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沒搞清楚前不能妄下結(jié)論,說不定茉龍博士和幽娜一樣是受人所迫,根據(jù)記憶片段提供的線索,即便帕拉迪已不在人世,也應(yīng)當(dāng)找到他的魂魄才是。
北教學(xué)一樓值班室鑰匙夾在信封內(nèi),按原路返回正好能用得到,幽娜搜刮了一下教導(dǎo)主任宿舍,確定沒有遺漏貴重物品后,從房間內(nèi)退出去。
剛關(guān)上門,她感到不妥,白霧裹挾著一陣陰風(fēng)開始入侵整棟學(xué)生宿舍,它們在嚎叫聲中逐個化為人形,張牙舞爪地從寢室中竄出,其中不乏很多青澀的面孔,皆因這群鬽靈生前是嵐耀帆送到奧諾學(xué)院的孤兒。
感應(yīng)到幽娜存在的鬽靈朝著同一方向,卻始終不敢靠前一步,興許是感應(yīng)到她身上與眾不同的煞氣,待走廊上的鬽靈全部進入導(dǎo)靈的射程范圍內(nèi),她還是遲疑了,食指沒有扣下扳機。
一來鬽靈的數(shù)量實在多得難以對付,驅(qū)靈咒立槍的靈力有限,就算每槍必中也遲早會消耗殆盡,二來她有天夢石護體,只要不發(fā)出聲響驚動鬽靈,靜悄悄地走過去,便能順利通過。
從鬽靈身邊經(jīng)過時,幽娜發(fā)現(xiàn)它們周身怨懟之氣四溢而出,臉上五官皆被紫色火焰包圍,有冤不得述,有屈不能伸,不斷發(fā)出哀嚎聲央求她憐憫。
千萬不要回頭,否則將看到最不想看到的東西。
幽娜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女聲,驚得她雙腿一抖險些摔倒,只好低下頭,握緊天夢石,放緩步伐,仔細計算沿途遇到多少鬽靈。
四樓有十七個鬽靈,其余三層樓各二十人,合計七十七人,缺少的那七人正是校園七大怪談的主角,現(xiàn)在只剩下最后一則怪談沒有找齊,難道跟帕拉迪有關(guān)?畢竟他也是八十四名孤兒中的一人。
為了完成《七怪談》,帕拉迪定會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在她推開值班室門之后,疑問得以揭曉。
掛保安制服的晾衣桿上有一具尸體,他一身天兆教袍,黑色長褲,手捏一張試卷,兩根繩子勒住咽喉,將他吊在衣架上,使得衣鉤剛好能夠刺穿頸動脈,金發(fā)遮住了他血染的面龐,仿佛對某人充滿不屑。
幽娜剛接觸到那張零分試卷,尸體瞬間化為塵埃,她認出這便是從教務(wù)室飄來的那張試卷,可是所有題目都未填寫任何字跡,唯獨在作文答題處寫著終末的怪談(七):
隨風(fēng)飄舞的試卷
無論你是誰,感謝你幫我找齊《七怪談》,我的靈魂終于得以超度。
此生若無朋友相助,我將注定成為邪惡之人,即使粉身碎骨,我也不會背叛他們,其實我壓根不知道茉朧把深淵之匙藏在哪里,與嵐耀帆所言之辭無非權(quán)宜之策罷了,校長竟然還相信了,沒有為難他們。
不過我所言秘密卻另有所指,如今便道于你聽。
相傳在人死后,死神奧拉諾會把他們的靈魂帶往黃泉,怨念深重者將被他變成妖獸、鬼裔、偃尸、鬽靈四種魔物,其余以普通靈體形態(tài)出現(xiàn)。
原本黃泉的位置漂浮不定,無人知其所在,但千年前的神魔之戰(zhàn)導(dǎo)致死神奧拉諾元神盡毀,僅能用余下的神識將黃泉遷往隱界,并把恐懼之鐮和深淵之匙一起交給四大世家,要他們世代守護黃泉之門,完成人祗之祭以解除詛咒,阻止黑暗籠罩整個大地。
深淵之匙總共四把,被分發(fā)給四大世家未來繼承人,赤魄趙家有一把,已與乾坤鐲融合,用于封印妖獸,赦冥江家有一把,被鑄劍師熔于赦魂劍內(nèi),用于鎮(zhèn)壓鬼裔,隱閣晏家有一把,藏在伏龍琴內(nèi),用于超度偃尸,紫霧茉家也有一把,卻保持原樣,用于禁錮鬽靈。
四把深淵之匙皆能打開蒼穹之橋,但切忌同時使用,否則將有大禍,所以每百年一次的人祗之祭,四大世家必須輪流使用深淵之匙,當(dāng)輪到紫霧茉家時,茉朧的父親卻犯下禁忌,將其交給沒有繼承權(quán)的小兒子保管。
教父嵐耀帆在機緣巧合下得此消息,派我盜取深淵之匙,當(dāng)初我與茉朧結(jié)交也正是此意,后來我卻因他們而改變。
沒想到最后的怪談會是我自己,我不愿傷及無辜,只好把鬽靈分成七份,散落在校園各處,作為終末的結(jié)局。
說時遲,那時快,幽娜剛讀完怪談(七),一陣狂風(fēng)吹落試卷,某種力量使封存于天夢石內(nèi)的剩余怪談全部飛出,逐漸與試卷相混合,化為一位金發(fā)少年。
帕拉迪的鬽靈剛成型,就往一年(8)班課室跑去,他透過窗戶看到茉朧遭人欺負的記憶幻景仍在上映,只是他靈體即將逝去,再也無法幫到茉朧。待他完全隱沒后,教室大門竟然自動開了。
結(jié)合在會議室內(nèi)觀看的影片,她已大概猜出黑板上簡筆畫的寓意,兩只小熊分別象征茉氏兄弟,畫中用來刨土的鏟子一定還在教室內(nèi),此畫若是出自茉朧之手,定會藏在儲物柜內(nèi),具體該如何翻找,她先前已有經(jīng)驗,僅過了一會兒,就翻出一把被麻布包住的鋤頭。
麻布背面畫著一只小熊用鋤頭在樹下挖出一個土坑,右爪握著掛墜盒準(zhǔn)備放入坑內(nèi)。
莫非這就是深淵之匙?幽娜來不及多想,迅速往奧諾學(xué)院正門跑去,當(dāng)她回到石拱通道處,卻見茉朧抬頭凝望古樹,沉默不語,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便消失得不見蹤影。
她心想應(yīng)該就在這里了,于是舉起鋤頭砸了幾下,但她沒挖多久,身后頓顯異象,只聽“嘎吱”一聲巨響,樹干中迸出兩根粗大的枝椏,互相纏繞著猶如蟒蛇一樣,重重一擊將她掃倒在地。
幽娜丟掉鋤頭,捂著疼痛不止的左腹側(cè)身閃到一邊,只見眾多枝條收縮成團,形成一張人臉,整根樹干從中間斷開,兩端組成雙腳,震地欲裂。
身體從地縫中掙扎著脫身之時,幽娜發(fā)出一聲驚呼,隨即召喚出天笠防身,可惜她的意圖已被樹妖鬽人識破,枝條蠕動著在骨干處擰成多個樹團向她擲來,讓她疲于躲閃,無力開槍還擊。
除了應(yīng)對落地即炸的樹團外,還要提防兩根巨手般的樹藤,她試圖尋找樹妖鬽人的弱點,但根本無用,等她切換成退彈模式,這些枝條立即護住樹身溢出紫色怨火部位,化解此次攻擊,而一旦沒有打中,它們再次散開。
詭異的樹妖鬽人,使得幽娜臉色陡變,充滿韌勁的枝條更是能攻能守,讓她無可奈何。
眼看凌厲的槍擊不起作用,她忽然冷靜下來,腦海中劃過一道冷電,趕緊默念咒文召喚出緋月徽章,向樹妖鬽人擲去,正中深扎于枝條形成的人臉頭頂,頓時引得紫色怨火劇烈噴發(fā)。
隨著這股能量向四周蔓延,所有枝條似在懼怕一般顫抖,樹縫處很快被怨火所填滿,幽娜趁勢召出導(dǎo)靈,猛擊其怨火處,在樹干中央轟出一道缺口,一陣劈啪聲響下,樹枝盡數(shù)折斷,冒出一個周身已與樹體同化的人形。
面對樹妖鬽人第二形態(tài),幽娜不閃不避,驚懼已使她動彈不得,此鬽人是茉朧,一想起對方生前凄慘的遭遇,一時間她竟下不了手。
正當(dāng)她猶豫之際,樹妖鬽人的攻勢更猛烈了,在她肩膀上留下數(shù)道血痕,傷勢加重使她動作慢了許多,情況變得極為不妙,眾多翠色枝條趁機勒住她的雙腿,收力將她凌空倒吊起來。
頭腦一時充血使幽娜猛然清醒,借助天夢石護體之力擋住第三根襲來的枝條,然后開槍打斷腿上的枝條,待身體栽落于地,再以導(dǎo)靈加天笠一套連擊猛攻樹妖鬽人胸口、頭部等部位。
伴隨一陣凄厲的嗷叫,樹妖鬽人被徹底消滅,巨大古樹亦隱匿于迷霧之中,滿地枯枝碎葉之中得以覓見緋月徽章,在它之下土坑里則埋藏著一個掛墜盒,與幽娜在畫中所見一模一樣。
盒上的凹槽恰巧容得下一枚緋月徽章,她把兩物合為一體后,打開了掛墜盒,里面是一把凹孔皆為十字的純黑鑰匙,可以肯定是天兆教描述的深淵之匙沒錯,歷經(jīng)艱險總算讓她找到了,眼下該考慮如何用它交換茉莉的性命。
不過冼承至今還在隱瞞幽娜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在得到答復(fù)之前,她堅決不愿妥協(xié)。
“喂!我?guī)湍銈冋业缴顪Y之匙了,快把那父女倆給放了。”
“很好,我相信你能成功,帶上此物來中央廣場隱樹下找我們,棕衣教母已在此等候多時。”凝聲筒內(nèi)傳來冼承冷酷的笑聲。
“不過……在奧諾學(xué)院鏡子中倒影的朧安醫(yī)院之景又是怎么回事?墮龍鎮(zhèn)的建筑怎會出現(xiàn)于此?隱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幽娜語氣認真地問道。
“其實你只是叫我?guī)湍阏f出心里推測的答案罷了,也罷!反正你早晚都會知道。”冼承停頓了一會兒,沉聲道,“所謂隱界實乃鏡子中的世界,天兆城已在千年前神魔之戰(zhàn)中毀滅,為鎮(zhèn)壓黃泉中的魔物,智慧女神依蘭妮絲使用彷徨之鏡將該城重塑于此,現(xiàn)實中的彷徨之鏡在滄源山上,受其影響,隱界成為一個封閉的異空間,近百年來,除非通過隱鏡之門,否則內(nèi)外人士進出困難。”
“也就是說,致使隱界發(fā)生巨大變化的原因為兩年前人祗之祭一事。”幽娜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前次你們四大世家通過蒼穹之橋的時候,用的是哪一家的深淵之匙?”
喂?
無論幽娜呼喚得有多急促,此時凝聲筒內(nèi)再無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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