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抽著。”我笑呵呵的說。于是葉宇天也往我嘴里塞了一根，用火機幫我點燃。

    火光燃燒，微弱的閃爍著，青煙繚繞在我們的周圍。

    我臉上的笑卻漸漸消失了，天生蒼白的臉帶著憂郁，仿佛白日里的輕松都是偽裝。

    葉宇天深深吸了一口，又從鼻尖緩緩吐出來，慢悠悠的說：“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我頓了一下，看著窗外的飛鳥，有些感慨又有些意味深遠的說：“接著混唄。”

    葉宇天看著我，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平靜極了，像是下了雪的夜。

    “你的敵人會越來越多。”他也隨我一起看著窗外，散散的說：“大兵，侯封府，陳家，潘家。在這條路走得越遠，爬得越高，就會牽動到越來越多人的利益，也注定會得罪越來越多的人。”

    “可能有一天你還沒有達成到你最初的目標，就已經死在半路得罪過的那些人手里了。”

    “……”我沉默了一陣子沒有說話，又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宇天哥，這次又是我連累的葉子。”

    “哎，你不用每次都跟我說對不起，這次不能怪你。”葉宇天一邊挖著耳朵，一邊搖搖頭：“潘祥那個小子，早該看出他有問題，上次在百貨商場的停車場，我就該廢了他，要是那樣，現在就沒有那么多的事了。”說著這話，眼眸中透出一股狠意。

    我笑了一下，道：“宇天哥，你比我狠。如果你前幾年出來混的話，一定混得比我強。”

    “嘿……”葉宇天樂了一下，咧了咧嘴：“臭小子也會拍大舅哥馬屁了。”

    我把頭又轉向窗外：“我沒有在拍馬屁，我是說真的。”

    “覺得自己有時候不夠狠？”葉宇天瞇著眼睛，眼光實在夠毒。

    “……嗯。”我應了，猶豫幾秒，過了會，又補了句：”也不夠強。“

    葉宇天輕輕笑笑，說：“呵，我也看出來了，你這人天生就比較心軟，有的時候對敵人也心軟，如果不是誰逼到了你的底線，你事后可能自己都把仇給忘了。”

    “善良當然是優點，但對混黑的來說，確實是一大毛病。”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又道：“至于不夠強……”

    我把頭微微偏向了他，因為他好像有什么話要說。

    葉宇天倚靠在窗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說：“知道么，其實啊，我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強，也沒你想象的那么果斷決絕。”

    我愣了愣，略有不解的看著他。

    “其實我單獨帶著葉子生活的這幾年，我也忍了不少事情。”葉宇天目光直視著前方，銳利清明，像是在回憶著什么，用手輕輕在面前比劃著：“唔……這么聽起來你可以不明白是一個什么概念。這么說吧，在我們學校的那些人眼里，就是銀城高中的那些混混蛋子。在他們心目中，我是個有仇必報的人，誰要是惹了我，我就像瘋子一樣咬回去。鬣狗和陳杰他們還在的時候學校留傳著這么一句話，‘寧可招惹老禇鬣狗，也不要去碰葉宇天那個瘋狗！’嘿嘿……那是因為，瘋狗若是咬起人來，可是會跟你搏命的！”

    我把身子微微轉過來，靜靜聽著。

    說到這葉宇天又聳了聳肩：“可其實，實話告訴你，這些年來，我報的仇，和我被人欺負欺壓的次數比起來，差不多是一比十的比例吧。”

    我詫異的看著他，微微張大了嘴巴，心想這怎么可能？！

    “不信是吧。”葉宇天摸了摸鼻子：“你以為，我這個瘋子真的是無腦的瘋子？”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宇天哥，我沒那個意思。”

    葉宇天擺了擺手，接著繼續說：“我很清楚，哪些人惹得起，哪些人惹不起。當然往難聽了說，你也可以說我欺軟怕硬。”

    我搖搖頭：“宇天哥，我知道你從來都沒有主動去欺負過任何一個人。”

    葉宇天淺淺的笑了一下：“那又怎么樣，只要你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一定會有各種各樣的人來主動欺負你。”

    “我長這么大打過n份工作，做過n種兼職，在最惡劣的行業中打過工，在做賺錢的環境中做過事，什么樣的鳥人沒有見過？”葉宇天嘿嘿笑了笑，說：“葉子總說我脾氣不好，在外頭打工總是和老板同事吵架，每次都是她去調節，老讓我改改這毛病。其實啊，她知道的那些其實都是冰山一角，那其實都是我十分之一發飆經歷而已。剩下的十分之九，我挨過耳光，被人踩過腦袋，被用酒瓶子開過瓢，甚至腦袋被一群人按進臭烘烘的馬桶里，她根本不知道，因為我都忍下來了。”

    我目瞪口呆的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夾在兩指間的煙頭默默的燃燒著。

    葉宇天淡淡的說：“因為這樣欺負過我的人，都是那些身家上億，在夜總會喝醉酒發瘋的老總啊；被我不小心踩了鞋，某個頂級勢力的頭目大佬啊；不知道哪門子心情不順，黑白兩道通吃的超級巨梟啊……你說這樣的人物，我敢跟人家發瘋嗎？我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兒，而他們都有分分鐘殺我全家的份量，在這個小小的銀華市弄死我和葉子兩個小屁孩兒還不容易？”

    葉宇天說著，又用力吸了口煙，吐了一口濃煙出來。

    “當時我們學校的鬣狗、梁傲，你說他們能算個屁？就是一群咋咋呼呼的校園小痞子罷了。”葉宇天不屑的說：“拉著一群學生痞子裝腔作勢，嚇唬弱勢學生，令別人怕他，滿足他們的虛榮心，隨著時間，欺負的人多了，名氣大了，就自號成年級大佬。而我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雖然不混，但一出手就是玩命，他們這些家伙表面雖狠，心眼兒里卻慫，見到瘋的下意識就怕了，哪里會敢與我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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