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與西夏的國界邊,橫山界、鴉窩寨。
咚咚咚。
一陣陣的鼓角之聲。
秋水寒蟬,颯風簌簌,塞外之地,深秋之時,便是苦寒之始。此刻的西北大地之上,原本飄落在地上的無名野草,隨著秋風肆意的紛飛,如同人生的起落,變化無常。
鄭老三此刻手上抓著一把長刀,已然有些泛白,似乎有些用力過猛。他登上了寨子旁的瞭望臺上,望著遠處正在慢慢向著自己城寨移動的大軍,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眼中亦是此刻露出如同鷹隼一般的眼神。
看了一會,鄭老三便自跳下了瞭望臺,徑直的來到土鑄的城墻之上。望著垛墻后面正在緊張忙碌的宋軍,眼中倒是越發的平靜起來。
鴉窩寨,雖然是個小寨,但是也是一隊人馬的駐防之地。營盤外側的拒馬鹿磐都散落在土墻前的地面上。三丈多高的土垛墻,此刻已然成了鴉窩寨的最大的軍事屏障。
完顏宗弼此刻已然隨著中軍到了距離鴉窩寨不過七八里的地方。揮動著手里的馬鞭,對著身側的一個猛安道:“前面的這個小寨子,也算是咱們的開胃菜了。叫善攀爬的兒郎們,我要半個時辰,拿下這個寨子!!”
“遵命!!”那個猛安猛地一撥馬,便向著前軍沖了出去,直奔前軍的隊伍。高聲道:“四太子有令!半個時辰,拿下前面的寨子!!”
“吼!!!”一群赤著上半身子的高大女真戰士,大叫著直直沖向鴉窩寨而去。越過高高的拒馬,手里的巨大的狼牙棒揮舞的呼呼生風。將鹿磐拒馬都砸的稀碎,為后面的女真騎兵們騰出地方。
鄭老三此刻眼睛瞇著望著眼前的沖過來的金人,對著身后的軍卒道:“床子弩怎么樣了!?”
“早他娘準備好了!咱們一共就三個床子弩!長矛箭頭不過三十發!鄭頭,干不?”一個軍卒道。
“放!!”鄭老三狠狠道。
“碰!”“碰!”幾個軍卒狠狠砸下床子弩的扳機扣。
“嗖嗖!!”六尺多長的床子弩的箭鏃直接從巨大的弓床之上飛射而下,如同一個巨大的颶風,直徑的沖下地面上沖過來的金人。
噗!一個倒霉的金人被床子弩射中,箭勢不減,再次向前。徑直的又射中了一個后面的金人,這飛出來的三根箭蔟如同串糖葫蘆一般,將六七個金人都穿死在地上,直直的定死在地面。
牙酸的機括之聲不斷,三十多跟長矛箭蔟已然將前方的地面之上的金人插殺的一片狼藉。卻是沒有讓這群金人停滯了多少,仍舊瘋狂的向著前沖。
“這幫狗韃子,還真是不怕死!!”鄭老三搖了搖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卡卡作響。
鄭老三眼中亦是一臉凝重。眼看著一個高大的女真漢子,已經在另外幾個女真人的幫助下,攀爬上了一半的土墻,臉上越發的冷酷,一側的一個軍卒有些著急。喊了聲:“鄭頭!!”
“著什么急!等我口令!!”鄭老三怒道。
此刻眼看又是幾十個金人身子已然爬上了土墻。眼看著便要攀登上去。
“倒金水!!"一直沉默的鄭老三高聲道。
此刻一直埋伏在墻垛一側的宋軍猛地全都露出身形,將早就準備好的金水紛紛倒了下去。滾燙的金水,燙的一種攀爬在土墻的女真人嗷嗷亂叫。
忽然間,那高大的女真人卻是不怕那金水潑身,硬生生的攀爬,已將瘋狂的在墻垛之上探出頭,忽然刀光一閃,一個碩大的人頭便嘰里咕嚕的滾了下去,那無頭的身子亦是噴出鮮血,便倒了下去。鄭老三早已等候多時。擦了擦刀上的血,啐了一口,娘求的,這金人的血也他娘的和西賊一樣腥臭!
此刻的小小的鴉窩寨根本無法對抗這么龐大的軍隊進攻,而且還是只是極少數的前鋒軍。這等規模隊伍久經戰陣的鄭老三等老兵而言,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情況。平日了幾百人的西夏人偷襲,也不是沒有,只是像這樣,鋪天蓋地版的進攻,卻是頭一次。
才將金人爬墻的攻勢一緩,還未等喘口氣,如同螞蟻版的金人已經又開始瘋狂的爬墻。
“呼!!!”一陣箭雨如同瓢潑一般自金人的陣營之中兜射而出,仰射原本箭蔟的力度不大,但是金人的臂力強勁,加上距離不遠,倒是很有一番威力,硬生生的壓制了那土墻上的一眾宋軍有些抬起頭來!
一個個金人趁機用著長長的梯子,攀附在墻垛之上,已然沖上了垛墻甬道上。
“殺!!”鄭老三一刀一個,鋒利的長刀狠狠的批在那爬上來的金人身上,奈何那些金人如同殺不絕的一般,越來越多,身側跟著自己沖殺的老弟兄們亦是都是紛紛受傷重刀。鄭老三倚仗著自己的身上的厚甲,硬生生的挺住了七八個金人的圍攻,手中的長刀狠狠揮砍著,將一個金人的頭顱和脖頸分家。自己這身鎧甲也是家傳之物,自己的祖父,自己的老子,都曾穿著它殺敵,如今卻是有些破損,自己上個月剛花了200多文銅板,找了麟州府的好匠作給修理了一遍,倒是讓自己渾家埋怨了一通,說什么破了便不要了,不如多添些,打造個新的,自己這婆娘倒是眼淺,最便宜的新的鎧甲可是四五兩一副,現在可是要給自家大女攢嫁妝的時候啊。若是自己戰死了,官家能多個撫恤錢,沒準自家那三個女兒的嫁妝興許能攢夠了啊。
正思量間,手里的大刀卻是沒有絲毫的停歇。一路砍殺,硬生生的又砍倒了四五個金人。
這是一場沒有多大懸念的戰斗,龐大的金國軍隊源源不斷的沖上來,這個百十多個宋軍此刻已然就剩下不到十幾個人。唯一讓這群金人有些詫異的,就是按照正常思維,這種情況下,這些宋國人,要么投降,要么早早的棄了寨子逃走,可惜這兩樣這群宋軍都沒有選,而是隨著那個穿著厚甲的軍士一直在戰斗。
終于,鄭老三感覺眼皮越來越沉,身后似乎被金人的流星錘一下給砸到了腰上,他踉蹌的倒在地上,而后又掙扎著爬起來。
等到他抹了一下眼前的的血污時候,發現身側早已沒有任何袍澤弟兄了。
“來!!爺爺在這!!來啊!!”鄭老三此刻嘶吼了一聲。又是一輪廝殺,此刻這垛墻之上只剩下他自己,一眾金人如同刺猬一般,將他團團圍住。手里的長刀已然掉落,六七個長矛狠狠的刺進了他陳舊的鎧甲,鄭老三一按住那一根插入自己肋骨深處的一個長矛,狠狠一掰,橫著手一把掐住一個攤上來的金人軍卒,將那斷矛惡狠狠的插入他的脖頸。
“噗!”一個碩大的狼牙棒,狠狠的打在他的后背,他吐出一口鮮血。手一把攥著那帶著尖刺的狼牙棒。呵呵冷笑:“給爺爺撓癢癢!!”貼近那家伙的腦袋,狠狠的用頭磕了下去,將那個金人直接殼暈了過去。
“娘的,這個狗韃子的軟腦袋,還沒爺爺的硬!!”說著他的嘴角已然流出了鮮血。
一眾金人此刻已經被震懾住,這個宋軍的頭人還真是個兇狠的家伙,中軍側,金兀術有些皺眉,低聲道:“怎么,已經過了半個時辰,還沒有拿下來這座寨子嗎?”
完顏希尹笑道:“四太子莫要著急,到手的肉何必呢,兒郎們方才應都破城了。估計是在打掃戰陣。”
“谷神,你莫要給他們打掩護。某家看的清楚,那城頭上的宋旗還沒有拔下來了呢,說明,還有宋軍!!這群家伙的能力我有些質疑了,這還是哪群按出虎水出來的勇士嗎?”
希尹有些不好意思,對著一個猛安問道:“城上還有多少宋軍?”
一個猛安回來道:“四太子,城上還有一個宋軍?”
“一個?”
“對!就一個了,是一個宋軍的頭人,很厲害,不過很快應該就可以拿下!”
“哦?走去看看。”完顏宗弼下了馬,便向著那土墻而去。身側的希尹亦是下馬跟隨。
土墻甬道上,鄭老三此刻已經成了如同一個血人一般。身后死死的護著那面宋旗。他知道自己也快撐不住了,艱難的一回身,望著地上的一片宋軍死尸,呵呵道:“兄弟們,慢走些,老子一會便去找你們去!!”
又是一個金人的沖鋒,所有的刀劍插入那鄭老三的前胸之處。那鄭老三卻是用這搶過來的大錘狠狠一輪,將三四個金人打翻了身子。金人又是一陣驚恐,這個家伙怎么這么能打!?
整個人便是處在地上一般,一動不動,眼睛卻是怒目圓睜。一個金人試探著上前,用手一摸,這鄭老三早就沒了氣息,只是整個人如同披甲金剛一般。在秋風血海中矗立!!
正在這時,已經上了城墻的完顏宗弼,望著眼前這個已經氣絕身亡的鄭老三,瞇著眼道:“這是個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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