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請殿下上輦！”
幾位老者便是要當場拜下，卻被回過神來的朱厚照慌忙扶起。
回過神來的他眼眶發(fā)紅，渾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栗。
緩緩的抬起腿，此時的朱厚照雖是身著著短打、披著袍子。
衣裝讓他看起來很是寒酸，然而他含胸拔背昂首凝目之姿卻又讓他整個人顯得極為肅穆。
皇家苛刻的禮儀訓(xùn)練，這一刻在他身上完美的體現(xiàn)。
盡管身著陋袍，卻無減其半分威儀！
晨光撒來如同碎金，飄在他稚嫩的臉上讓他染上了一身霞色。
他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了一些。
輕輕的踏上了這座簡陋的輦上，抬眼望去是他的少年老師。
是他最尊敬、也是最親近的虎哥兒，他遠遠的看著自己……
鄭重無比的正冠撣衫，對著他長揖到底。
一時間，朱厚照竟有想哭的沖動。
他知道虎哥兒這一禮的意思，他長大了！
他，不再是一個孩子了。
從一個男孩兒到一個男人的過程，他是在這次洪災(zāi)中、在大堤上完成的。
他不再對圣人先賢所言的那些道理，在他的腦中浮現(xiàn)。
一股血氣由心間凝起，從胸腔直沖入腦中。
猛然間，手按輦駕的朱厚照面皮漲紅！不由自主的長嘯而出。
“天有時，地有財，能與人共之者，仁也！”
“仁之所在，天下歸之！”
“免人之死、解人之難、救人之患、濟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歸之！！”
“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寧！！”
“天之生民，非為君也；天之立君，以為民也！！”
“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
“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因民之欲，西鄉(xiāng)為百姓請命，則天下風走而響應(yīng)矣，孰敢不聽！！”
一番長嘯下，這位太子殿下的聰慧博學(xué)盡展無疑。
上下用句囊括了《尚書·夏書》、《荀子·大略》、《史記·淮陰侯列傳》……等等。
即便是遠遠趕來的劉大夏聽得此長嘯，亦是震驚的心頭發(fā)顫！
隨即老頭子一時間淚溢滿眶，對著那昂首長嘯的太子殿下便是正冠撣衫而躬身拜下……
如此學(xué)問，再有如此歷練。
太子克繼大統(tǒng)之下，天下百姓何其幸甚啊！
“起輦！！”
劉瑾從來都沒有像這一刻一般，唱禮唱的如此的有底氣。
然而他一聲唱禮下，眼見那些個老者們再拜而下。
“殿下！小老兒這般苦命人，著實無甚可送與殿下的……”
“由此至殿下回京，便由我等苦命人……為殿下抬輦罷！”
一群衣衫襤褸的漢子默默的站了出來，他們神情肅穆猶如要奔赴戰(zhàn)場的軍漢。
便聽得這一聲沉喝，這些個漢子們呼喝著抬起了這座輦駕。
眼見幾位老者一抬手，一副幢幡“呼啦～”一聲被展開！
這幢幡在朝陽烈風之下，被吹的獵獵作響。
與那馬車、那輦駕、那袍子一般，這幢幡顯得是格外的寒酸、破舊。
但在罡風之下，飄蕩著的絲條字跡很淡。
可如果仔細去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那些絲線似乎帶著一股血氣！
再仔細瞧去，那些絲線竟是用血所染就！
“災(zāi)苦人得幸！生于大明，陛下仁德，殿下慈憫……”
“大災(zāi)活命，全賴皇恩！愿我大明，昌盛長茂！吾皇陛下，萬壽無疆！”
這兩行字下的，乃掛及受災(zāi)四省各州府百姓之名！
“此幡乃是托殿下回京，獻與陛下的！”
“愿我大明，日月同輝！吾皇陛下，萬壽無疆！！”
那遠遠趕來的劉大夏一時間心潮澎湃，百姓如此……何愁國家不興？！
陛下如此，何愁百姓不從？！
“聞之于政也，民無不為本也！……聞之于政也，民無不為命也！”
劉大夏緩緩的站起身來，輕聲的吟誦起《賈誼新書·卷九·大政上》中的章節(jié)
“國以為命，君以為命，吏以為命！……聞之于政也，民無不為功也！”
“故國以為功，君以為功，吏以為功！……故夫戰(zhàn)之勝也，民欲勝也！”
“攻之得也，民欲得也！守之存也，民欲存也！……”
“……故率民而戰(zhàn)，民不欲勝，則莫能以勝矣！”
“……故夫菑與福也，非粹在天也，必在士民也！”
“嗚呼，戒之戒之！夫士民之志，不可不要也！嗚呼，戒之！戒之！！”
昂首緩緩站起，劉大夏須髯皆張！
望著那晨光下的百姓們，轟然為太子、為玉螭虎開路。
這一刻，他深切的感受到了圣人之言中的那些蘊含的道理。
民欲勝之，國何以不勝？！
民欲存之，國何以敗耶？！
夫民者國之本也，君者代天巡狩、牧民于野。
君失其德，民怨而天取之！
君尚其德，民從而無可取也！
為君者、為臣責，當以民為本！
是以《荀子·王制》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
“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是以亞圣于《盡心章句下》復(fù)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
此番行事、這樣的結(jié)果，豈非是最好的注腳么？！
太子、勛貴重臣不惜以身犯險，親赴抗災(zāi)！
即便是洪澇成害，卻民心不失、民心不敗。
民心不失，國朝基石自是穩(wěn)如泰山！
“此番危情，亦滿是機遇！”
劉大夏不由得想起，張小公爺在營帳里給太子上的課。
那些課并沒有避諱他們，只是劉大夏自己聽的有些云里霧里。
“化危為機、化險為吉，是否遇難呈祥皆看自身之力！”
“百姓或許不曾進學(xué)，但他們并不愚笨！”
“范蔚宗公所作《第五倫傳》‘其身不正，雖令不從。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之言，殿下當謹記！”
劉大夏皓首窮經(jīng)可不是白說的，當時就聽出來張小公爺所言的典故。
范曄范蔚宗乃南宋時史學(xué)大家，其立言之作便是《后漢書》。
張小公爺所選的，乃是《后漢書·第五倫傳》。
第五倫，字伯魚。
東漢明臣，官至蜀郡太守、司空等。
無論是身份低微還是身處高位，他都仗義執(zhí)言從不退縮、提倡節(jié)儉。
張小公爺所說的這句，便是第五伯魚公上疏漢肅宗奏所言。
原文是
故曰“其身不正，雖令下從。”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
夫陰陽和歲乃豐，君臣同心化乃成也。
而“言傳身教”這個詞，則是由此而出。
當時劉大夏雖然知道出處，但卻對張小公爺?shù)脑捀械接行┰粕届F罩不甚明了。
可當面前的這些個百姓們，延綿數(shù)十里甚至可能延綿四省的給太子、給小公爺送行。
看到了這一幕，劉大夏突然明白張小公爺要表達的是什么了。
說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不如實實在在的為百姓們做點事情。
百姓們不傻，他們有眼睛、有耳朵、有腦子。
他們心底里有一桿秤，很清楚誰對自己如何。
張小公爺與太子如今得到的一切，不是他們?nèi)齼删湓捳f出來的。
是實實在在的在堤壩上，一點一滴做出來的。
所以才有了那一句“其身不正，雖令下從。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
立身不正哪怕是有權(quán)下令，哪怕是下面執(zhí)行了也難免懈怠“令從”。
只有以身作則親自去做，下面的執(zhí)行者才會心甘情愿的跟隨。
而如果沒有身體力行僅僅是口頭上去說的話，那么產(chǎn)生的只是爭執(zhí)和辯論。
甚至被迫執(zhí)行，也只是陽奉陰違。
張小公爺和太子做的，其實并不復(fù)雜。
他們只是真真切切的出現(xiàn)在了堤壩上，在危險的區(qū)域里帶著人用自己的馬車堵住了缺口。
他們只是默默的吃著跟災(zāi)民一樣的飯菜，然后跟其他的軍漢、青壯一般扛起沙袋。
他們做了什么，百姓們是看到的。
不需他們自己去說什么，百姓們自會分辨。
那么，百姓們知道他們做了什么嗎？！
百姓們是知道的，這自發(fā)組織起來的、延綿數(shù)十里甚至可能延綿至四省的災(zāi)民送行隊伍……
這就是最好的注解，也是百姓們給他們最大的褒獎。
洪災(zāi)是危，危及百姓、危及國本。
但同時亦是機，危中護持、險中衛(wèi)之！
如此而行之，自能聚民心、凝民意。
望著百姓們自發(fā)的跪送太子、行小公爺，劉大夏默默的抬首望去。
這兩位并沒有直接對他教授什么，但從他們身上……劉大夏覺著自己學(xué)到了什么。
或許，這亦是另一種形式的言傳身教罷！
劉大夏所不知道的是，此時一臉肅穆站在輦駕上的太子朱厚照渾身顫栗。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唯有躬行，方知真切！陸放翁公，誠不欺我耶！
也是這一刻，朱厚照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民心、什么叫民意。
亦是這一刻，他無比的感激自己那位沉默的少年恩師。
是他力排眾議甚至不惜與自己的父皇沖突，也要保自己救災(zāi)一行。
一直以來，熊孩子對于民心、對于治國總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如何是一個好皇帝、如何做一個好皇帝，他思考過卻沒有確切的答案。
當今日這些百姓們恭敬的送他上輦，當他看著這些百姓們自發(fā)的為他送行的時候。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應(yīng)該如何去做一個君王。
這些都不是先生們能教授的，亦不是書本上能學(xué)來的。
要實實在在的、真真切切的走在百姓身邊，體恤民苦、憫民之疾。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懂得為君者讓如何處之。
“恭送殿下！拜殿下活命恩德！！”
拜倒的百姓中，不知誰喊出了第一聲的呼喚。
接著，便是那無數(shù)跪倒的百姓抱拳抬首望著那輦駕上的太子聲浪如雷！
“恭送殿下！拜殿下活命恩德！！”
這聲浪轟然炸響，卻不僅僅是限于此一地。
便聽得遠遠的，那看不到盡頭的人潮中這聲浪愈加高漲！
“殿下活命恩德，永世不忘吶！！”
這一聲聲的呼喊，如同重錘擂鼓“彭彭彭～”的敲在朱厚照的心臟上。
一時間那激蕩的血氣從心中升起，充盈布滿了他全身上下。
他面皮漲紅，嘴唇不住的哆嗦。
望向不遠處面帶欣慰的少年恩師虎哥兒，再回首望向了那絲絲心血所繡之幡幢。
朱厚照緩緩的吐出一口，他昂然目視遠方。
似乎是在這一刻，他堅定了自己的方向！
“總算是控制住了……”
京師，新皇宮內(nèi)。
內(nèi)殿御書房，這里被設(shè)置在了二樓。
可以從這里，眺望整個京師萬家燈火。
弘治皇帝很是疲憊，劉健倒是看起來精神好多了。
這段時間負責處理政務(wù)的是謝遷，老劉基本就是半退休狀態(tài)。
只等著此番太子回京后、陛下立元老院，然后自己就榮退養(yǎng)老院……呸！是元老院。
當年的科舉舞弊案早已平息，程敏政日前已獲內(nèi)閣允任吏部尚書。
都知道老程只是過渡一下，若非是當年的舞弊案或許他早已高升內(nèi)閣了。
要知道，舞弊案之前老臣可就是禮部右侍郎了。
劉健一退，他本就有資格問鼎內(nèi)閣之位。
“太子與癡虎兒，此番艱辛吶！”
弘治皇帝說著，緩緩從龍椅上起身走了下來。
這座“御書樓”的布置他很喜歡，一樓是接待于多數(shù)大臣所用。
輝煌渾厚，大氣磅礴，大量所用之金絲楠、紫檀等名貴木料。
并有各珍本善集可供選閱，還藏有他每月所批復(fù)的奏本可隨時查閱。
日常事務(wù)接見臣屬，弘治皇帝多選于此。
大殿之大朝會已經(jīng)從每日一朝，改為五日一朝。
大朝會雖然減少了，可處理事務(wù)卻變得更加快捷。
各部皆各司其職，少了言官的肘制、多了廉政肅貪院及調(diào)查局的監(jiān)察。
其實這兩者不顯山不露水，更讓他們兩股顫栗不敢懈怠。
懸劍不落心方慎，隱而不知畏懼深。
弘治皇帝除了大朝會之外，每日只會在這里聽取內(nèi)閣及各部尚書的匯報。
相當于一次小朝會，且?guī)缀鯐r間都不長。
而二樓更像是敘及私情、論及密事所用，在這里弘治皇帝更放松一些。
和一樓的恢弘磅礴相比，這里更顯溫馨、靜瑟。
即便是二樓，隔層亦鋪設(shè)了煙道。
琉璃在這里被大量的使用，屋內(nèi)更有隔間、茶室及綠植。
內(nèi)閣及六部重臣被單獨召見的時候，幾乎都是在此見皇帝。
在這里才有資格獲賜座，皇帝心情好說不準會給你親自泡一杯茶。
“是啊！有賴陛下天威，此番水患總算是退去了。”
劉健也很是感慨，這一次水患波及四省、災(zāi)民百萬有余。
若是往年必然出現(xiàn)白蓮妖人作亂，甚至流民匯集動搖國本。
可這一次內(nèi)庫里有錢的弘治皇帝大手一揮，太后、皇后宴會舉辦了幾次。
竟是直接湊齊了大部分的糧秣所需，送往了災(zāi)區(qū)。
不過這些都不讓劉健意外，最讓劉健意外的是動用軍伍入災(zāi)區(qū)負責遏制水患。
這……這簡直是歷朝歷代，不曾聞之事啊！
兵禍他就知道，可軍伍救災(zāi)……怎么救？！
張小公爺提出這件事情的時候，老家伙實際上是不以為然的。
但軍伍前往也是好事兒，萬一有妖人作亂也可就地鎮(zhèn)壓。
怎知隨著下面的官員上奏，久歷宦海的老劉也傻眼了。
這……這是何操作？！軍伍丘八，果然能救災(zāi)除患？！
事實讓老劉覺著自己被打臉了，而且還是掄起來反手七八個大嘴巴子的。
抽的老劉面皮“啪啪～”作響，臉上一頓火辣辣的。
練出精兵作戰(zhàn)可矣，練出精兵居然還能平治水患？！
張小公爺一番騰挪躲閃，反轉(zhuǎn)跳躍還帶r閃滴告訴了老劉
我能！無限可能！
直至此番水患退去的現(xiàn)在，老劉也沒搞明白為何軍伍進入不曾成害卻還能救民平災(zāi)。
可如今玉螭虎不在此，他只能是按下心頭疑惑。
“朕有甚天威啊！不過是得天幸，代天巡牧而已。”
弘治皇帝擺手走到了門前，眼見他“吱呀～”一聲親自推開了大門。
門外是一座巨大的陽臺，這里也是弘治皇帝最喜歡呆的地方。
此時已是午后，已然褪去了燥熱的陽光輕柔的灑在了陽臺上。
“朕若有天威，何至于會有水患傷我百姓？！”
說著，弘治皇帝轉(zhuǎn)過身來。
對著想要說什么的劉健、謝遷二人笑著道“莫寬慰朕了，先解決災(zāi)民安置事宜罷！”
聽弘治皇帝說到這個，謝遷的臉就垮了。
四省受災(zāi)，這就意味著四省今年秋收是全泡湯了。
且四省受災(zāi)必然需減免稅賦，現(xiàn)在口袋里有錢的弘治皇帝倒是大手一揮直接給他們?nèi)饬恕?br />
可免了是一句話的事兒，國朝銀庫就難過了啊！
且沒有了四個省的歲入，但還得養(yǎng)活四個省百萬的災(zāi)民啊！
人吃馬嚼得支撐至少到明年夏糧入庫，才能再有糧食發(fā)出。
這前后一算，那費糜……謝遷只需要想想心尖兒就發(fā)顫。
“陛下，臣無能……”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說到底國庫充盈，也就這么些許時日。
謝遷這段時日可謂是愁白了頭發(fā)，想到百萬饑民嗷嗷待哺。
老家伙就覺著自己腦子都要炸了！
戶部尚書已經(jīng)被他逼得上疏奏請辭告老了，說國庫、糧庫就這么多東西。
便是把他宗族全抄了，也拿不出謝閣老要的數(shù)量。
畢竟這是百萬人的口糧啊，還得是支撐數(shù)個月之久。
戶部糧庫如今計算下來，頂多能再撐三個月。
再多，打死也拿不出來了。
“唉……這事兒，等癡虎兒回來再想想辦法罷！”
弘治皇帝也沒啥好辦法，內(nèi)庫這回抽血也是抽的快干了。
好容易闊了一陣子的弘治皇帝，才享受沒幾天特么又窮了。
勛貴們這回也沒少出血，外面糧價高漲他們不僅得平價賣糧。
還得給濟世安民慈善總會捐贈，這特么真是大出血了。
若不是弘治皇帝滿口答應(yīng)，等癡虎兒回來給他們開條財路。
這些勛貴們說不準就得當場撒潑了。
賣了癡虎兒，弘治皇帝可一點兒愧疚之心都木有。
朕的太子都被你拐帶去大堤上治水患了，朕賣你一回又如何？！
若是玉螭虎知道狗皇帝又把他賣了，估計得氣的破口大罵。
這特么江山是你朱家的啊！
我老張家給你朱家打工幾輩人沒錯，可也不能當牛做馬的使喚啊！
“也唯有如此了……”
謝遷是真的面皮漲紅吶吶無言，好在劉健這老家伙臉皮很厚。
癡虎兒那必須杠杠好用，大明需要你！上吧！年輕人！
可憐的玉螭虎不知道，他人還沒回京師任務(wù)已經(jīng)安排下來了。
他現(xiàn)在正在看軍部轉(zhuǎn)交給他的奏報，是戚景通發(fā)來的。
經(jīng)安南等三國一役，戚景通表現(xiàn)出色自然是被軍部提拔了。
水師總督郭鋐郭彥和年紀漸大，雖說是依舊能食斗米升肉可畢竟老了。
戚景通按照新規(guī)領(lǐng)軍部之命到京師報備，同時撰寫自己的海戰(zhàn)、登陸戰(zhàn)經(jīng)驗為教材。
結(jié)合之前郭彥和所著，成為了皇家軍事學(xué)院新設(shè)水師部初級教材。
“……來者自稱為張小公爺座下水師校尉，然其金發(fā)碧眼乃如色目人所屬……”
張小公爺看著這封最新送來的軍部提報，不由得苦笑。
戚景通辦事還真是一絲不茍，沒有給他信反而是給了軍部。
這若是換了其他人，估計就得心生惡感了。
好在他遇上的是張小公爺，本來也沒啥培養(yǎng)嫡系的心思自然也無所謂此事。
“其艦船竟有數(shù)十艘之多，下官上其艦船仔細觀摩，多見其與我大明戰(zhàn)船不同之處……”
接下來就是戚景通幾乎事無巨細的，把自己所見所聞和猜測都說了一遍。
好在海因里希確實是張小公爺下屬，所以也沒拒絕戚景通的參觀。
甚至還親自熱情的接待了一番，只要是戚景通感興趣的他都詳細解釋一遍。
船上的很多工匠、軍卒引起了戚景通的注意，還有大量的種子、書籍。
海因里希倒也沒瞞著戚景通，徑直說都是小公爺讓他回去籌備來的。
為了這些他不僅花光了小公爺給他的資金，甚至把祖?zhèn)鞯那f園都抵押出去了。
這些人全都是拿了安家費，隨著他到大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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