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火神看向謝歡。

    目光透著悵然。

    “我早就說過，徒弟你太聰明了，有時候聰明未必是一件好事。”

    謝歡語氣微微一沉，“所以，另外一種法子，真的和我有關？”

    “其實，另外一個法子，更早一些，在池楽將你的魂魄送到這異世來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這種法子，只是這法子一用，就得要了你的命，他不忍心，也想試試看有沒有法子提前解決風居無，所以才送回你，可惜神預就是神預，誰都更改不了。”

    謝歡微微抿著唇角，“那另外一種法子，到底是什么辦法？”

    “池楽滅道前，與我說過，昭夜與他乃是同宗同源，天地初生中的光與暗，生成他和昭夜，他們倆相生相克，卻同樣擁有著毀滅一切的力量。

    當初他用血脈造出連擎，是要將天道交給連擎，也是為了讓連擎承擔起一切的責任，若是將來發生不可抵擋的災厄，連擎可以阻止這一切，但昭夜為了克制連擎，卻造出了你，但同樣的，因為相生相克的你的出現，卻給連擎留了一線生機。”

    火神望著謝歡，“池楽說過，他用殘余的一半神力，將上神境與連擎相連，再用心血將你與酆都相連，無論是陽光還是黑暗，都有消散風居無的力量，問題的選擇就在于，你們倆會用什么辦法。”

    謝歡一愣。

    火神嘆了一口氣，繼續道：“其實我知道你會怎么選，我也知道連擎會怎么選，他定然會用前者，而你必然會用后者。

    從私心來說，我更希望做出選擇的是連擎，但是——”“但是，如果是連擎，一旦他死，上神境崩塌，所有神明將歸于虛無，天道一切將不復存在。”

    謝歡接過來火神的話，聲音微微低沉，“可要是我死，至多輪回暫時關閉，神明皆在，或許可以想出其他辦法，修復輪回道，這無疑是對世間傷害最小的一種方法。”

    火神聞言，面色凝重地點點頭，“我就說過，你聰明，這種話與你說，自然是一點就透。”

    “這是最好的辦法，所以在無可選擇的時候，師父還是選擇找我談了，是嗎？”

    謝歡問道。

    火神再次點頭，“我之前去南海聽了一場法會，佛祖割肉喂鷹，雖然我私心里更喜歡去選擇的人是連擎，可我得選擇一個，對所有人來說，都最好的方法。”

    盡管謝歡是他的徒弟，他一拖再拖，總不想用這辦法。

    可到了這一步，也只能用這法子。

    謝歡淡笑，“既然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那還有什么可說的，我會煉化輪回道，屆時與風居無同歸于盡。”

    她看向火神，“況且，說句私心的話，我也不喜歡連擎去死。”

    火神抿著唇，“徒弟，你得想清楚。

    其實這是我的無可選擇，但你可以選擇去告訴連擎這兩個法子，由你們選擇。”

    謝歡微微搖頭，“沒必要，當初昭夜為可克制連擎，造就我，也許從一開始我的存在就是錯誤的，當初要不是連擎為了救我，風居無根本掀不起那樣的風浪，數萬年前的大戰就不會發生，現在由我解決風居無，就算是因果循環。”

    火神望著謝歡，見她已經打定主意，很是無可奈何。

    就像是他說的一樣，他可以選擇去找連擎，可從各方面考慮，去找連擎都是下策。

    這些年，他尋遍各種法子，沒有任何辦法，能夠保證消散風居無。

    事已至此，出于無奈，他只能來找謝歡。

    心里嘆了一口氣，火神說道：“盡管你是這么想的，但連擎那邊未必會不知道，還有秦羽。”

    “我已經跟秦羽說過，他知道該怎么選擇。”

    謝歡望著火神，淡淡一笑，“師父，你與其跟我說這些，倒不如跟我說說，該怎樣煉化輪回道為己用。”

    火神遲疑地問道：“你真的想好了嗎？”

    謝歡微微頷首。

    火神嘆息道：“那好吧，你跟我來。”

    說著，火神走向六道輪回。

    謝歡跟了過去。

    在從陳山河身邊走過去的時候，陳山河忍不住喊了她一聲，“丫頭。”

    謝歡轉過頭，看向陳山河，笑了笑，“外公，其實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外公。”

    不管怎么樣，陳山河在她什么都不懂，毫無自保能力的時候，將她無微不至地照料養大，這就是恩情。

    陳山河喉頭動了動，沉默幾秒后，道：“或許還有其他辦法……”“也許吧。”

    謝歡笑了笑，提步離開。

    其實他們心里都明白，如果有其他辦法，火神就不會來找她了。

    陳山河看著謝歡跟火神進了六道輪回，瞳孔漸漸有些發紅。

    就在輪回道里稍有動蕩時，昆侖山上凝聚了一片黑云，仿佛天要塌了下來。

    同一時刻里，剛趕到天師協會的秦羽察覺到六道輪回里的動蕩，面色猛地一沉，指尖竟微微有些顫抖。

    諦聽和李乾桑蘇不知道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諦聽雖然代掌管過輪回道，可他只是幫忙看管，與輪回道并無實質聯系，輪回道里出了什么事他并不知道。

    只不過，幾個人都看到秦羽神色好像不太對勁。

    連同一直跟著秦羽的章雨夢，都發現了這一點，擔憂地問道：“秦大哥，你怎么了？”

    秦羽聞言，面皮緊繃著，搖搖頭：“沒什么。”

    桑蘇打量著他，“真的沒什么？

    我看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秦羽還是搖頭，卻沒有說話。

    因為，他無話可說。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這就是謝歡的選擇，他知道，卻無力阻止，能做的，只是成全謝歡的心愿。

    桑蘇見秦羽一直不說話，敏銳地察覺出，肯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可是秦羽不說，他也猜不出來，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乾見他們一直站在天師協會的大門口，不說話也不動，不由問道：“那我們現在進不進去？”

    聞言，秦羽沉著臉，走了進去。

    章雨夢低聲：“秦大哥這是怎么了？”

    “鬼知道？”

    桑蘇抱著手，“我認識他這么多年，只有那么一次，見他情緒如此崩潰過。”

    說著，桑蘇猛地皺了一下眉。

    那僅有的一次是，謝歡進了星盤大陣，生死未卜。

    難不成，這次也是和謝歡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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