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劃落，伴隨著窗外，一場淅瀝瀝的冰雨，顧易他們完成了這一學期，最后的一場考試。

    當鈴聲響起，檢驗這一學期的測試結束，手中的鋼筆收起，插入衣服的口袋，顧易悠悠的離開了自己的座位。

    這一支鋼筆，顧易用了許久，很是珍視。

    每一次的考試，顧易都只是帶著它，平靜的來，而后又平靜的離開。

    手掌伸出欄桿，感受冬雨打落的冰寒，深呼吸，空氣中的那一絲冰涼，讓教室中出來，溫熏得有些昏沉的少年們，陡然清醒過來。

    要放假了！

    似乎有一道聲音，在他們的心底猛然響起，一個個，開始興奮的往自己教室的方向走去。

    學校所有重要的考試，同一年段的學生們，都會打亂次序重新分配班級和位置，會短暫的認識新的同學，新的環境，這大概也是一件新奇的事。

    考完試的時間，回到自己的班級，議論一番自己考場中，有學校中哪些個學校風云人物，又或是學霸級的人物，大概也是學生時代，常做的一件趣事。

    下午的時間，是學校今年最后的節目，校慶表演。

    初中的校慶，自然所有的節目，都來自校內的師生。

    學校的體育館，也早就為了這次的校慶做好了準備，人員陸續涌入，很快便擠滿了整個體育館，黑壓壓的一片。

    好在，學校的體育館還算夠大，堪堪能夠將所有人裝下，原本木地板的室內籃球場，搭建起了臨時的舞臺，舞臺的燈光音響，是專業級的，梁浩花了大價錢找來的。

    顧易混在人群中，感受著這鬧而又熟悉的畫面，這一抹熟悉的感覺，卻是源于上輩子記憶深處的地方。

    詩歌朗誦，總是學生們的代表作，也多是學校表演上的鋪墊節目。

    的沙漠！

    一道年輕的影走上舞臺，一燕尾服，夸張的肢體動作，奔放的歌聲，瞬間點燃了體育館。

    歡呼聲響成一片。

    看到臺上那燕尾服的影，顧易露出了一抹笑意。

    果然還是原來的味道。

    臺上，那燕尾服的男人，是學校的英語老師，也是顧易上一世，初三階段的班主任。

    在顧易的初中階段，卻是給他們，留下了最為歡樂和難忘的一段時光。

    曾記得，只要是他們班開始上英語課，整個初三的教學樓，都會響徹歡笑聲，甚至引來樓上實驗班的投訴，留堂的時間，教室外時常會有來打探的學生。

    他的教學，從來都是放不羈的！

    除了課本上的英語，還教會了他們，充滿了想象與創造力的中式特色英語。

    比如“ifyouolderthreeiveyousomecolorfulseesee”，又或者是“pighandthree”之類的。

    或許，也只有他的課，是他們那時候，除了體育課唯一期待的了。

    這個時間，他應該，還在帶這一屆的初三班級。

    卻也不知道，這一次的初三，是否還能有幸再會。

    演出還在繼續，只是卻沒有了多少能讓顧易眼前一亮的節目。

    直到，一道影走上舞臺，一素色簡單的冬裝，一柄長長的二胡提在手中。

    燈光變暗，舞臺中間放著一張椅子。

    當一道追光打在那人的臉上，顧易赫然發現，舞臺上的那人，卻正是他們的社會歷史老師張山海。

    琴弓拉動二弦的聲音響起，奔騰悠揚的曲調，變幻的旋律，如海潮浪濤，一浪又一浪，一浪高過一浪的襲來。

    臺下歡呼聲迭起，有人高呼“張老師霸氣！”。

    重生一次，卻不是真正的重來一次，人生的軌跡，也從來不會一成不變，因為自己的介入，這一世，很多人的軌跡，似乎都已經發生了改變。

    前世的張山海，并沒有出現在這個舞臺上過，因為他在顧易初一結束的時候便已經選擇了退休。

    而這一世，不知為何，卻是出現了一絲偏差，或許很多事，潛移默化中，早已發生了改變，正如上一世，翁燕也不曾回來等他們這三年。

    我因世事不同，世事卻皆因我而變，那一絲存與不存在的因果，顧易似乎看清了一點。

    思緒翻飛間，臺上的旋律卻是陡然一變，賽馬的奔騰，在達到巔峰的瞬間，被驟然的截斷，旋律一轉，卻是變成了大笑江湖的歡快與瀟灑，正如張山海平時給人的感覺，豁達歡樂。

    都說音樂，能夠傳遞人內心最深處的感，張山海的二胡聲，明明是歡快的，但顧易卻好似聽到了一絲不舍，一絲留戀。

    顧易抬頭，朝著舞臺上的張山海望去，目光好似無意識的相會，顧易看到了張山海臉上，那溫和的笑容，帶著告別。

    于大多數的師生而言，張山海的二胡，或許只是校慶上，一場精彩的演出，盡的為他們展示了傳統民樂的魅力。

    只是，或許與他自己而言，這也是一場告別。

    結束他在這所中學數十年教師生涯的一場告別，帶著美好的回憶離開，也留給他們最后美好的記憶。

    顧易聽懂了！

    這個不知為何，多陪他們走了半載時光的老人。或許此去一別，再難相見了吧。

    “張老師，或許要走了，等會兒一起去送送吧。”演出還沒有結束，觀眾依舊，顧易卻是輕聲和邊的幾人說道。

    兩個多小時的校慶，在這烈的氛圍中，轉眼也將接近尾聲。

    一道白色的影，驀然闖入視線。

    雙目視線交匯，顧易卻是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在茫茫的人群中找到自己的。

    是韓雪雁，那個初來時，高傲如白天鵝的姑娘。

    如今，目光中似乎少了幾分高傲，只是那倔強卻是依舊不減。

    舞臺的中央，擺著一架黑色的鋼琴，少女來到面前，緩緩坐下。

    場燈暗下，追光燈照在少女上的那一刻，體育館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指尖，在黑白的世界上跳躍，悠揚的旋律，開始安靜的飄。

    “是克羅地亞狂想曲！”顧易的耳旁，林紫忽然輕聲的說道。

    同是鋼琴演奏的天才少女，只一聽旋律，便分辨出了這是哪一首鋼琴曲。

    或許，有人不懂音樂。

    但是，那安靜中奔涌著的磅礴力量，卻是所有人都能體會得到的。

    纖細筆直的手指，在燈光的照下，潔白透明。

    “真不錯！”顧易由衷的贊嘆。

    “只是有些太過執著了。”林紫接過話茬說到。

    “其實過些年你們就知道了，如今你們所追逐對比的成績，那只是你學習生涯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將來，當你們回憶起現在的較真，或許會覺得自己那時候真的很傻。”顧易笑著回答。

    ps：下章會很快，三尺講臺，終有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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