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方辦公室中談下的約定，在這一零年的教育體系里，無疑是一場狂風巨浪，將會吹得其波及范圍內，大多數的人都頭暈目眩。
‘老師堂前坐，學生替躬行。’初三七班的事情，很快便從班級，蔓延到了整個學校，再從學校，蔓延到了大多數家長的耳中。
四月開始的一段時間，翁燕大多數的時間，都花在跟各個家長解釋上面了。
班里絕大多數的學生，都是從同一個小學，同一個班級，升上來的。也都曾，或多或少的，了解到過某些特殊的情況，所以大多數對此，并沒有太大的抗拒。
而一些并不是從云小升上來的學生，其家長，也都在各自的孩子的安撫和保證下，接受了這個現實。
暨陽市教育廳的某間辦公室中，老人伏案批改著文件，一個穿著西裝著帶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靜靜地站在老人的身后，很是恭敬。
這或許是眼前這個老人，在這崗位上，最后的一段時間了，依舊是那么勤勤懇懇，兢兢業業。
“嗯——？呵呵！”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老人略微皺眉，隨即響起一陣笑聲。
“小陳。”老人沖著中年男人招了招手。
“怎么了，老師。”男人立馬恭敬地俯身問道。
“這個，有家長投訴過來嗎？”老人略顯蒼老，卻依舊有力地手指，輕輕的點了點文件上的一行消息問道。
“沒有。”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老人手指的位置，輕輕搖頭道。
“哦，那就行。”
“年輕人的一代，還是需要有一些不同的想法和嘗試的，這也是我們作為教育者的人應當要去維護的，該給年輕人一些不一樣的機會。”老人自顧自地說著，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得，還是說給中年男人聽的，手中的鋼筆輕輕一劃，將這條記錄劃去，合上文件，將其遞還給了中年男人。
“我記住了老師。”中年男子接過文件，鄭重的點頭，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
在顧易和七小虎的強勢壓迫下，初三七班的所有人，都從初三那種萎靡不振的學習狀態中脫離了出來，前一個月的半死不活，后兩個月的氣滿神足。
每天的任務，從早到晚都被安排得滿滿的，早上的操課，跑步、練拳、背書，白天的課程，以及每天的試卷，忙到晚自習下課，然后又是跑步。
直到精疲力盡，剛好回寢室睡覺，再沒了往日里，深更半夜還在聚眾聊天打牌，走街串巷的情景，精力旺盛的少年們，也都是早早地洗洗就睡了。
這也正是顧易所算計，按照他的話來講，有精力打擾其他人睡覺，那不如多在操場上跑上兩圈。
比較活躍的毛敢、祝威等人，每次操課，都會被陳墨、陳濤幾人拎出來單獨對練，美其名曰，實戰訓練。
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后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時間長了，有人覺得自己的飯量好像變大了不少，似乎也變強壯了一些。
精氣神變得飽滿，原本學習的疲憊感，來得越來越遲，想問題又或是背誦，也變得通透和簡單了許多。
······
小小的初三七班，或許班級里激蕩風云，熱血澎湃，放到學校中，也是風云匯聚的焦點。
只是，放到這千秋不變流轉的光陰中，卻再無波瀾的一點。
一日又一日，時間在光陰輪轉中慢慢地流逝。
聽過春雷炸響，看過清明雨下，聞過春泥的芬芳，嘗過艾草的清香，在一片蛙聲和鳴中，邁步走到了中考的日子。
······
晚自習的時間，教學樓一片安靜，教室里，都是低著頭看書做試卷的身影，唯有頭頂的電扇，偶爾發出‘吱嘎’的聲音，述說著它的年歲。
夜晚的風有些悶熱，帶著夏天獨有的躁動，顧易靜靜地靠著走廊的欄桿，看著遠處的夜空，身后的教室里，所有人都在認真地做著最后的復習。
“累嗎？”一道溫和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還好。”聽著熟悉的聲音，顧易笑著回到。
“辛苦了。”翁燕也是笑著說道，這三個月的時間，顧易所做的付出，全都歷歷在目，班級里學生們的改變，她也全都看在眼中。
“為人民服務！”顧易半開著回到。
“呵呵，其實，也許你比我們大多數的老師，做得都要好。”翁燕輕笑著說道。
這是她的心里話，在她的潛意識的判斷中，她所能做到的，也許真的還不如顧易，有這樣一個學生，是這個班級的幸運，也是她的幸運。
“明天就要考試了，考完試，你們就要各奔前程了，說實話，還真有點舍不得。當初三年級的時候，沒能陪你們走完小學，是我的遺憾。好在，初中等到了你們大多數人，沒想到，又突然這么不湊巧，幸好有你，不然就真的要成遺憾了······”
“謝謝！”翁燕看了看自己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笑著沖顧易說道。
“我也很感謝，翁老師您對我們的包容啊！遇到您當我們的班主任，也是我們的幸運啊！”顧易收回目光，真誠的沖著翁燕說道。
特立獨行如顧易他們這般，不是一般的老師所能容忍的，而恰恰他們遇到的是翁燕，一個真正愿意了解他們，并且幫助和包容他們的老師。
一個真正的師者。
······
“快下課了，要不進去說兩句。”長長的沉默，翁燕笑著開口指著教室說道。
“該說的，平時也都說了，現在也沒什么好說的了。”顧易搖頭。
“可是，他們也許就想聽你講兩句呢。”翁燕笑著指著教室。
顧易看向教室，教室里的人不知何時，都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紙筆，透過窗戶，有些期頤的望著他和翁燕，似乎早就發現了他們兩個在教室外的交談，正等著他兩進來。
“······”走進教室，站在講臺前，望著臺下一雙雙明亮，而又包含情緒的瞳孔，一向淡定的顧易，此刻心中卻出現了難明的波動。
“呵呵，我們要畢業了！”似乎是一個簡單的陳述，也似乎是一句感嘆，將所有人的情緒收攏。
“你們中，有的人，我們在一起三年，有的人我們在一起六年，又或是九年。人生的十分之一，我們一起趟過了，這是莫大的緣分。”
“未來的大家，各有前程，人生路不同，往前走，大家也會再遇到很多的人，很多的事，很多的朋友。”
“珍惜你遇到的每一段經歷，那都是你人生最寶貴的財富。”這些話，或許，原來都只是顧易自己這一世，踐行生活的準則。
而這一晚，顧易了出來和大家分享。
“至于明天的考試，該說的平時都說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相信自己，也得相信我啊！相信我，你們絕對會考得，比你們自己想象中的好。”
“晚上回去，大家好好睡覺，早上起來記得吃早餐，記得別忘了帶文具。嗯······就這些吧。”顧易緩緩說道。
當顧易的話音落下，教室中熱烈的掌聲響起。
今夜的鈴聲格外得清亮，今夜的夏風送人安寢。
“生活不是活著，人生如酒，飲四時而歌！”月色如洗，玉葫蘆飲酒，喃喃低語。
······
“人生如酒，飲四時而歌！”遠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幽幽古校之中，一片靜謐的月色中，同樣有人淺淺的低吟道。
小小的玉葫蘆中，血色的液體晃動間，流溢出淡淡的酒香。
“小鸞，怎么你還會喝酒啊！”驚訝的聲音在女生的耳邊響起，一襲紅裝的王紅葉出現在楊鸞的身邊，有些驚訝地看著楊鸞手中的玉葫蘆。
因為在她的映像中，像楊鸞這樣的女生，應該是不會喝酒的。
“怎么我喝酒很奇怪嗎？”
“我只是不喜歡喝烈酒，酒我更喜歡喝我自己釀的，比如這葡萄酒。”楊鸞輕笑著又飲一口，手中搖動著玉葫蘆，遞給王紅葉。
“嗯！好喝！”王紅葉也不客氣，飲了一口，卻是滿臉驚喜。
玉葫蘆是顧易給的，釀酒也是顧易教的，太復雜的不會，只是這葡萄酒，卻是很簡單，她恰好會。
抓點洗干凈，還粘著點白霜的紫紅葡萄，抓碎，放上幾粒冰糖，任由時間消磨上兩個月，甜甜潤潤的葡萄酒就成了。
“精古琴，擅書法，書香門第，家學淵源，卻又會拳術，能飲酒。楊鸞，我發現你越來越像是一個奇女子了。”
王紅葉盯著楊鸞看了好久，卻是幽幽地開口。
如謫仙般的女子，本該清雅不食人間煙火，可偏偏與矛盾共存著。
“在那邊，只是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會了。”楊鸞搖頭，手指輕點著遠方。
“······”王紅葉忽然覺得，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經由眼前的這個少女，自己似乎對于那個從未謀面的少年，多了無數的期待
“明天就考試了······”王紅葉喃喃地道。
“是啊，考試了，三年又三年，總算是過了一個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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