房的門又開了。
程昂拿著燒水壺，看到門口的兩人的時候也有些驚訝，但還是讓開了門，“你們要進來坐坐嗎？”
程闔肯定不會想，但未晞一口答應，“好。”
說完就進去坐著了。
這樣的情況，程闔肯定不會再說那個話題。
但是總歸不可能一直呆在這里。
總有未晞逃避不了的時候。
今天不行，那就明天。
明天不行，那就后天。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他的話永遠都不會變，也不在乎未晞這一次的轉移話題。
程昂也沒想到一打開門就看到未晞和程闔，打完水回來，氣氛還有一絲微妙。
“喝口水吧。”
因為哥哥的身體，再加上那個男人，程昂此刻也沒有多大的心情。
程闔知道此刻已經不可能再問了，也因此轉移了話題。
“剛剛出去的那是你們父親嗎？看著和你們真不像。”
程昂大概沒想到程闔會聊這個，他也不知道自己和程闔能有什么淵源，只是表情微冷應了一聲，“算是吧，我媽早就跟他離婚了，對于我來說，不過是個吸血蟲而已，只希望他別太貪得無厭，否則……”
那一瞬間，程昂露出的陰狠模樣也不像他平日里的樣子。
未晞知道，這才是男主真正的樣子，也是他未來的雛形。
本來程昂不該說這些的，不過有未晞在，他信任，所以也不必避諱。
大概是停了程昂的話，程闔心底最后一點點不甘心也逐漸消散了，他笑了笑，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開口，“說的也是，有的人是父親，有的人，卻是借著父親之名的跗骨之俎，不果斷干脆一點兒的話，怕是很難擺脫，你還好，只是不知道程軒的身體能不能受得了。”
這算是他最后的一點報復吧。
相信未來那個男人的日子一定會過的很精彩。
饒是程昂對程闔已經足夠謹慎，但他現在本來就有些疲憊，再加上程闔說的話確實是他心中所想，所以還是中了招。
其實程闔也沒做什么，只是將程昂心中的怨氣放大，讓他提前做好準備而已。
這些事，本來都會發生。
他只是讓他更提前，更嚴重而已。
這都是，那個人應得的報應。
程闔和未晞沒呆多久。
主要是一會兒不管抱枕就開始忽悠別人。
嘖，果然還是應該打暈才行。
程闔不知道未晞的這些想法，只是乖乖的跟著人走。
但是誰也沒想到，就這么一會兒，就有人拍了照。
網絡發展迅速，有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情況。
一張照片，一個身份，所有的人都會開始譴責。
更別說還涉及到了一樁失蹤案里。
不得不說，這件事未晞和程闔都已經忘了。
但就是因為忘了，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未晞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還是李正嘯打的電話，以一種調笑的語氣詢問需不需要幫忙。
他是真的好奇紀未晞會做些什么。
那些人，居然就這么被紀未晞給送去了警局。
而且還有那么多的黑料，怎么著也得在監獄里待到死了。
真是奇怪啊，這個女孩兒，怎么會做這樣的決定，還以為會一刀一個直接弄了呢。
李正嘯只是來告知這個事情的，肯定不會出手去干預，他想要的是看未晞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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