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雖然事先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對手的劍術卻相比上一次交手有了顯著提升，就好像從無盡的束縛當中掙脫了出來。面對這種夸張的實力變化，桐子已經(jīng)沒辦法沉默應對了。
本以為重握雙劍，抱以不得不戰(zhàn)、不得不勝的決心，不說壓垮對手，至少打起來能輕松一點。可是眼下的膠著戰(zhàn)況超出了她的預料。
這個人的雙刀流技術，絲毫不弱于她。
桐子甚至還覺得對手的實力應該在自己之上，不是作為游戲玩家的技術水平，而是作為一名劍士，純粹出于戰(zhàn)斗搏殺的膽魄與經(jīng)驗。
沒錯，這個人十分了解怎么樣揮劍才能在保證殺傷力的同時又提升命中率。
比起那些整天訓練，刻苦鉆研某種技巧的玩家來而言。
劍，不是道具。
劍術，也不是熟能生巧的經(jīng)驗產(chǎn)物。
而是名為‘殺敵手段’的一部分。
怪物也好、玩家也好。
凡是敵人盡皆斬殺——從對手的劍中，桐子感覺到了這種不變的決意。
想起上一次交手時，對手所說的話。
不得不說，那只是個玩笑。
什么的如同蒼穹般，沒有半點污穢與陰霾，似乎能包容一切的劍術。
與其說是好評，倒不如說諷刺吧。
桐子很清楚，現(xiàn)在的自己配不上如此高度的評價。
這句話應該更貼近那個人的心聲。
發(fā)自內(nèi)心的盼望，想要一睹為快。
可惜她沒辦法滿足對手這個愿望。
從逃出SAO的那天開始。為生存而奮斗的死亡壓力早已不翼而飛，作為劍士的最大依仗——劍術也受到了現(xiàn)實世界的影響。使劍之人如果改變初衷，那么劍會變得遲鈍、緩慢、粗劣不堪也是在所難免。
明明懂得這點，桐子還是接受了這樣的結(jié)果。
因為，她是屬于現(xiàn)實世界的人。
根本沒必要再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了。
不是嗎？
“——好慢。”突然傳來一句似抱著厭惡的低語。
危機感陡然席遍全身。
桐子瞳孔一縮，反射性使用出雙刀流的突擊劍技——雙重扇形斬。
可是對手，名為伊恩的青年已經(jīng)消失在了視野里，
這一招落空了。
倏爾，破空聲襲來。
在上面！
桐子抬頭一看。那高高躍起的身影似乎連蒼白的月光也擋住了。
糟糕，雙重扇形斬是兩段式攻擊，這下要趕不上了。
怎么會有這么狡猾的對手，將殺意掩藏起來，在關鍵時刻突然露出爪牙。以她的戰(zhàn)斗本能，肯定會不假思索地反擊，而且是用殺傷力十足的招式。而對手料到這點，恰好躲開了攻擊，并且還從上空——死角的位置發(fā)起致命一擊。
這個人，果然還是更適合‘戰(zhàn)術家’這個頭銜。
劍士什么的，只是運用戰(zhàn)術的途徑之一吧。
沒辦法，突進劍技想要臨時變招太困難了。桐子只能用懶驢打滾的方式躲開這一擊。
幸好這里是沙漠地帶，對手這一劍落空，如同鐵錘般砸在地面上掀起了小型沙塵暴，起到了阻礙視野的作用，桐子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免得被趁勝追擊。不過再怎么有把握，這一劍還是有點不明智。因為會造成這種局面，一時間找不出目標所在，便等于把自己放在了與對手同等條件的水平線上，之前取得的優(yōu)勢盡皆失去。
明明可以穩(wěn)扎穩(wěn)打的，這么冒失的進攻真是無法與之前的戰(zhàn)術聯(lián)系在一塊。
但桐子很快就不再這么想了。
“——！”
按道理來說是不可能的，然而這一劍卻穿過了濃密的沙塵，直接刺向了桐子面部。
這可把她嚇出了一頭冷汗。
本來她還想用‘聽音’來捕捉對手的位置，想辦法來一波反擊。
結(jié)果....慢著，‘聽音’？
難道說——
桐子來不及細想，用右手的闡釋者擋開劍刃的突襲。
但幾乎在下一刻，猶如蓄積待發(fā)一般。
又是一劍刺了過來。
與零點幾秒前的那一劍毫無差別。
只有精準度極高。
好像百分百確定了她的位置，竟然從視野下方的刁鉆角度，由下往上發(fā)起第二波的突襲。
這家伙！
桐子神經(jīng)緊繃，她瞬間想明白了。
不是什么‘聽音’技巧，而且在落地的剎那，記下她的位置并且推斷出她接下來的行動，先是一劍試探，不出意外被擋下，于是心里有底了，蓄勢待發(fā)的第二劍直奔致命部位。
看不到？沒關系，這可以判斷的出來。
打個比方，一個人蒙著眼睛向另外一個人揮拳，結(jié)果被單手接下。
一般而言，拳頭都是朝著臉打，被接下就意味著不想被打臉。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可以認為，拳頭稍微放低一些，就能打中喉嚨？再放低一些就能打中胸口？再放低一些就能打中肚子？沒錯，記下對手樣貌和身形，估算一下致命點的位置并不算很困難。
尤其對于那種對于自己的技巧深信不疑的人來說，這仿若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沒有失敗的道理。
桐子已經(jīng)來不及懊悔了，沒來得及反擊，還又陷入被動局面。
這種狀況已經(jīng)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
太慢了，為什么這個女孩的劍變得這么粗劣呢？
凌易發(fā)自心底地感到厭惡。
明明有一段相同的經(jīng)歷，還有著他所不具備的游戲才能。
數(shù)十次乃至于數(shù)百次跨越生死危機，結(jié)果卻迎來這樣的結(jié)果嗎？既然如此，還不如呆在SAO的世界，像個真正的劍士一樣活著更好吧。
如今的桐子，在他看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除了一些比較亮眼的技巧以外，沒有什么出眾的地方。
樣貌？那種東西他才不在乎。
只有一定程度的強大，才能引起他的重視。
然而，桐子已經(jīng)快讓他失望了。
都創(chuàng)造好了條件，把桐子逼入生死危機。
劍、決心都不缺。
但那顆強大的心如今已經(jīng)衰竭了。
讓一個退役的老戰(zhàn)士重新拿起武器戰(zhàn)斗，即便面對的是極為嚴峻的事態(tài)，也沒辦法找回當年的作戰(zhàn)實力了。
果然，和平是腐蝕心智的毒藥，誰也沒辦法抗拒，誰也沒有理由抗拒。
只能接受，并老老實實地維護和平。
這就像是一群信仰者在跪拜自己的神一樣。
他們不允許出現(xiàn)異端，異端必須接受制裁。
不想成為異端，或者說，沒有勇氣、嫌麻煩的人只能成為他們其中一員。
原來如此，溫柔才是殘酷的體現(xiàn)。
“既然這樣，就讓我把你從溫柔鄉(xiāng)拖出來吧。”
（去了趟深山，差點沒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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