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日,爍銀山脈。
穿過狂風(fēng)呼嘯的陡峭山口,踏過碎石遍地的石林,躲過一**的搜尋,與日月同行的道森終于接近了目的地,也感受到了冥冥中的指引。
“又是虛空…”
利刃緩緩出鞘的道森想起廢棄要塞中的鮮血地獄,想起維克茲的恐怖,想起大伯死去時的一塵不染,腳下的步伐越發(fā)的沉重了。
春天本該是萬物復(fù)蘇,充滿鳥語花香的生機(jī)勃勃,如今卻安靜的可怕,即便是高懸天空的春日暖陽,也無法帶給道森一絲溫暖。
莫甘娜為什么要讓他來這種地方?
帶著這樣的疑惑,逐漸深入密林的道森看到萬物凋零的深秋,所有樹木都呈現(xiàn)出一種衰敗,枯黃的落葉、開裂的大地,以及滿目瘡痍的生物殘骸。
早已干涸的褐色血跡鋪出一條通往地獄的道路,像是惡魔送來的邀請函令人手腳冰涼,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懲罰?
“呵呵,我不會再逃避了!
沿著這條生命編織的鮮血地毯,輕笑的道森踏了上去,虛空獨有的氣息襲來,這令人作嘔的氣味再也無法讓他心生動搖,因為恐懼也無濟(jì)于事。
幾分鐘后更加恐怖的一幕出現(xiàn),不詳?shù)陌底仙礉M了周圍的一切,扭曲的樹木像血管般延伸開來,并按照特定的規(guī)律微微顫動著,畸形到這種程度也能算生物嗎?
感應(yīng)到他氣息的虛空樹林動了,蜂擁而出的駭人枝葉在靠近時被薄薄的黑暗阻擋,任憑它們?nèi)绾慰释矍叭祟惖难舛紵o法寸進(jìn)。
道森手中的銀翼也隨之收回,黑暗的氣息越發(fā)濃重了,莫甘娜就在前方——嘎吱!
無視了一旁張牙舞爪的虛空后,踏上這片虛空之地的道森感覺到腳下的柔軟,就像踩在人的肚皮上一樣,一股顫栗從腳底傳向腦袋,無關(guān)意志,這是身體本能的反應(yīng)。
“呼…”
深呼吸的道森壓下翻涌而來的嘔吐感,搖搖晃晃的向前走去,沒過多久他就走得如履平地,地獄他已經(jīng)感受過不止一次了,再來一次也沒什么。
咕咕、咕咕…!
不遠(yuǎn)處的叫聲在耳朵與腦海同時響起,突然理解了這是“恐懼”的道森快步上前,穿過一扇看起來很像大門的蠕動墻壁后,聲音的主人就出現(xiàn)了。
這是一只足以和巖獸體型相媲美的虛空怪物,碩大的腦袋上掛滿觸角,下方的肢體如蜘蛛一樣密集,背后的猙獰羽翼亂七八糟的撐開,卻無法突破身體周圍的黑色屏障。
在它的前方站著一個身穿紫色長裙,幾乎和周圍的暗紫色光芒融合在一起的女性,道森的靠近讓她轉(zhuǎn)過身體,薄薄的面紗阻擋了進(jìn)一步的視線,讓人無法看清她的真容。
“年輕人,你比我想象中來的要早,讓你看到了一些殘忍的畫面…這就算作是你窺探過去的懲罰吧。”
“抱歉,我無疑打擾您…可有些事情,我必須弄明白!
“過去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追尋它沒有意義!
莫甘娜的聲音和想象中一樣甘甜,也如山泉般清冷,帶著令人又敬又畏的威嚴(yán)。哪怕她本人并沒有如此霸道,可這是星靈所賦予的力量,即便是她也無法掩蓋。
“我不會跪拜的!
光是交談就讓人不敢反駁,甚至想要頂禮膜拜,道森自然不會任由身體做主,用強(qiáng)烈的意志將這種感覺壓了下去。
“這是我的神性,只要是凡人就無法避免…你能不在意最好!
隨口解釋的莫甘娜讓道森覺得親切幾分,對方兩次拯救自己于危難中的恩情他不會忘,便將身體彎了下去:“可我得感謝您先前的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而已,作為交換…把那首詩給我吧!
“是,但我已經(jīng)記下了…我來找您也不是要刨根問底,我只是想問一問您,是否還愛著這片土地!
“我最初也是人類,人類雖然生來殘缺,有生老病死,有善惡美丑,與星靈的漫長壽命相比顯得是那么微不足道,然而我卻更愿意相信人類,因為他們活得很真實!
沒有正面的回答,話里行間卻愛得深沉,接過那首頌歌的莫甘娜隨手一揚(yáng)將它化為灰燼,不等道森請求就拒絕了他:“我知道你為何而來了,但天界有星法,我身為星靈不能擅自插手凡人的事情,外界正發(fā)生的事情不能幫你。”
“我想不到其他辦法了,王國正在崩壞,和平已經(jīng)不再屬于德瑪西亞了!
“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人都是我所愛的,就算能沒有星法,可你讓我如何取舍!
“哪怕我們打得頭破血流,無家可歸?您可以兩不想幫,也可以兩面都幫,德瑪西亞需要您的降臨,我們需要正確的指引!
道森渴求讓莫甘娜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你明知我早已被人遺忘卻還要提出這種請求,為什么你不能再努力一點呢?”
“來之前我已經(jīng)決定要努力了,我既是統(tǒng)治者中的一員又是法師,我能夠理解禁魔的初衷,也能感受到法師們的痛苦,我有勇氣去改變卻沒有足夠的力量,想要終結(jié)這場災(zāi)難兩者缺一不可!
“你難道就不怕我嗎?我可是神!
“在神之前,您剛才說過曾經(jīng)是人,我想現(xiàn)在那份心情也是屬于人類的…不然您大可不必束縛雙翼,可以像你的姐姐那樣飛向天空,前往巨神之巔,從此遠(yuǎn)離凡人的世界!
過往被觸動莫甘娜有些生氣,纏繞羽翼的鎖鏈輕響著延伸開來,身后的虛空怪物發(fā)出絕望的叫聲,可不管它如何掙扎,這些鎖鏈還是無情的注入身體,并燃燒起漆黑的火焰令它痛不欲生。
“你只是一知半解,不要再說…”
話沒說完的莫甘娜就抬頭看向南方,純粹的黑暗力量將正掙扎的虛空怪物快速湮滅,露出上方明媚的天空,道森的眼睛也轉(zhuǎn)為金色,頓時就看到那連綿起伏的星空,其中一顆星辰散發(fā)出驚人光輝。
“竟然是守護(hù)星靈降臨…”
喃呢著的莫甘娜閉上眼睛,道森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就連時間的流逝都察覺不到,好在還能思考,他想到前不久離去的塔里克,算算時間的話,他應(yīng)該幾天前就抵達(dá)了巨神峰。
那這位下凡的守護(hù)星靈會是他嗎?
這種只存在于傳說中的一步登天,真的有如此簡單嗎?
守護(hù)星靈的出現(xiàn)究竟意味著什么,是不是這片大陸上又發(fā)生了什么重大變故,以至于星靈不得不降臨于世?
在這漫無目的的思考中光明突現(xiàn),恍若隔世的道森看向周圍,被虛空整片污染的森林不見了,留下的只有一片荒蕪的大地。
“凱爾——你休想!”
突然爆發(fā)的哭腔讓道森心中一顫,緊急著纏上腰間的鎖鏈將他又一次拽入黑暗,莫甘娜飽含悲傷的叮囑隨后回響:“年輕人,是時候展現(xiàn)你的勇氣了…燃盡一切的光明來了,我們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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