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默許這下，葉舒琬便悄悄被埋在了宣武侯府一處莊子上，背靠山，有一大片楓葉林，風景倒是優美。

    葉舒琮回府后便病倒了，他連著噩夢了幾夜，一會是琬姐兒怨恨的指責他為什么就這么快放棄了她，一會是陸姨娘悲傷欲絕的哭嚎。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當他送去琬姐兒的死訊時，陸姨娘哭天喊地，可他卻不能告訴陸姨娘真相，生怕陸姨娘會發瘋。

    不過才一年不見，陸姨娘就經歷了葉天楠與葉舒琬雙重打擊，仿佛一夜之間就失去了精氣神，要不是還有葉舒琮勸著，葉舒瑛求著，怕是陸姨娘也要跟著去了。

    葉舒珺這幾天也沒有閑著，她拿著花至孝的信找了崔氏，兩人又暗中審了當日陪在林氏身邊的幾個丫鬟婆子，可所有的線索都和孫嬤嬤有關，卻沒有一個是指向老夫人的。

    葉舒珺琢磨了一番，讓花至孝看好孫嬤嬤的孫子，便領著立夏往祠堂去。

    林氏自從住進了祠堂，便真的一心向佛，崔氏告知了她府里發生的事，她也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

    葉舒珺從未見過林氏這般反常，她站在窗外看著一會，才敲了門進去。

    “你來了。”林氏閉著眼，默念著佛號，并沒有起身。每天這個時候，葉舒珺都會來看她。

    “母親。”葉舒珺陪著跪著一旁的蒲團上，柔聲道，“普光寺的事，我和二嬸都查出來了，是孫嬤嬤在背后搗鬼。”

    林氏不為所動，“珺兒，我早已和你說過，不用再查，是我的過錯，我自愿在葉家祠堂吃齋念佛。”

    葉舒珺不解道“母親，究竟是為什么？明明就是祖母安排了這一切，她要扶持二哥，要把持中饋，為何母親還這么堅持是自己的錯？”

    林氏頓了頓，面色蒼白，隱忍地搖了搖頭“珺兒，你什么都別問了，也去告訴崔氏，不要再查了。”

    葉舒珺倏地站了起來，沉聲道“母親，你愿意承擔下罪責，難道就沒有一絲為我與璟哥兒著想嗎？”

    “你與璟哥兒怎么了？”林氏緊張地問道，若說還有什么是她牽掛的，便是這對姐弟了。

    “母親，這世界上從沒有不透風的墻，即便府里吩咐了不許議論，可母親你堂堂侯府當家主母從普光寺回來就一直關在祠堂這件事，怎么可能不引起下人們的議論，便是京城中的貴婦們聚到了一塊，不見了你的身影也是要問上幾句的。”葉舒珺看著她，清冷的目光里透著失望，“女兒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竟讓母親連一句真話都不愿和我說了，既然母親要留在祠堂，那我日后也索性陪母親留在侯府做個姑子吧。”

    林氏又驚又急“我沒有想那么多，你這是說什么胡話，你可是侯府的嫡小姐！”

    葉舒珺緊緊追上“母親還是林府的嫡小姐呢，不還是生下我和璟兒便不聞不問了？我便也罷了，璟哥兒才這么小，雖說承繼了侯府的爵位，可才短短數月，這世子之位惹了多少紅眼，害了多少人？”

    林氏垂下頭，默默按著眼淚，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母親當然不知道！”葉舒珺又重新跪下，面對著林氏，幽暗不明的眼神緊鎖住她，“若不是我自己小心謹慎，四姐如今的下場便是我的下場？”

    有關葉舒琬的事，崔氏來和她說過，可她卻不知道這事還和珺姐兒有關，一時嚇得身子微微抖了起來。

    “四姐當初讓她身邊的杜鵑找了人，就是要趁府里沒人來擄了我，毀了清白！”葉舒珺冷聲道，“不過誰也沒想到她最后竟會咎由自取。這偌大的侯府，除了二叔一家，誰又是真心待過我們母子三人的？”

    林氏一下子嚇倒在地，手指深深摳進了手心里，身子不斷顫抖道“我當初不愿嫁入侯府，可我的母親卻為了侯府的爵位逼著我嫁進來，林家世代書香，我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遵從父母心意，嫁入侯府，小心侍奉公婆，盡心照顧夫君……我……”

    葉舒珺卻似乎從這段話里發現了什么，她張了張嘴，才輕聲問道“母親與表舅……？”

    林氏一聽到甄世忠的名字，眼淚掉得更厲害了，“我與甄表哥青梅竹馬，原本說好了將來嫁給甄家，可誰知道老夫人聽了外面傳言，一心想要為侯府找個知書達理的嫡小姐，便求到了林府，許了重諾和重金，為老爺求娶我。”

    葉舒珺怎么也沒有想到林氏竟真的與表舅有段一段情分，這些年來，母親只在謙和堂待著，甚至很少回林府，原來竟是因為這段往事。

    回憶一旦打開，林氏也恍惚間回到了當年，“剛嫁進來一段日子，老爺對我也很好，甚至還親手為了打制了生辰賀禮，可在老爺心里，同樣也是青梅竹馬的陸姨娘才是他心里最愛的……”

    “所以，母親這么多年才對陸姨娘這么隱忍？”葉舒珺恍然大悟道。

    林氏苦笑著點了點頭“我每每看到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就忍不住想到我與甄表哥……”

    葉舒珺忍不住問道“那這次普光寺，母親難道是因為父親過世了，所以想要和表舅在一起嗎？”

    “當然不是！”林氏面色一僵，騰起一股薄薄的紅霧，又氣又羞道“我既然當初上了你父親的花轎，自然不會再與甄表哥有所牽扯！珺兒，你母親這點廉恥心還是有的！”

    “母親，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氏眼圈紅著，提著一口氣，道“那夜，我忽然收到一封信，信上說有你父親的重要消息要告訴我，但只能是我一個人去，我心里惦掛著便一個人去了信上指定的地方，可沒想到到了那里竟見到了甄表哥。”

    林氏舒了口氣，面色卻更加苦澀，繼續道“我當時拔腳就要走，甄表哥卻說收到了我寫給他的信，也不知是誰模仿了我的筆跡，后來……甄表哥就有些糊涂了，和我說了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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