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咳咳,好苦,好苦啊,掌營!”
那傷員喝完卻是連連叫苦。
“哎,怎么會苦呢,一會就不苦了!”
吳又可說著卻是拿出工具來,向圍觀學習的人講述起來。
“此乃蠶絲線和桑皮線,此乃專用的縫合線,非是縫制衣服所用,乃是縫皮肉的,諸位可不要弄混了”
“此乃鳥嘴剪,用以剪斷羽箭或清除毛發(fā)所用”
“此乃開膛月牙刀,乃是開膛破肚,清理毛發(fā)所用,共有,一四六把”
“此乃鉗,若有羽箭在體內(nèi),此物最是有用,若有中箭傷者來,我再演示給你們看”
“此乃”
吳又可一邊展示著工具,一邊向眾人說著工具的用處,一些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東西,不僅聽得一眾學生心中膽顫,更是聽得朱慈炤汗毛倒立。
雖然他知道中國古代早就有外科手術(shù)了,在宋時還一度流行治疝之術(shù),可是他沒想到,外科手術(shù)到明時已是這般發(fā)達。
其實朱慈炤不知道的是,在世醫(yī)得效方永類鈐方等古文獻中,早就對外科醫(yī)療手術(shù)有了完善且詳細的記載,只是手術(shù)乃毀壞他人肌膚之法,不如內(nèi)服藥劑有傳統(tǒng)之風,不傷發(fā)膚,少有醫(yī)者學習且繼承罷了。
因而才名聲不顯,乃至失傳。
“快看,傷者睡了,昏睡了!”
忽然有一學生喊道。
卻看那傷者,剛剛還哭天喊地的叫苦,只這一會的功夫,卻已沉沉睡去,不省人事了。
而一旁也在偷聽的翟三和周民聽此,都嚇得要奪門而逃了。
這個吳神醫(yī),怎的會這些個剖心挖肺的活計,這也太嚇人了。
一會我倆進去縫針,難不成也要受這等折磨?
他二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三個字你先來!
“哈哈,諸位且看好了!”
吳又可當場穿針引線便開始縫傷口,他先用木夾子將傷口合攏好,這便開始用弧形針左右縫合。
速度之快,縫合之美,手法之巧,全大明找不出第二個人。
只是他那群徒弟們可嚇得不輕,膽大還敢強自忍著學習觀看,膽小的早就別過頭去瑟瑟發(fā)抖了。
忽的那傷員腿腳一抽,吳又可卻是毫不在意,依舊縫制。
“無妨,抽搐乃是正常現(xiàn)像,若遇之,只管縫合便是!”
終于又過了幾個呼吸,那傷口算是縫完了,吳又可命人將傷者臺下去,在場的卻是少有幾個人能站住腳了,都腿軟的很。
縫制血肉之軀,實在太過驚世駭俗!
“好了,你們且下去吧!”
吳又可見學生皆累了,便揮手讓學生們下去了。
學生們聽此卻是如釋重負,同吳又可施禮后陸續(xù)的出去了。
來到門外,這些女子卻是一個認識朱慈炤的都沒有,只簡單的福了富,臉紅的走了。
朱慈炤這才進門。
“吳神醫(yī),我們又見面了!”
朱慈炤抱拳道。
吳又可見是朱慈炤,頓時面容一肅,看了看門外無人在意這邊,便要下跪!
“哎,免禮免禮!”
朱慈炤忙是上前攙扶,這人是他寶貝,自然是喜歡的緊。
“謝殿下。”
雖然被朱慈炤扶起來,但是吳又可卻仍舊給朱慈炤作了一揖。
朱慈炤聽他稱呼,知道他已知道自己身份,頓時心中了然,只怕他愿意留在這鹽山縣,也是侯峒曾告知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投效的不是山賊,而是正經(jīng)的宗室吧。
要不然憑此人的性子,只怕早就跑了。
“吳神醫(yī)剛剛那一番縫合真是妙哉啊!”
朱慈炤由衷的贊嘆道。
“殿下,哦不對,尊上過獎了!此小小縫合之術(shù),又有何難!”
吳又可嘴上說著過獎,可言語之間卻滿是傲氣,好似贏了棋局老頭,神氣的很。
“神醫(yī)真是才德兼?zhèn)浒。粌H醫(yī)術(shù)令人嘆為觀止,這救護營經(jīng)營的也頗有耳目一新之處!”
朱慈炤再次贊道。
“過獎,過獎!”
吳又可“客氣”的抱了抱拳,笑的兩只眼睛都瞇在了一起,想他原本只是在家鄉(xiāng)有點名氣的野醫(yī),連地方的事業(yè)單位惠民醫(yī)館都進不去,此時在北地不僅做了掌營,還受到王爺?shù)呐鸟R,怎能不喜。
“只是”
朱慈炤話音一轉(zhuǎn)停頓了下來。
“嗯?”
吳又可眼睛一下子睜開了。
然后看向朱慈炤,仿佛在問,可是什么,你有意見不成!
“可是幾處地方做的還能更好一些!”
朱慈炤委婉道。
他從進醫(yī)舍便發(fā)現(xiàn)諸多問題,是真的想要給吳又可提一提。
“呵呵!”
吳又可笑了,準確的說是無奈又放松的笑。
永王殿下,雖少年老成,卻仍舊還是個少年,幾處還能做的更好?
一個外行人說這話,簡直貽笑大方!
吳又可是有很大的自信的,因為他在家就是開藥鋪的,平時治病救人,抓藥問診皆是手到拈來。
擔任了掌營之后,他雖然有些飄飄然了,但是卻根據(jù)實際,制出了一套章程,一段時間運行下來,是誰不交口稱贊?
就連侯、黃兩位先生,都對他大為贊賞。
如今卻被一個黃毛小兒說做到不夠好,豈不樂哉!
“哦,尊上可說說看!”
吳又可笑道。
朱慈炤也感覺出吳又可的輕視,卻不在意,只心中想了想,朗聲道:“先說營中設置就極為不妥,未設有急救室,雖有排號之法,但不分病情輕重,只以個人判斷看病抽號,不妥!”
“前來幫忙的百姓雖是好心,但清洗的乃是傷員用的布帶和被褥等,只用清水洗之,而無沸水消毒,不妥!”
“問診,用藥,診療,開刀,住宿,收費皆混在一起,容易交叉感染,不妥!”
“手術(shù)時,不消毒,不戴布罩,容易術(shù)后感染,不妥!”
“對私折公免制度的審核如同虛設,來者就治,易造成資源浪費,不妥!”
“手術(shù)環(huán)境沒有消毒殺菌,且四周通風,環(huán)境污染,不妥!”
朱慈炤把自己能想到的、看出來的一口氣說了出來。
不多不少,正好六不妥!
而再看吳又可,卻是嗔目結(jié)舌看著朱慈炤,啞口無言。
六不妥急救室沸水消毒交叉感染術(shù)后感染消毒殺菌
這一串串名詞從朱慈炤嘴里吐出,卻是驚得吳又可說不出話來,也無從反駁。
因為這些名詞一出,他根本就聽不懂,但卻隱隱能感覺這很厲害,同時一扇未知大門正在打開。
吳又可是著有溫疫論一書的,在這本書中,他一改前人所說,創(chuàng)造性提出了戾氣的傳染途徑是通過空氣與接觸,由口鼻進入而致病。
也就是氣是致病之源。
可這個氣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如今朱慈炤這么一說,他隱隱發(fā)覺,似乎自己的醫(yī)書可以更加完善了。
吳又可看朱慈炤眼光不同了,帶著震驚,帶著求教,帶著羞愧!
“懇請殿下教我!”
良久,吳又可一揖到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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