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歡微微頷首，“就是你。”

    她溫聲道：“你身上陰氣最重，應該跟死者有過接觸吧？”

    場工大叔遲緩地一點頭，“是……”謝歡帶著淡淡地笑意，“那么能請你說一下，當晚的具體情況嗎？”

    陸西呈聞言，便朝場工大叔道：“謝大師問你什么，你就盡管說什么，照實說，下個月讓財務給你發一筆獎金。”

    場工大叔本來還有點遲疑，眼下聽說還有獎金，他心里還有點激動，連忙道：“我說，我說。”

    他看向謝歡，斟酌用詞。

    “其實那晚的事情，真的很詭異。”

    場工大叔說道：“我們那天晚上是拍一場大夜戲，還都是武打戲，需要用到的燈光和威壓很多，場地里有好多繩索備用的電線，本來那場戲預備是凌晨三點半左右拍完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開始呢，我們現場的燈光一直跟不上，忽明忽暗的。”

    當時他們在場的場工，一致認為可能是接觸不良了，就派了一個會修電路的場工，也就是當晚的死者老魚，去修理一下電路，保證燈光可以用。

    謝歡聞言不由問道：“老魚？

    當晚的死者？”

    “是。”

    場工大叔額外解釋道：“是鯉魚的魚，我們這些場工都是臨時組起來的，原本不認識，提前被場務拉到一個群里，才認識的，他在群里的頭像是一條魚，昵稱中也帶著一個魚字，我們當時就問他為什么用這個頭像和昵稱，他就說他喜歡吃魚，那之后我們就給他送了個綽號，老魚。

    因為大家都習慣叫他老魚，他本名叫什么，我倒是忘了。”

    謝歡微微頷首，“你繼續。”

    場工大叔應一聲，繼續道：“我們當時讓老魚去檢查一下電路，看看是什么問題，老魚就去了，沒多久，燈光什么的就恢復了，我們就以為是老魚修好的，但從那個時候開始，老魚一直就沒回來。”

    謝歡：“他一直沒回來，你們都沒去找過嗎？”

    “去找過啊。”

    場工大叔道：“老尤就去找過。”

    他朝旁邊一位場工看過去。

    他口中的老尤見狀，便尷尬地點點頭，“是，我確實去找過。”

    謝歡便朝他問道：“那當時事什么情況？

    你沒找到他嗎？”

    老尤道：“沒，當時我就去了分電閘的地方，和設備區找他，結果沒找到，我還以為他是去方便了，或者是去哪躲著抽煙去了，我就回去了。”

    拍攝基地東西多，一般是不允許在場內抽煙的。

    但但是他們是拍大夜戲，常有人偷偷跑出去吸煙，或是偷偷跑出去借著方便放風，都很常見。

    要是不著急的情況下，一時半刻找不到人，他們也不會放在心上。

    老尤回去后，就跟場工大叔他們吐槽，不知道老魚又跑哪兒逍遙去了。

    他們幾個相熟的場工，會心一笑，就沒再派人去找。

    而且燈光電路恢復后，忙碌的工作正式開始，他們便全部投入到拍攝過程中，一忙起來就把老魚一直沒回來的事兒給忘了。

    等到拍完，導演和演員們先走了，他們留下來掃尾，一開始都沒有發現老魚不在。

    場工大叔說：“我們當時都以為，老魚中途肯定回來過，知道要開始收拾東西，為了偷懶不知道又跑哪兒去了，本來就拖了一晚上，拍到四點才拍完，大家都累了，就想著趕緊收拾完回去休息，就沒有去找老魚，我們都想，他是個老場工，跟過不少劇組，應該知道我們什么時候能收拾完，肯定會及時趕回來，跟我們一塊回去休息的，但咱們收拾的差不多了，他都沒有回來。”

    謝歡問道：“收拾的差不多了？

    現場的電線你們也都收起來了？”

    “是啊。”

    場工大叔說：“我們當時把電線都團好，放成一堆，因為第二天還要繼續拍，就沒想著把電線全部收走，就想放在現場，明天來了繼續用就行。”

    陸西呈有點意外，“那堆電線時你們團起來的？”

    場工大叔點頭，“對啊。”

    謝歡：“你們將電線收起來的時候，沒發現里面有人嗎？”

    場工大叔面色一變，有些驚恐似的，“那些電線哪里埋得住人，我們肯定把電線團起來的時候，里頭沒人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老魚忽然出現在里面。”

    場工大叔接下來說得話，跟陸西呈之前說過的差不多。

    他們一直沒等到老魚回來，發現這情況不太對勁，就分開去找人。

    馬上要下班了，總不能把老魚一個人丟下來。

    換句話來說，他們當時都沒想到老魚會出事。

    幾個人分開把附近有可能去人的地方，都找了個遍，并沒有找到人。

    一群人都覺得很奇怪，這個時候他們還沒察覺老魚可能已經出事了，只以為老魚是不是自己提前偷跑回去了。

    有人開始給老魚打電話，直到電話也沒有人接，他們才覺得這件事不一般。

    謝歡問道：“那你們當時是怎么發現老魚在電線堆里的？”

    場工大叔道：“是意外……我當時一邊給老魚打電話，一邊往外走，就聽到電線堆的方向有鈴聲，但當時天還黑著，我就用手機的燈照亮，能看到的范圍不大，就眼前那一小片，我靠近的時候，先是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摔倒，然后我扶住了電線堆，發現鈴聲是從電線堆里傳出來的，而且是老魚的手機鈴聲！”

    他們互相熟識，知道老魚的手機鈴聲是什么。

    當時場工大叔還以為，老魚是不是把手機扔著了，人又不知道跑哪兒去找手機了，才一直沒回來，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撈老魚的手機。

    結果，卻摸到了一手冰冰涼涼的觸感。

    場工大叔現在提起來，面色還有點蒼白，嘴唇都在抖：“你們不知道，那太嚇人了！我一伸手進去，就摸到了一個長長的東西，冰涼冰涼的，好像就是冰似的，就跟那什么鋼棍凍過一樣，我當時還在想，誰把鋼棍放到了這里面，然后我順著往下一摸，摸到了手指……”他摸到了，一根一根，根骨分明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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