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拜見父皇！”
李泰盡量曲著身子，跪伏在李世民面前，他說話的語氣都有些顫抖。
盡管他沒有特地詢問，覺得自己皇儲之位再無懸念，張慶還是完成了李世民給他的任務(wù)，告訴了他李世民的立儲念頭。
這一下李泰大有夢想成真的喜悅，整個人都飄飄然的，充斥著喜悅與對未來的向往。
“起來吧！青雀……”李世民傷感的說著，嘆道：“你兄長的事情，你知道了？”
李泰瞬間紅了雙眼，怒道：“父皇對太子那般信賴器重，太子真是糊涂，居然勾結(jié)外人，干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實在過分。孩兒為父皇感到痛心，太子太不應(yīng)該了。”
李世民搖頭長嘆：“都說皇室無親情。為父當(dāng)年為求自保迫不得已，實在不想你們兄弟也跟父皇一樣，手足相殘……”他說著，眼淚水都要掛下來了，“而今承乾干出這等忤逆之事，太子自是不能在當(dāng)下去了。青雀是嫡次子，你若為太子，當(dāng)如何？”
李泰心疼的撲在李世民的懷里，泣聲道：“孩兒絕不干任何忤逆之事，更不會兄弟相殘。”
他眼里在哭，心底卻樂開了花，嘴巴也管不住，飄了起來加了一句道：“兒臣唯有一子，待兒臣去世之日，當(dāng)為父皇殺之，傳位于雉奴，以全兄弟之義。”
“……”
李世民傻了，這腦子多不正常，才能說這話。
他的本心是想試探李泰將如何處置李承乾，這套著套著怎么套出這種不經(jīng)過腦子的驚天之語，殺子求義？
這殺的可不止是你的兒子，還是我的孫兒……
李世民看著懷中的兒子，也意識到確實是自己給他寵壞了，便是此刻，他也不忍心訓(xùn)斥，說道：“青雀下去準(zhǔn)備吧，等父皇旨意，我們動身回長安。”
李泰抹著眼淚，偷樂著的離去了。
回了回神，李世民再次叫來張慶，讓他以同樣的方式，將李治叫來。
李治也問起了昨夜的情況，不過與李泰不同，他并沒有塞錢。
張慶亦沒有在意，如實的將昨夜事情說明，然后恭喜李治。
李治當(dāng)然沒有表現(xiàn)出過多的驚喜。
來到了商王閣，李治跪伏在李世民面前，開口第一句就是：“父皇，兒臣聽說太子與侯君集謀反？怎么可能，太子是未來打的皇儲，天下本來就是他的。這是不是誤會，皇兄沒有理由反啊。”
李世民慘然道：“為父也想知道到底怎么了，若不是侯君集殺到了近前，父皇也不信這事實。現(xiàn)今太子認(rèn)罪，侯君集伏法，一切無可挽回更改。”
李治顫聲道：“那，那太子將會如何？”
李世民長嘆：“謀反大罪，百罪之首，太子……罪無可赦。”
“父皇！”李治叩首道：“太子與您血溶于水啊。您就看在母后的份上，饒了他吧。”
李世民道：“可饒恕他，父皇如何向百官交待？”
李治切齒道：“這是我們的家室，何須向任何人交待？我就不信，有人敢逼父皇殺自己的親子……”
李世民欣慰的點了點頭，扶起李治道：“你說的不錯，父皇也不信。”
身為父母，不管孩子犯多大的錯，得到的大多都是原諒。
李世民從來都沒想過要李承乾的性命，也不允許他人想。
他絕口不提，廢立之事，讓李治回去，準(zhǔn)備返回長安。
皇太子謀反，軍方第一人侯君集兵襲圣駕，此事已經(jīng)成為貞觀年間最大的案件。
李世民一回到長安，立刻就召見了司徒長孫無忌、司空房玄齡、侍中魏征、特進(jìn)蕭瑀、兵部尚書李勣、大理卿孫伏伽、中書侍郎岑文本、御史大夫馬周、諫議大夫褚遂良，命他們負(fù)責(zé)處理這謀反案件。
謀反案幾乎不需要這么詢問，李承乾早已接受命運，對于各種指控，供認(rèn)不諱，并且如實交代自己所謀的一切。
漢王李元昌、齊王李佑、侯君集、城陽公主的駙馬都尉杜荷等共謀者，一一說出。
杜荷、賀蘭楚石、紇干承基、張思政等這些人也一應(yīng)入網(wǎng)。
大理卿孫伏伽、中書侍郎岑文本、御史大夫馬周、諫議大夫褚遂良分別對他們展開了審訊，也問出了李承乾許許多多的惡行。
其中包括了很早以前的懸案李元璦湖畔遇刺案……
整個審訊的流程經(jīng)過非常迅速，只是半個時辰，李承乾的罪狀已經(jīng)呈現(xiàn)到李世民的御案上了。
李世民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居然還在背地里還干出這么多劣跡，想將一切過錯丟給已死的侯君集都做不到。
尤其是襲殺李元璦……
這從倫理上說，李元璦是李承乾的叔叔，這侄兒因為一點小事襲殺叔叔，大為倫常。而且李元璦在此次謀反中，占據(jù)了不小比重。從發(fā)現(xiàn)到商王閣救駕，可以說是平定謀反案，將事態(tài)壓制最小的第一人，大功于朝廷。
而今他成了受害者，這一下反而不好辦了。
文武百官那個不是人精，不敢直接給出判決，將所有處置權(quán)都丟給了李世民。
李世民也很是為難，實在忍不下心來殺了自己的兒子，可是身為皇帝又不能公然帶頭違反法律規(guī)定，尤其是這種謀反大案。踢起了皮球，把這個棘手的問題拿到了朝上，扔給了諸位大臣，問他們應(yīng)該怎么處理。
這種情況，連魏征都不敢出頭說話了。
李元璦只好硬著頭皮出班道：“陛下是天子，當(dāng)為天下表率。太子與您即是臣子亦是親子，當(dāng)嚴(yán)懲警示天下但不可傷及性命，如此上不失嚴(yán)君，下不失為慈父。”
也只有身為“受害者”的他，有資格出來說話了。
李世民帶著幾分感激的看著李元璦一眼，下達(dá)了最終判決：“廢李承乾太子之位，貶為庶人，流放黔州。”
下這判決的時候，李世民說話都是顫抖的，對于李承乾他細(xì)心栽培耐心教導(dǎo)，花費了大量的心血與精力，而今一切成空。
李承乾的判決已成定局，告一段落，滿朝文武或是不敢，或是體諒李世民，無人有反駁之念。
但廟堂的氣氛并沒有因此松懈，反而更加凝重。
廢太子之后，那就是立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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