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清脆的叫喚聲,讓沈桐安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不耐煩地抗議。
“怎么?明知自己犯了錯,還不敢承認?”
“今兒一早我見王嬸的病情又加重了,你又有事外出,情急之下才跑到普凌谷采集雪珠草,我只是想幫你而已。”沈芳璃低著頭,不敢正視沈桐安的臉。
“沒有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既然欠缺辨認草藥的經驗,就應該給我老老實實待家里。”沈桐安放下背上的籮筐,蹲下身子替沈芳璃擦掉手上的泥巴,“難道你忘了去年險些喪命那件事了嗎?”
沈桐安右腿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勾起了她的回憶:那時她用母親送給自己的口琴第一次完整的吹奏出了《星之祈禱》,優雅的旋律在海風中飄散,融入翻滾的波濤之中化為泡沫。
你追尋到了自己的命運之光了嗎?
女人輕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轉頭望去空無一人。
聽不到蟲鳴鳥叫,看不見燦爛晨光,當她回過神,已身處黑暗的森林中央,一雙血紅色的大眼與她四目相對,她嚇得尖叫一聲,立馬拔腿就跑。
幸好那野獸第一下撲了個空,爪子被卡在一塊石縫中,多花了幾秒鐘的掙脫時間,她才得以逃進附件的一個洞穴之中。
洞口太低,那野獸鉆不進去,就只好守在洞口,利用背上豎起的尖刺向她發起攻擊,為了遠離尖刺的攻擊范圍,她只好向洞穴深處走去。
巖壁上繪畫散發出七色光芒,隨著那女人的歌聲響起,崩塌下墜的巖石堆砌成神殿展現在她眼前,長發女翼人用悲慟的眼神注視著她。
既然走了,為何又要選擇回來?
地面被莫名的力量撕碎,她仿佛落入無盡的深淵之中,醒來之時已經躺在沈桐安懷里,下邊是他那只血流如注的右腿,以及旁邊死去的劍虎獸。
“劍虎獸確實厲害,我這舊傷直到現在都還在隱隱作痛。”沈桐安系好腳上松脫的攜帶,數了一下籮筐中草藥的種類,“一共二十株雪珠草、十五株紫瞳花,還有其它藥材各五種,用它來熬制復靈湯,王嬸的病情就會好轉。”
“以后記住了,雪珠草是一種與紫瞳花共生的草本植物,生長過程中需要吸收紫瞳花的養分,你連紫瞳花的生長環境都摸不清,當然就采集不到了。”沈桐安重新背起籮筐,指了指腰上系著的鐮刀,繼續說,“你連采藥的工具都沒帶,當然會一無所獲,實際上采藥只是你的借口,你只是想玩而已,不然怎會隨便搭理那兩個算命人?”
回過神的沈芳璃捂著咕咕叫的肚子道:“哎,討厭啊!都讓你給說中了。”
“你都玩了一個上午了,不如先去吃點東西。”沈桐安指著前方雙層小樓牌匾上“星辰客棧”四個大字。
剛一進門,店小二就領著兩人到一處光線充足的桌位上坐下。
“小二,來兩碗牛肉面,還有……”沈桐安將右手貼在了左臉一側,悄聲道,“我見你們這兒的地板上不太干凈,剛才是不是有人打過架?”
“客人,您多慮了,本店多虧了莫染大祭司出資,才得以開業,哪會出那檔子事?”店小二陪著笑臉,讓人馬上把地上的血跡擦干。
“也對!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傳出去豈不是壞了莫染的名聲。”沈桐安冷眼笑了笑,手指敲打著桌面,環顧四周。
一個年齡約四十來歲左右的警長和他的同事坐在他們對面的桌上碰著酒杯,議論的話題正是西街發生的那件案子,由于距離王嬸家很近,于是沈桐安決定聽下去。
“大概是前天,我們接到一戶人家的報案,稱他的鄰居一夜之間全體死亡。”年輕的警員喝了口酒,繼續說,“事發地點在西街哈爾貝路202號公寓,死者為一對夫妻以及他們的孩子,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
警長摸了摸八字胡,揚眉道:“現場的情況我已經基本了解,已排除他殺的可能,重點是他們死亡的原因。”
“死者身上布滿了黑色的斑點,眼、鼻、耳都溢出了血跡,經法醫鑒定,死因是黑斑病發作導致的心力衰竭。”
“佞采易對此有何看法?”
“病毒樣本已被他采集去用作研究,結果還未公布,目前已將該地區封鎖了起來,這種病自從在秞島出現以來,奪去了一條又一條人命,若不是院長及時研發出了治愈此病的藥物,怕是要……”
聽到這里,沈芳璃摸著口袋中的藍色口琴,眼角忽然有些干澀。
第一例因染上黑斑病而身亡的人,就是她的母親,那年母親為了不拖累家人,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柴房內,獨自忍受病痛的折磨,無論她怎么敲門,都不愿意開,七天后當外出的父親回到家強行撬開門,只能見到母親冰冷的尸體。
當時的人們還不知道黑斑病是一種以接觸或體液傳播的疾病,母親通過閱覽醫書,逐漸了解此病的癥狀。
可惜這種的犧牲依然無法斷絕秞島上的人染上黑斑病,像“若是沒有她的出生,秞島就不會爆發瘟疫。”這樣的謠言開始流傳開來。
一雙溫暖的大手摸了摸她的頭,轉眼瞧見哥哥那溫馨的笑容。
“誰都有活下去的權利,娘為了我們守護住了這種權利,難道不是一種偉大嗎?”
“若是我的存在會給愛我的人帶來災厄,這樣的權利,我寧可不要。”沈芳璃急忙捂住嘴,意識到自己沖動之下說出的話已經收不回了。
“妹妹在我印象中是個樂觀開朗的人,怎會說出如此自暴自棄的話語。”沈桐安捏了捏沈芳璃的臉蛋,笑道,“說吧!是誰敢欺負我們沈二小姐。”
“那倒沒有,只是我每隔幾天就會做奇怪的夢,像神殿、長翅膀的女人之類的東西經常在夢境中出現。”沈芳璃揉了揉額頭道,“可能是誤入漣芙洞引發的后遺癥,我想知道你聽過多少關于那個洞穴的傳言?”
“后遺癥的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漣芙洞從古至今一直被視為秞島的禁地,傳說洞內有股神秘的力量會吸引人進入,深陷其中之人一旦墮入夢境,便再也無法醒來。”
“你當時都已經入夢了,要不是我及早發現把你喚醒,你將性命不保。”沈桐安摸了摸茶杯的邊緣,頓了頓說,“以后若要采集雪珠草,請到海岸邊附件的紫瞳原野,千萬不要再迷路了。”
沈芳璃點了點頭,沈桐安見她吃完了,就來到收銀臺前跟胖掌柜結賬。
“多謝兩位,一共是二十貝侖。”
“伝延舫欠你多少酒錢?今日一并替他還了。”沈桐安從錢袋里掏出二十枚錢幣放到桌子上。
“請問這位客官,你為何要替他還錢?”
“別給我墨跡,到底多少?”沈桐安翹起嘴角,哼了一聲。
“二十壇百里香,總共十貝侖。”
沈桐安掏出十五貝侖,并把另外五枚錢幣單獨分開交給胖掌柜,撇頭轉向付完錢正準備離開客棧的兩名警員身上:“那兩個警員是誰?怎么會認識釉島第一醫院的院長?”
“一個是秞島警署新任的警長顧澤懿,另一個是他的得力助手剃鵺,聽說他們最近在調查黑斑病再次爆發的原因。”
看來黑斑病疫情正朝著越來越不妙的方向發展,竟然連秞島警署都不得已出動警力,他必需親自前往西街一趟,讓民眾及早做好預防措施。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胖掌柜,驚得對方連連搖手道:“客官你千萬不能去,我的幾個親友以前因此病而去世,就連我自己也差點性命不保,當年令整個秞島都哀鴻遍野的一幕還猶如昨日。”
“我是一名醫生,救死扶傷是我職責。”沈桐安淡然一笑,不顧對方勸阻,向著門外走去。
他看見那兩名警員乘坐馬車向著西面疾馳而去,于是揮手攔下另一輛經過的馬車,令車夫緊跟著前面的那輛車。
“好妹妹,聽話!”他拉開沈芳璃扯住自己衣角的手勸道,“你先回家好不好,為兄有急事要辦。”
“就不能讓我和你一起去嗎?”沈芳璃滿眼委屈,撅著小嘴。
“不行,西街太危險了,你絕不能去。”沈桐安摸了摸沈芳璃的臉蛋,卸下背后的籮筐放到地上,“你若真想幫我,就把這些藥草按我寫的配方熬制成藥湯給王嬸服下,然后告訴爹我的去向。”
說罷,沈桐安走上馬車,與沈芳璃揮手道別。
隨著馬車的前進,沈芳璃的身影逐漸縮小,倒退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從視線中穿過,此情此景就如同幾年前黑斑病剛爆發的樣子。
微晴的天空突然間烏云密布,在通往西街的黃色隔離警戒帶前;有的人舉著牌子大聲抗議,有的人試圖強行翻越封鎖西街的欄桿,還有的人和警衛起了沖突。
街邊行人厚厚的口罩上都是一雙雙緊張而又不安的眼神,所有視線都聚集在他這件剛脫掉外衣露出的白大褂上,他來到一旁的崗哨旁,向一位站崗的警衛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沈桐安,男,20歲,現職為秞島的一名郎中。”警衛將證件還給沈桐安,客氣地說,“很抱歉,非釉島第一醫院的醫務人員不得進入疫區。”
“我有關于黑斑病的重大線索要告訴院長,能不能通融一下。”
未等那名警衛拒絕,在遠處執勤的剃鵺聞聲走了過來:“既然沈家公子已經猜到佞采易就在此地,那不妨讓他進來,說不定能幫到我們。”
說罷,親自為他拉起了警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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