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皺著眉頭問道：“你們在哪里吃飯呢？”
“公司對面的紹興老菜館呀！”周強答道，隨后的一番解釋，簡直讓他叫苦不迭。
盡管他已經(jīng)表態(tài)，可以找一家更好的酒店，但孟朝暉卻并沒這么做，主要是出于兩方面的考慮，首先，紹興老菜館雖然比較小眾，但口味還是很有特色的，并且，在預(yù)定包房的時候，便將菜都點好了，其中有兩道菜極費工夫，需要提前幾個小時就開始烹制，這個時候換地方，顯得有點不厚道，另外，陳曦是新官上任，別看表面風(fēng)平浪靜，其實，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作為親信，找個借口便大排筵宴純屬給領(lǐng)導(dǎo)添亂的節(jié)奏。所以，在他的力主之下，最后一行人還是原計劃不變，去了老菜館。
大家是一片好心，可他卻是有苦說不出，只是在心里不住的嘆氣，而且對楊琴的突然出現(xiàn)，更加是百思不得其解。
“嗯.......這個.......你和楊副主任說話了嘛？”他試探著問。
周強哼了聲：“別提了，其實，我過去就是想和她打個招呼的，向北那個身份，咱也說不上話嘛，沒想到，這熱臉貼上冷屁股了，楊副主任帶答不理的，冷淡得很，倒是向北不像平常那么端架子，跟我聊了幾句，感覺他倆好像在等什么人，菜都沒上，就點了一壺茶。”
“哦,是這樣.......好了，我這邊有個電話，先掛了。”說完，也不待周強吱聲，直接便掛斷了電話。
不行，得趕緊和楊琴聯(lián)系下，必須把她弄走，有她在這兒，實在是麻煩的很，這樣想著，正欲撥打楊琴的電話，卻突然發(fā)現(xiàn)一臺摩托車迎面駛來，雪亮的車燈正好照在他的前風(fēng)擋玻璃上，晃得眼睛都有點睜不開。
傻叉！騎個什么破摩托，車燈咋這么亮，他嘟囔了句，也沒多想，報復(fù)似的打開了奧迪車的遠光燈，直接對射過去，可這一照不要緊，卻被著實嚇了一跳。
摩托車騎手雖然帶著頭盔，捂得嚴嚴實實的，但瘦高的身材還是令他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摩托車不慌不忙的調(diào)了個頭，然后緩緩向前駛?cè)ィ麆t思忖片刻，把心一橫，一腳油門跟了過去。
摩托車開得很快，他并沒跟得很近，只是遠遠的綴著，拐過幾個路口，騎手忽然打開轉(zhuǎn)向燈，將車停在了路邊，他也連忙減速，在距離大概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騎手迅速將摩托車推到路邊的一個廣告牌后面，然后徑直朝他走過來，拉開車門，一屁股坐進了車里。
“你啥意思？”他冷冷的問。
張躍進摘下頭盔，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沒什么意思，你得幫我一個忙。”
“我?guī)筒涣四悖阙s緊走吧。”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張躍進也不吭聲，只是從默默的從衣兜里取出幾粒藥片服下，然后冷笑一聲：“你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幫自己，向北不死，那死的人就是你了。”
他很清楚，張躍進的話并非危言聳聽，但一旦答應(yīng)，那今天晚上就不是借刀殺人，而是合謀行兇，性質(zhì)完全變了。
不行，還是趕緊把這家伙打發(fā)掉為好，他想，于是略微沉吟了下，故作輕松的道：“我知道自己的處境，也有應(yīng)對的辦法，向北未必敢把我怎么樣。”
張躍進嗤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明顯很不屑。
“你應(yīng)該把未必那兩字去掉。”張躍進陰惻惻的說道：“給你透漏點內(nèi)幕吧，我在香港殺的那個姓張的是警方的人，他的身份非常特殊，來自級別很高的部門，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總之，這些年深得向北信任，掌握了大量機密，我不清楚這些機密到底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涉及到很多非常有勢力的人，據(jù)說還有老外，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就足夠了吧，你用屁股都應(yīng)該能想明白，一個平頭百姓，攪合進這種局里，還有活路嗎？能留個全尸都是幸運的，搞不好直接被扔到大海里喂魚，一輩子做個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開什么玩笑，那個馬屁精小跟班，居然是警方的人，而且還是來自級別很高的部門！這實在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不過往深入一想，卻有恍然大悟之感。
吳迪曾經(jīng)和小張有秘密接觸，并且在他面前刻意回避，最關(guān)鍵的是，昨天在醫(yī)院，吳迪的用了“如何對得起他”這樣的話，當(dāng)時他就感覺有點詫異，現(xiàn)在看來，果然是有深意的。
向北想必是識破了小張的身份，于是便精心設(shè)計了一場槍擊案，并且把作案地點選在了香港，雖然都是中國領(lǐng)土，但兩地的司法體系還是有一定差別的，國內(nèi)警方偵辦起來難免鞭長莫及。只是沒想道，小張之前已經(jīng)把掌握的證據(jù)交給了吳迪，開了殺戒的向北沒了退路，只能繼續(xù)瘋狂到底了。
“別以為吳老鬼能保護得了你，連他自己都未必能活的了多久。”見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張躍進不緊不慢的加了一句：“不要報僥幸心理，你玩不過向北的。”
他很快平靜下來，并在最短的時間里對所面對的一切進行了重新評估和權(quán)衡，最后打定主意，絕對不能和這個殺人魔頭攪合在一起，畢竟，和向北斗法，還有點正義的背景，就算掛掉了，沒準還能追認個烈士呢！而如果幫了張躍進，那就等于徹底站到社會對立面上了，死了連開追悼會的資格都沒了。
“玩得過也好，玩不過也罷，既然游戲開始了，那總得玩下去，現(xiàn)在不是還沒到結(jié)尾嗎！”他淡淡的道：“咱們還是各玩各的吧，我要是幫了你，就算向北死了，我也脫不了干系，照樣得被抓進去，那對我來說，就沒什么意義了。”
張躍進忽然咧嘴笑了：“你是怕我一旦被捕，會把你咬出來吧？”
他也微微一笑，并沒往下說，張躍進卻突然輕輕嘆了口氣，語氣竟然柔和了起來：“你是楊琴的人，我當(dāng)然不會讓你吃官司的，放心吧，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咱倆接觸過，我會把這個秘密帶進火葬場的。”
提到了楊琴，他的心中不由得一凜，連忙說道：“對了，楊琴現(xiàn)在和向北在一起，你知道嗎？”
張躍進頓時變了顏色，不過很快便又恢復(fù)了原來那陰冷的表情。
“這是想利用楊琴把我引出來，說實話，本來我還有點猶豫，念在這十五年的酒飯之恩，曾經(jīng)動過兩不相欠的念頭，但現(xiàn)在看來，我不殺他，他也要殺我啊，所以，今天晚上必須有個了斷！”說完，兩只眼睛忽然露出兇光，死死的盯著陳曦，幾乎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如果你不幫忙的話，那就對不起了，只能先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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