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嵐靜靜看著楚陽，等待楚陽給自己一個回答。
他離去的五年，到底去了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楚陽深吸一口氣。
他知道，此時，已經不是隱瞞夏凝嵐的時候。
或者說，楚陽以前從未想過要隱瞞夏凝嵐。
他之所以并未告訴夏凝嵐，自己是去了仙界，一者，是因為他害怕夏凝嵐不會相信自己。
二者，他是覺得，自己雖然承受了五百年的煎熬苦痛，但是，卻是沒有必要把這些告訴夏凝嵐。
相思的苦痛，絕對不是簡單的時間對比。
誰又能說，自己承受的五百年的苦痛，就一定比夏凝嵐所承受的五年苦痛，更加的深刻呢？
畢竟——楚陽雖然進入仙界，難以回歸，至少，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夏凝嵐，卻一直被蒙在鼓里。
在她看來，楚陽是突然之間，杳無音訊。
憑空消失在她的世界之中。
楚陽在仙界，只是孤身一人。
而夏凝嵐，卻還要以莫大的勇氣，生下兩人共同的女兒楚雨諾，并將其撫養長大。
楚陽在仙界，固然舉目無親。
但也灑脫超然，不會被外力所壓迫。
而夏凝嵐在地球世俗界，卻要承受家族、追求者，以及生存壓力的各種壓制……所以楚陽向來不想，以簡單的時間長度，來衡量他和夏凝嵐之間的苦痛，誰的更深，誰的更淺。
誰的更容易熬過去，誰的更難以煎熬。
這是他不愿強調，自己在仙界五百年的原因。
三者……楚陽和夏凝嵐真正相認，其實時間并不長。
固然楚陽想說，也沒有一個真正的機會。
或許現在，就是最合適的時機！不單單是因為夏凝嵐對宇宙世界的了解，已經讓她可以輕松的接受這宇宙中存在一個“仙界”的事實。
最最重要的是，還是因為九靈兒告訴楚陽，他一直忽略了，或者說一直回避著，告訴夏凝嵐，自己的苦痛。
這恰恰，又代表一種，對夏凝嵐的不夠信任！他害怕，夏凝嵐不能感同身受。
他害怕，夏凝嵐會以為，他在比較兩人的苦痛，誰的更深。
他害怕，夏凝嵐覺得，他是為自己這五年來的不負責任，而找借口。
楚陽，在修仙層面上是仙帝。
但在感情層面上，終歸還是一個凡人！他和九靈兒交談之后才明白。
感情，不需要畏首畏尾。
將真實的自己展現出來。
將自己的真正的感受表現出來，就足夠！不必壓抑！更不必擔心別人不能理解你，或是誤解你。
如果真的是那樣，也只能證明，兩人的的確確是不合適！壓抑自己的感情，壓抑自己的感受，去無限度的迎合別人，只能是一個“舔狗”！最終的最終，還是一無所有！楚陽曾經和夏凝嵐的交往，無拘無束，反而擄獲夏凝嵐的芳心。
回歸地球之后，有些畏首畏尾，最終還是和夏凝嵐短暫別離。
楚陽此時，已經悟通了這一點。
自己的一切，何必遮掩與壓抑？
告訴夏凝嵐就是！“五年前的那個雨夜，我墜入虛空裂縫，到達另外一個世界，叫做……仙界！”
“仙界，是修仙文明領先地球至少十幾億年的一個世界。”
“那兒擁有無盡的修仙強者，幾乎全民修仙。”
“宗門無數。”
“仙人無數。”
“我在那個世界，無時無刻不想著回歸地球。”
“無時無刻不想念著你。”
“當然，那個時候，我還并不知道諾諾的存在……”“我想要回歸地球，只是，以我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我無意中得到傳承，得知若能修煉到仙帝階層，有一定機會撕裂虛空，穿梭于世界之間。”
“所以我拼盡一切去修煉，去突破，去提升。”
“尤其是在那個世界一百年之后……”“我以為，哪怕我再回歸，也可能永遠見不到你。
畢竟，在我們地球，哪怕科技發展，未來人類的壽命，也很難超過一百二十歲。”
“從那時起，我修煉更加瘋狂！”
“哪怕有千億分之一的機會，也要去尋求突破！”
“因為……”“若能突破，就可以更進一步的回歸地球。”
“哪怕不能突破，不幸身死，或許，也是用另外一種方式，與你重逢。”
楚陽仰頭望天，低聲說道。
“或許是我心境足夠堅韌。”
“也或許是上天眷顧。”
“我一次次突破，全部成功。”
“竟而創造仙界的歷史，不足五百年，修成仙帝。”
“之后，我舍棄一切，撕裂虛空，回歸地球。”
“最終又憑著萬分之一的機會，僥幸成功。”
“卻是失去一切修為。”
“再回歸地球時，卻發現，地球只是過去區區五年，和仙界的時間流速，竟然足足有百倍的差距！”
“我發現我有了一個女兒。”
“我發現重新有了彌補你們母女的機會。”
“但在那時，卻發現，你已離去。”
“所以我用盡全力再度突破修煉，成為宗師，成為人仙。”
“我找到了你的蹤跡，登臨了慈航齋，卻發現你已經失去了記憶。
而我，即便守在你的身邊，也不敢告訴你這一切。”
“然而我發現，我還是錯了……”楚陽臉上，流露一抹笑意。
有淡然，也有自嘲。
“是我真的錯了。”
“我太過擔心你不會原諒我。”
“我選擇了隱瞞這一切。”
“終歸，是我不相信你……”楚陽轉頭。
雙目看向夏凝嵐，目光之中，流露無盡歉意。
“你并非不相信我。”
“只是，你擔負的太多。”
“你太過害怕失去而已……”夏凝嵐回望楚陽。
她輕輕搖頭。
眼角，滴落淚珠。
“縱然，五年來，俗世之間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擔負。”
“五百年來，你在仙界的苦楚，我也無法分擔。”
“但人生何嘗不是如此。”
“總歸有一些東西，是需要我們自己去承擔！”
“走過的，何必回望。”
“至少現在……”“無論任何苦痛、磨難、危機，我們都可以站在一處，一起承擔，不是么？”
下一剎那，夏凝嵐嘴角浮現微笑。
她輕輕一動。
已然站在了楚陽的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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