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的馬蹄聲,在眾人千呼萬喚中,朱慈炤終于來到了城門外。
看著城外一眾迎接的百姓,朱慈炤自然策馬向前,他并沒有下馬,一個身穿大明官服的官員,卻是快走兩步,脫離了迎接的人群,首先向前迎接來。
“原左都御史張天吉拜見永王殿下!”
那人來到馬前,也不敢看為首的朱慈炤,只納頭便拜。
哦?
朱慈炤看著地上這人,一身明朝官服,雙鬢已是蒼白,跪在地上的身子也顫顫巍巍的,卻是有些奇怪。
便道:“你是何人?你身為左都御史,怎的在此迎接我?”
地上那老頭兒卻道:“下官已經至仕,卻是現如今天津衛品級最高的,被眾人推舉來迎接王師!”
“哦你且起身吧!”
朱慈炤瞬間明白過來了,只怕這天津衛中,高一點的官員,早已經被大順趕盡殺絕,低品級的官員又沒見過什么世面,這些官紳百姓無奈,卻不知從哪兒找了個至仕官來。
“謝永王殿下!”
那老頭兒卻是費事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朱慈炤看到這個場景,卻不禁皺了皺眉,他是真怕這個老頭兒,一下子趴到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他對這個老御史沒有任何印象,歷史上也沒有對這個老御史有所記載,若是侯峒增在這兒,朱慈炤或許能問一問他,可看著老御史的身體,即使朱慈炤想要任用他,怕是也用不了多久了。
“天津衛所屬的百姓,已經恭候殿下多時了,恭請王師入城,殿下請”
那老御史又道。
這時候,一眾官紳還有百姓,這才上前見禮。
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只見百姓手中拿著各種東西,手中提著食盒烙的面餅,有的籃子里放著肉干,有的籃子里放著些時令水果,甚至有官紳用馬車拉著一壇壇好酒好肉,前來迎接。
不管愿意還是不愿意,簞食壺漿的姿態,擺的還是蠻足的。
“下官天津衛百戶白方,向殿下獻上天津衛城防圖以及城池域圖、圖冊。”
只是個百戶?
看來在天津衛還真是沒有多大的明官了。
朱慈炤示意張升,只見張升大手一伸,卻是將那厚厚一沓子文書,抓在了掌中,悶聲道:“只有這些東西嗎!?”
他卻是在問那百戶白方。
“您是”
那百戶恭敬道。
“這是原山西總兵部下游擊將軍張升,現在任大軍前鋒!”
朱慈炤解釋道。
“拜見將軍!”
百戶聽此卻是恭敬的行了大禮,然后才起身回道:“啟稟張將軍,獻上的這是總綱,一應的詳細文書全都在府庫里封存了,只等殿下、將軍查閱。”
他很是恭敬,大軍前鋒,雖沒有品級,但是卻是無形的品級,就說是一品也不為過,他得小心伺候了。
“嗯,你退下吧!”
朱慈炤炤揮了揮手,他對這種小嘍啰并不感興趣。
待這百戶獻完文書冊子,卻是官紳和百姓的代表們上前。
只見一個身穿富貴印花紋、腳踩綾羅皂面靴、頭戴四方巾的員外上前,恭恭敬敬地給朱慈炤行了大禮,這才道:“小民周可平乃是城中四季商行的掌柜,家父曾任戶部右侍郎,家祖曾任內閣大學士、禮部尚書,眾人推舉,卻是由小民來上前說話。”
他雖然跪在地上,但是說到他父輩時,卻難免的會有傲然之色,語氣郎朗,想他祖父、父親都曾任朝廷大員,到他這一輩雖沒有入仕,但前人的恩澤、威望卻還在,如今卻是被人推舉出來。
朱慈炤臉上含笑,他有些想不通這人在自己面前說他的父輩有什么好牛氣的,自己的父親和爺爺都還是皇帝呢!
“哦,你且起身說話!”
朱慈炤道。
“謝殿下!”
他麻利的爬了起來。
只在袖中微微一掏,卻是掏出幾頁紙來,然后上前兩步,討好的將紙塞給了朱慈照。
“殿下,這是城中以及城外幾個村子、堡子獻上的勞軍銀子,殿下且看看。”
朱慈炤就等著這個東西呢,他前面收復的幾個城池,也有富商、官紳之家的人給他送過銀子。
故兒也不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也是有了相當的經驗。
這些銀子名義上是勞軍所用,實際上就是獻給朱慈炤的。
朱慈炤接過紙張,也不在意別人,將對折的紙張甩了甩打開。
匆匆一瞥,卻是心中微微吃驚。
這些官紳和富戶已是被壓榨多次,大順官員也不知道追餉了多少次,竟然還有這般多。
只見四張紙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各家獻上的銀子數目。
如:城北張天林員外,奉銀兩千兩。
東來堡劉非常員外,奉銀一千一百兩。
東市吳八鎦掌柜,奉銀一千兩。
朱慈炤剛剛匆匆一瞥,人數眾多,還以為有多少銀子,可是仔細一點一點看下來,最多的也就是奉銀兩千兩,最少的五百兩,根本就沒有超過兩千兩的。
這四頁紙,也僅僅只有七八萬兩的樣子。
這可是天津衛,京畿南面的重地!
朱慈炤自認自己不是一個壞人,可看到這種情況,卻忍不住生了學李自成逼餉的想法。
這些人每個人的身家,絕對都不止七八萬兩銀子,現在四頁紙,足足有六七十人,竟然才拿出七八萬兩銀子,這是看不起他朱慈炤啊。
只是心中千百種心思,卻也生生的忍住了,原因無他,像李自成那種急迫的方式,顯然是不可取的。
他還有很多地方沒有收復,若是每到一處,學著李自成那般,那便是把縉紳階級逼向了滿清那一方。
溫水煮青蛙,才是妙計良方!
朱慈炤看完這四頁紙,“嗯”了一聲,卻是將那紙放進了懷里。
那周可平見朱慈炤收下,膽子卻是微微大了一些,弓著身子道:“殿下,后面還有拉著一應美酒、肉食,是給將士們準備的!”
“嗯!”
朱慈炤點了點頭,向翟三擺了擺手,翟三會意,領著將士將那些馬車接管了過來。
周可平看見朱慈炤收下銀子和酒肉,欣喜起來,卻是以一種商量的語氣道:“殿下,自打那逆賊李闖占領京畿,收了我等大片的土地,卻是把我等逼的無法過活了,還望殿下能給我們做主,將我等的祖產討要回來”
他話還沒說完,卻是有一個老者領著幾個壯漢,擠上前來,不僅打斷了他,還擠了他個趔趄。
“你”
“草民張程拜見永王千歲!”
那老者帶頭磕頭施禮道。
“拜見永王千歲!”
身后的幾個年輕人,也是跟著跪拜。
“哦,幾位請起!”
朱慈炤語氣客氣了一些,虛扶一把。
“謝殿下草民率領一眾百姓,烙了些面餅,備了些肉干,還請殿下笑納!”
那老者起身道。
朱慈炤向他身后望去,只見前來迎接的百姓,人人挎著籃子提著食盒,正眼巴巴的看著他。
心中感動的同時,卻是道:“諸位的心意我心領了,然而收受百姓東西,卻是勞民傷財之舉,請恕我不能接受,還請將這些東西拿回去,分給各家食用吧!”
啊!?
那老者聽了朱慈炤的話,卻是腳下一軟差點沒站住,雖然朱慈炤說的真心實意,但是在他聽來,卻是嫌棄之意,不愿接受,進一步說,是已經打算要為那些官紳做主了。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可是聽見朱慈炤如此斷然的拒絕,還是令他大感失望。
“是,殿下!”
他失落的施禮,退到了道路一旁。
相反那掌柜,聞此卻是愈加的歡喜了,他身后的一眾官紳、富商,也紛紛露出喜色。
朱慈炤見此也沒有多想什么,只高呼了一聲進城,便帶頭進城,他要重新對天津城進行布防,時間已不允許他過多的浪費。
“殿下”
那掌柜還想接著說要地的事情,朱慈炤卻是頭都不回的走了,任憑隨后而來的將士,將他擠到了路邊上。
拿銀子可以,但是老子就是不給你辦事!
雄赳赳、氣昂昂的隊伍開始入城,一些百姓不知所措地提著籃子站在路邊,如同那老者一般,很是失落,很是憤慨。
但是卻也沒有辦法,畢竟這伙子隊伍,是來保衛天津城、保衛他們的。
“軍爺,這個你拿上吧,自己曬的肉干,好吃的緊!”
卻是有一個百姓,有些不甘心,妄圖用籃子里的肉干,拉攏正排著隊進城的士兵。
誰知那士兵卻如避蛇蝎,一下竄起老高,將塞到他手中的籃子,麻溜的給那百姓塞了回去。
“你這老鄉,莫不是要害俺,俺若是拿了你的東西,這顆腦袋怕也不能要了!”
他是山東來的士兵,嘟囔一聲,趕忙追著隊伍去了。
這
百姓懵逼了。
不要東西的丘八,他還是第一次見呢。
其他百姓見這個情況,也忙是塞東西給過往的將士,卻齊齊都被塞了回來。
那些將士也都是一副如避蛇蝎的樣兒。
奇怪
那大順李皇帝的兵進城時,都曾收了東西,這永王殿下的兵,莫不是傻的?
百姓的都提著籃子奇怪不已。
只有少數幾個老人,回憶起父輩口耳相傳的傳聞中,一支名叫“戚家軍”的隊伍時,臉上露出激動之色。
那還是幾十年前,萬歷朝的事了。
幾個老人露出回憶的神色,眼神迷離中,頗有一種“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的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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