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女人一襲血跡斑駁的白衫站在參天大樹前,口中喃喃自語。
古木年復又一輪,何時得見君歸來……
幽娜認出了那女人,但無法開口說話,身體僵硬得如同冰雕一般,她隱約聽到樹葉落下“沙沙……”的聲音,**的味道撲鼻而來,無數只手臂從樹上迸發而出,與四肢相連的軀體沒有半點人類的模樣,就像一堆塞滿了身體器官的肉團,令人作嘔。
女人狂笑得連臉都裂開了,露出鮮紅的皮下層,顯得格外瘆人。
此時,一股暖流貫穿幽娜全身,她的手終于可以動了,咚!輕微一動,手肘就傳來一陣疼痛,頓時她什么都明白了。
剛才只是她暈倒之后產生的幻覺,并不存在……疑?等等,她不是在依蘭神社內嗎?這里到底是?
幽娜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從青石板路上坐起環顧周圍。
整條街道一片死寂,支撐青瓦房的木梁東倒西歪,到處是緊閉門窗的民宅、店鋪……蛛網接管了超市,植物覆蓋了被遺棄的公園,墻上盡是些抽象的涂鴉和小廣告,細小的碎屑帶著垃圾的惡臭四處亂飛,讓人厭惡至極。
現在她的首要任務是盡快和率先抵達墮龍鎮的兩個人匯合才行,可是四周空無一人,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手里的電筒并非全鎮唯一的光源,距離她目前所處位置數過去第四個路燈,正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那邊似乎有一個人影,太遠了!看不清楚!
一個路燈過去了,在手電筒的光線下,那人的影子顯得更長了……
等到第二個路燈來了!
應該是個女人!披肩長發。能從瘦弱的肩膀上看到兩道肩胛骨。
又一個路燈接近了!
那個女人抬起頭,細長的脖子皮膚白皙,兩條劉海遮住尖細的瓜子臉,雙手自然垂下,指甲又紅又長。
等到了第四個路燈!
女人突然消失于無形,幽娜頓感無比的驚恐!東張西望許久,直到挎包里的凝聲筒傳來急促的呼救聲。
“救救我……救命……搶……”
幽娜趕緊拿起凝聲筒:“喂!是安庫婭嗎?你在哪里?聽得到我說話嗎?”
凝聲筒很快被雜音所淹沒,而且這個聲音聽起來不像安庫婭,幽娜只是下意識地作出回應,待她發覺詭異之處,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特別是最后那個沒聽清的詞語,她分不清對方說的是“搶救”還是……
細思恐極,腳底好像抹了一層人油,扶著商場門前的欄桿緩慢前進才免于跌倒,玻璃展柜內的人偶模特沒有眼睛,她卻從中感受到悲憫的目光,再也不會有人來買走它們身上的靚裝,再也不能從人們欣賞的眼光中提取出真正想表達的心意。
從破碎的櫥窗朝里看,能夠見到貨架上的物品早已被人搬空,附近建筑物殘留著多處火焰燒過的痕跡。小鎮崩壞的瞬間仿佛在眼前重現:火光之中,強盜肆無忌憚地搶劫,人們跟隨轆轆車輪聲逃往同一個方向。
之所以能有如此判斷,源于地上的車轍,這回幽娜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那條斷橋上的車轍又再次顯現了。
她沿著車轍走了十來分鐘,只見一輛破舊的馬車橫在路中間,拉車的馬兒不知去向,朽木在風中“格拉”作響,車廂中散發著腐爛的霉味,帷裳上布滿蟲咬的破洞。
車窗太窄,車輪太舊,一看就不是帕約茲駕駛的那輛馬車。馬車停靠于此的原因很好解釋,一座“C”字型四層公寓就位于道路右側。
銹跡斑斑的公寓鐵門沒上鎖,稍微使點勁就能推開,只聽“咯吱”一聲,前院的景物一覽無余,灰蒙蒙的石椅、多種老年人用的健身器材、廢棄已久的兒童腳踏車;干涸的噴水池內還殘留著一灘鮮紅的血跡。
為什么會有血跡?難道這里真的死過人?不管了,說不定那兩人藏身于這棟公寓里,她只能懷揣著恐懼繼續前進。
手電筒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只能從光源的方向判斷哪條路能夠通行,大樓內部塌陷嚴重,左邊的電梯間被瓦礫掩埋,僅有右邊一座老舊的貨運電梯可供使用,但電梯沒有通電。
幽娜本來準備從電梯右側的樓梯上樓,走到一半發現樓道被人用木板堵死,猶如故意隱瞞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折返回到公寓大廳,卻意外在公告欄上找到一張公寓地圖,她立即拔下圖釘,展開看了起來。
整張地圖以橫豎兩道中心折痕為分界線,繪制了每層樓的房間位置,左上角為一層平面圖,一層樓共有二十四個房間(101—124),其中二十個房間出租給業主,另外四間分配給大樓的管理者,121為值班室,122為電源控制室,123為管理室,124棋牌室。
要讓電梯運行就必須到電源控制室打開電源開關,可是122的門是上鎖的,幽娜只好先來到值班室內。
借著手電筒的光線,她看到了辦公桌上一張寫著保安聯絡筆記的紙條:
管理室的鑰匙在我口袋里,管理室里有很多業主的遺失物品,請妥善保管,臨走時記得關好門窗。
根據筆記上的指示,幽娜把手伸向玻璃窗旁邊衣架上的保安服口袋摸了摸,果然找到了一把銀色的鑰匙和一張值班記錄表。
表格上除了值班日期和保安姓名外,最引人注目的是值班情況那欄填寫的內容:
今夜又有一起打架事件,起因是104號房的業主和一位老人發生口執沖突,該業主一言不合就把酒瓶砸在老人頭上,幸虧我和兩名同事及時拉架,才穩定住該業主的情緒。經了解,老人是該業主的父親,只因不肯借錢給兒子才遭到毒打。
處理結果那欄填寫著:經過我方調解,104號業主同意賠償醫藥費,并向父親道歉。
看來這棟公寓確實存在一些不太和諧的問題,不過這么一點小事不至于讓所有人都逃離公寓,去管理室的話,應該能找到更多線索。
于是,幽娜關好門,掉頭朝空曠的走廊跑去,穿過公寓大廳,來到另一側的走廊盡頭。
奇怪!怎么聽起來像是兩個人在跑?樓上似乎傳來跟她相同的腳步聲。
銀色鑰匙插入鎖孔之后,只聽咔嚓的一聲,管理室內的一切呈現在幽娜面前。
控制臺上有四個監控屏幕,可通過攝像頭觀察到每一層的情況,但由于沒有電,屏幕是黑的,工作椅上有一把生銹的剪刀,下面壓著一封投訴信:
尊敬的管理處領導:
現今,墮龍鎮正如火如荼開展小鎮建設,然而,朧崗公寓一層業主經常受到各種噪音困擾,尤其是凌晨時分夜深人靜之時,棋牌室傳來嘈雜的叫嚷聲、歡呼聲讓老人們常年失眠、嬰兒啼哭不止。
本人嚴重懷疑有人在棋牌室內聚眾賭博,建議各位領導高度重視,對賭博擾民的行為嚴懲不貸。
767年4月4日
這封信件同樣被當作線索和值班記錄表一起塞進挎包內,當幽娜關上管理室的木門,詭異的一幕出現了:104號房門不知從什么時候已經打開了。
難道剛才有“人”進過這個房間?
幽娜來不及思考,唯有雙手緊貼胸口,半蹲著身子走進房間。
玄關的地上堆滿鞋襪、衣物、碎報紙、空酒瓶等雜物,客廳內的家具非常簡陋,只有兩張沙發,一張長桌,墻上畫著一個頭上長著兩根羊角的惡魔和指向陽臺燈光開關的箭頭,一個小型書架緊挨著墻壁,上層擺著一些不堪入目的色情雜志,下層是宣揚歪理邪說的運勢書籍,其中一本被剪得稀爛的是教人自殺的圖冊,一條與圖冊上極為相似的半根繩結就綁在陽臺的欄桿上,令人不寒而栗。
臥室門口的墻上破了一個人頭般大小的圓洞,需要把手伸進洞內,才能從另一側擰開反鎖的木門,低頭往洞口窺探,可以見到滿是灰塵的大床,散落一地的藥丸,足夠藏下一個人的衣柜。
幽娜費了好大勁才夠著門把手,剛進臥房就聞到一陣霉變的氣味,窗戶關得死死的,悶得人心里發慌,床邊的桌臺上有一封催繳費的通知書:
尚未交費的104號業主:
您好!你租用的房間將于7月1日到期。為了不影響您以后正常入住,請您盡快到管理室辦理續租或退租相關手續,若業主您在8月1日前未去辦理相關手續。我們將做停水、停電處理。
感謝您的支持與理解,如有其它問題,請與我們物業聯系,我們將及時給您提供幫助。
等一下!把三張文件上的訊息連在一起,不難得出以下結論:104號房間的業主因聚眾賭博欠下巨額債務,甚至連房租都交不起,父親不肯給錢還款就毆打父親。
104房間業主的人品實在糟糕透頂,衣柜上還貼著封條,里面肯定藏著見不得人的東西。
幽娜僅存的理性瞬間被好奇心所擊垮,扯開封條之后,發現里面竟有一根染血的吊繩。
聯想到陽臺上的繩結,幽娜雙腿一軟坐倒在地。
身后突然傳來斷斷續續的抽噎聲,一顆長發拂面的腦袋從洞口中鉆出來,接著是胳膊和軀干,枯骨一般的肩胛骨喚起了幽娜的回憶,一時間,眾多負面情緒涌上心頭,使她差點無法呼吸,眼前的怨靈就是路燈下的那個女人。
女怨靈的翹臀、指甲足以勾起每個男人的**,但同為女人的幽娜只注意到女怨靈眼中的仇恨。她嚎哭著,身體彎曲成駭人的弧度,穿過墻壁,一雙慘白的雙手伸向幽娜。
幽娜嚇得動彈不得,心想自己死定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幽娜脖子上一道光芒閃過,把女怨靈震得連退三步,半個身子再度隱于洞口。
幽娜這才想起自己有夢境石護體,急忙默念咒文召喚出導靈。但她根本就沒有膽量開槍攻擊哭泣的女怨靈,這把槍有沒有作用心里也沒底。
女怨靈再一次撲向了幽娜,只聽“嘭嘭嘭”三聲槍響,和一聲凄厲的慘叫,她果然在幽娜面前化為無形。
冷汗直冒的幽娜過了許久才平復下來,輕撫槍柄頓有所悟。
怪不得這把槍叫導靈,原來真的可以驅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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