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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6章洞房花燭

    海康縣內(nèi)，各處都有鞭炮聲響。

    到夜里時，更是漫天華彩。

    穎兒雖然只是妃子，但婚禮的隆重程度卻不比宋朝前代那些皇帝迎娶皇后要低。

    誰也不知道，在紅蓋頭下，穎兒悄悄摸摸的喜極而泣多少次。

    當(dāng)趙洞庭回寢宮的時候，穎兒已是端坐在床榻邊，微垂著腦袋。房里并無侍女伺候。

    圓桌上擺著些酒食水果，還有兩根嵌金龍金鳳的偌大花燭。

    剛聽到門響，穎兒的身子便是微微顫了顫，素手悄悄捏緊了自己的衣擺。

    雖然說她早有侍奉趙洞庭的心理準備，但真到這刻，要說心里不緊張，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趙洞庭站在門口，撓撓腦袋，終究還是向著穎兒走去。

    聽到趙洞庭的腳步聲，穎兒素手將衣擺捏得更緊，紅蓋頭都微微搖晃。

    當(dāng)趙洞庭微弱的鼻息近在咫尺時，她的素手指節(jié)都已是因為太過用力而捏得有些發(fā)白。

    趙洞庭見她這緊張模樣，心里忽地有些想笑，但沒笑。他兩世為人，頭次成親，難免也有些緊張。

    床上鑲龍刺鳳的軟被上放著紅棗、桂圓等干果，還有柄鑲嵌滿珠寶的玉如意。

    這玉如意是洞房花燭時挑紅蓋頭的，尋常人家用的則多是桿秤。

    趙洞庭默默看著垂首端坐的穎兒半晌，拿起玉如意，輕輕挑向穎兒的紅蓋頭。

    紅蓋頭緩緩掀起，露出穎兒精致殷紅的小嘴，沾著唇紅。

    再往上，瓊鼻懸膽，鼻翼輕輕抖動著，精致可愛。

    穎兒論氣質(zhì)，不如韻錦、張茹她們那么出眾，但論五官，卻也絕對是傾國傾城的佳人。

    最后見到那雙柔情似水的秋水眸子，趙洞庭的心里在這刻也不禁是微微發(fā)顫。

    他恍然發(fā)覺，自己對穎兒的感情好似有些模糊起來。

    自己和穎兒朝夕相處，對她真的只有親情么？

    或許是自己心中住著嬋兒，是以始終不愿承認對穎兒的淡淡情絲吧？

    在這瞬間，趙洞庭恍惚。

    穎兒眼簾微垂，長而濃密的睫毛卻是微微翹起，看著發(fā)怔的趙洞庭，眼中卻是有些復(fù)雜神色，“皇上……”

    女兒愁腸千載的心思，都在這聲帶著微顫的輕呼中浮現(xiàn)。

    剛說完，她眼中忽有淚水彌漫出眼眶。

    趙洞庭回過神，只以為她是高興，輕聲笑道：“穎兒，這大好的日子，哭什么？”

    然后很是自然地抬手抹去穎兒眼角的淚水。

    然而，穎兒卻是越哭越兇，眼淚愈發(fā)地止不住。她眼中露出掙扎之色。

    趙洞庭察覺到不對，蹙眉問道：“怎么了？莫非是朕哪里做得不好？”

    穎兒嬌軀微顫，卻是哭得更兇，“皇上，您和太后娘娘為什么要對穎兒這般好……”

    她仿佛做出抉擇，猛地跪倒到地上，泣道：“穎兒有罪，請皇上降罪。”

    趙洞庭滿臉不解，手伸出去，又僵住，“怎么這樣說？”

    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妙感覺。

    穎兒咬著嘴唇，良久，“穎兒、穎兒的家人……其實沒有在外流連。穎兒是……添香閣之人。”

    說出這話的瞬間，她滿臉愧色，仿佛瞬間全身失去力氣，跌坐在地，淚流滿面。

    她實在不忍再欺騙趙洞庭下去。這些年來，她的內(nèi)心因為這事受盡折磨。

    趙洞庭看著眼前紅裙艷麗，嬌艷不可方物的穎兒，愣在當(dāng)場。

    添香閣……

    他雖然沒聽說過什么添香閣，但也聽出來穎兒的意思。原來她竟然是個探子么？

    怎么會這樣？

    穎兒在宮中數(shù)年，對自己無微不至，怎會是探子？

    這刻，趙洞庭心里，有著一股極致悲憤的情緒躥起。這種感覺，便好似被極為親近的人背叛。

    他躥起身，瞪著穎兒。

    但是，看著淚流滿臉的穎兒，他卻又實在不忍待她怎樣。

    雖然她是個探子，但從趙洞庭穿越過來以后，對他始終是百般呵護。

    趙洞庭的腦中浮現(xiàn)以往穎兒服侍自己時的模樣，微微閉上眼睛。

    半晌，他聲音低沉道：“你為什么要告訴朕？繼續(xù)瞞下去不好嗎？”

    “我……”

    穎兒抬頭，淚眼朦朧看著趙洞庭，卻是說不出話來。

    這些年，她對趙洞庭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就是想彌補心中對趙洞庭的愧疚。她不知道有多少次想對趙洞庭坦白自己的身份，在趙洞庭和她嬉戲玩鬧的時候，在趙洞庭對她噓寒問暖的時候，在趙洞庭拽著她的手跳篝火舞的時候。可她都忍住了，因為她的親人都還在添香閣手中。

    但現(xiàn)在，她終于再也忍不住。

    她沒有想過，趙洞庭和太后娘娘竟會冊封自己為妃，且明媒正娶，這樣的榮寵，她承擔(dān)不起。

    她做出了抉擇，寧愿承受慘痛的代價，也不愿再欺騙皇上下去。

    她不負爹娘，就得負趙洞庭。而不負趙洞庭，就得負爹娘。

    這瞬間，穎兒心中滿是悲慟。她忽地站起來，拔腿向著房中的柱子撞去。

    趙洞庭來不及攔，也沒有攔。

    他還在出神，剛剛穎兒說的話，讓他措手不及，到現(xiàn)在都還心神恍惚。

    如果她不將這事說出來，兩人不是仍然能夠好好相處的么？

    一聲悶響，穎兒軟倒在柱旁。

    趙洞庭瞧過去，眼神復(fù)雜萬分。他現(xiàn)在是皇上，身邊怎能留有穎兒這樣的人存在？

    他的每個決策，每個細節(jié)，若是被傳出去，都可能影響整個大宋的局勢。

    過去好陣子，趙洞庭才冷著臉，走到屋外，對著院外冷聲喊道：“宣太醫(yī)進來！”

    院外的侍衛(wèi)本尖著耳朵在聽院內(nèi)的動靜，此時聽到這話，不禁懵了。

    皇上的洞房花燭夜怎的還要宣太醫(yī)了？

    他們都滿臉古怪起來。

    但緊接著，還是很快向著太醫(yī)署跑去。

    不到十分鐘，安太醫(yī)領(lǐng)著幾個太醫(yī)匆匆趕來。到趙洞庭的屋外求見。

    趙洞庭讓他們進來，幾個太醫(yī)瞧見暈倒在地上，額頭還有淤青、血跡的惠妃娘娘，都是發(fā)懵。

    趙洞庭冷聲斥道：“還愣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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