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的父親回來了，這是一個典型的北方漢子，也許生活賦予了他太多的滄桑，外表顯得比實際年齡蒼老了了許多，不到五十的年紀頭發已經大部分都白了，因此，街坊鄰里不管老少，都管他叫‘老梁’。

    看到父親回來了，梁青跑上前牽住爸爸的手：“爸，您看誰來了？”

    老梁一愣，隨即伸出了自己的雙手，笑著：“是解放軍同志，您怎么來了，有事您通知一下就行了，干嘛還親自跑一趟。”言語中透著淳樸。

    梁青父親的到來緩解了薛明的尷尬，趕緊伸出手握住對方的雙手：“一定要親自來，要和您面對面的商量一下孩子的事。”

    老梁把薛明讓道椅子上，又開始忙著給薛明倒水。直到這時，薛明才對上號，他就是在最后那次測試的時候替自己解圍的家長。

    “我還要先謝謝您，那天要不是您的一句話穩住了大家的情緒，我還真不好辦，沒想到，您就是梁青的父親，謝謝您。”薛明誠懇地道。

    “您這是哪去了，你們還不都是為了孩子好。”老梁憨厚的笑了一笑。

    此時，梁青禮貌地躲進了里間屋，不再去打擾大人間的談話。

    “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看著梁青的背影，薛明道。

    “是，誰的孩子誰知道，別看我們梁青很早就沒有了媽媽，但這孩子是真給我爭氣，從到大就沒讓我費心過，有時候，我真覺得對不起孩子。”老梁聲音有些低沉。

    薛明喝了一口水，看著梁青的父親道：“我就不繞彎子了，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孩子的事，想和您商量。”薛明頓了一下，看到老梁正在認真地注視著自己，薛明接著道：“您也知道我們為了這批孩子做了許多次的測試，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國家的重視程度您可想而知，之所以下如此大的力氣，是想把他們培養成今后國家的棟梁之才，未來會把他們安排在最為重要的崗位，只是有一些涉及到國家安全的機密，我沒辦法和您的太明，請您理解。”

    老梁很認真地聽著，不住的頭：“有一些我們猜到了，如果是招文藝兵，你們這就太費周折了。”

    薛明微笑著頭，接著道：“可以這是一項受到國家、軍委高度重視的項目，有可能對我軍未來的發展產生很重要的影響。這些集中起來的孩子要在一個很長的時間里對他們進行教育、培訓，老師們都是國內和部隊上的一流的專家、骨干，他們會受到非常嚴格訓練以后才會讓他們走到社會上，到時候這些孩子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這我可以向您保證。您的孩子很有潛質，在各項評測中都名列前茅，我們的專家組對她的評價都很高，只是您就這么一個孩子，我們不知道您是不是可以讓我們帶她走，心里話，我們定計劃時是不希望招收獨生子女的，一旦出了什么危險，我們無法和孩子的家長交代，更對不起孩子。”薛明的很真誠，也很實際。

    “他們會從事很危險的工作嗎？”梁青的父親有些擔憂的問道。

    薛明沒有回避：“您知道我們是軍隊，軍隊的使命就是保家衛國，難免會有犧牲，這種犧牲對我們每一個軍人都是公平的，可換一個角度講，哪行哪業會絕對的安全吶？如果自身不過硬，再簡單的工作也不一定安全，也同樣會有危險，另外，我們也是實在不想錯過梁青這個好苗子，斟酌再三才來和您來商量，希望您能同意。”

    梁青的父親陷入了沉默，他在回味薛明的每一句話。

    良久，老梁抬起了頭：“你們帶孩子走吧，我相信國家、相信軍隊、更相信你剛才所的一切。哪個家長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能有出息，我是個粗人，文化不高，孩子總跟著我就被耽誤了，那我怎么對得起她媽媽的在天之靈呀，你們把青青帶走吧，跟著你們將來會有一個好的前程的。”

    薛明也被老梁的話感動了：“請您放心，我們不會辜負您對我們的信任的，這些天您和梁青盡量多交流交流，可以為她準備些平時她喜歡的東西讓他帶著，至于那些生活用品、衣服什么的都不必帶了，部隊都會提供的，七月七號周一的傍晚我們準時動身，這是我們的安排計劃您看一下，還有就是這個錄取通知書，您需要簽一下字。”

    辦完了必要的手續，薛明起身準備告辭，他往里屋看了看，對著老梁道：“我還要到那個沈亦非的家里，沈亦非也被錄取了，他家應該也在這條街上，我還要和他的家長同樣去協商這件事，就不打擾您了，您千萬別忘了時間，我可以和梁青打聲招呼嗎？”

    在他們談話期間，梁青一直沒有露面，但她應該都聽到了，薛明想看看孩子有什么反應，因此向老梁征求到。

    “青青，叔叔要走了，你出來一下。”老梁向屋里喊道，見沒有反應，老梁打開了里間屋的門。

    透過門縫薛明看到梁青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可能是睡著了，他趕緊一把拉住了正要進屋的老梁，輕聲道：“別叫她了，讓她睡吧，我們的駐地您也知道，有什么不清楚的您可以隨時帶著孩子過來，平時沒事的時候也可以帶孩子來玩，我們也好借機先和孩子們熟悉一下，那我就先告辭了，謝謝您的配合。”薛明鄭重的想老梁敬了個軍禮。

    老梁一邊陪著薛明向外走，一邊道：“把孩子交給你我放心，一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是個實在人，坦誠、靠譜，這可不是隨便裝就能裝出來的。”

    薛明也被老梁的這幾句話逗笑了：“您還會相面呀，以后有機會我請您好好的給我看看。”

    老梁和薛明相視大笑。

    “亦非的家就在前邊不遠，拐個彎就到了，亦非也能去太好了，這孩子很機靈，也很聰明，兩個孩子一起去正好有個伴，彼此可以互相照顧一下，要不要我帶你過去？”老梁問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找得到，謝謝您，那我就告辭了，再次感謝您的大力支持與配合，再見。”著，薛明向老梁揮揮手，轉身大步向沈亦非的家走去。

    老梁轉身回到屋里，卻發現梁青正站在屋里，清秀的臉上明顯帶著淚痕。

    “閨女，怎么哭了？”老梁趕緊蹲下，為女兒擦去臉上的淚水。

    “您為什么不要我了？為什么讓我走？為什么不問問我愿意嗎？”梁青一臉委屈地哽噎著連問了三個‘為什么’。

    老梁有些發懵：“閨女，你不是喜歡解放軍嗎？又愿意參加他們的活動，爸爸以為你想去他們那里。”

    “我是喜歡，但那我也不愿意離開您。”梁青抽泣著道。

    老梁樂了：“原來是這么回事，聽著閨女，你馬上就要長大了，爸爸又總要出門，沒辦法天天陪著你、照顧你，時間長了就把你耽誤了，爸爸希望我的閨女長大以后會是棒棒的、有出息，這些叔叔、阿姨會比爸爸更好的照顧你，再了，以后你又不是不回來了，等你學習結束，你天天可以和爸爸在一起，怎么樣？”

    “那我也不愿意。”梁青一扭頭跑進里屋，“嘭”的一聲把門關上，

    老梁無奈的笑了笑，“傻孩子，爸爸也不愿意讓你走呀，你還呀，那能理解你爸爸的苦心呀。”

    自言自語的著，老梁的眼睛有些濕潤。

    薛明在亦非的家里還比較順利，亦非一聽要去當兵，而且梁青也去，就吵著鬧著一定要去，亦非的爸爸也覺得去當兵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現在社會上比較亂，他更擔心亦非會和外邊的不三不四的人接觸學壞了，因此他很痛快的就答應了，倒是亦非的媽媽不太愿意，孩子還太，剛剛七歲就要離家遠行，哪個當媽的都舍不得，但卻擰不過他們爺倆，只得勉強同意了。

    離開亦非的家，薛明又跑了四五家，還都比較順利。

    現在的許多人年輕人已經不大了解那個年代了，但許多過來人還是對那個時代記憶猶新。

    上個世紀的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物資供應極度匱乏，又趕上當年上山下鄉的知青成批的集體返城無處安置，往往是一家幾口靠搭上下鋪才能擠在一間不大的屋子里，多數家庭只靠一個人的工資勉強度日，許多人的工作都沒有著落，社會治安很亂，打架斗毆現象時有發生。能夠去當兵，就相當于國家出錢替自己養了一個孩子，那真是為這些家境困難的人家解決了大問題，一方面可以減輕家庭負擔，另一方面以后的工作也基本有了著落。因此，大多數貧苦人家都愿意自己的孩子去吃糧當兵。

    忙碌了幾天，所有孩子的家他們都拜訪了一圈，結果很滿意，沒有遇到什么阻礙。他們又大致會總了一下，覺得那么多的孩子集中在一起也不太方便，就決定耿志軍和嚴岳先帶一部分孩子先行，等最后這批孩子報道，薛明再和王老師帶剩下的這些孩子起程。

    此時已經是七月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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